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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星期五
陆彦勉强忍住了自己脱口而出的那句“卧槽”,他推了推琅西,没推动。于是用脚踹了踹他,这货依旧没有松手的意思。
“别逼我揍你,小混球。”他说。
琅西犹豫了会儿边吸着鼻子边松开陆彦,很听话的拿过体温计夹在咯吱窝下,嬉皮笑脸的:“陆老师,你真好。”
“我对我学生都这么好。”陆彦笑笑,打着趣儿道,“你看刚楼下的那几个女生,我其实可担心她们了。”
“您对她们是普通级的关心,对我是特级的,我都知道。”琅西用右手打开饭盒,看到红烧肉俩眼睛都快冒光了,“有红烧肉!”
陆彦冲他翻了个白眼,心里升起些不明所以的烦躁,他想了想说:“你知道什么?琅西,以后那种话你给我少说。”
“这红烧肉味道真不错。”琅西又夹了一块儿塞嘴里,“陆老师你要来一块吗?”
琅西对这个话题避而不谈,陆彦也没想好该怎么和他聊。之前朦朦胧胧像打擦边球的提醒和警告陆彦相信琅西并不会不理解,所以他现在还这样干,明明就是在拿他的话当耳旁风。
他别过头,陆彦发现他现在有些不明白自己的心思了。
他烦躁,自从遇上琅西开始他生活里的一切都不按照他预想的轨道行走;
他烦躁,为什么琅西一而再再而三的触及他的底线,他却始终无法开口;
他更烦躁,刚刚的那个拥抱,他明明有些动心了。
“给,42℃。”琅西对光看了□□温,然后递给陆彦。
“有42℃!”陆彦赶忙站起来又看了遍刻度,“走,赶紧去医院。42℃怎么还没给你烧成傻子啊。”
琅西还坐在台阶上,他一把拉住陆彦的手,大拇指在陆彦的掌心反复摩挲了几下,当是安抚:“我正常体温就得有38℃,42℃真没关系。”
琅西的指腹很烫,传递到陆彦手心里,他竟然有一秒钟不想放手。
陆彦微微眯起眼,他已经有很久没有体会到这种感觉了。
他能感觉到掌心的灼热正一点点渗透进皮肤,穿过横行的经脉,像小虫子一样酥酥麻麻的咬食他的心脏。
是太久没被温暖了吧。
“那药总得吃点吧。”陆彦抽回手,索性插进自己口袋里握成拳头。
“你觉得我连啤酒都能喝成昨晚那样儿,吃你们的药还能行。”琅西扒着饭,“陆老师您就别担心了,实在不行我让我舅直接给我治疗下,分分钟赛过你们那些主任医师。”
陆彦听了也不勉强。他突然才想起来,琅西同他不一样。
不一样啊。
啧。
真是烦躁。
天台风大,陆彦没让琅西多待,吃完饭就把他赶下楼让他回教室趴着睡会儿。
一直到下午第一节课上课,琅西还没醒来。
做琅西后桌的是班里外号“小麻雀”的女生张瑶瑶,她一直拍着琅西肩膀想让他醒过来,陆彦实在看不下去,索性直接跟张瑶瑶说:“别叫醒他了,他感冒发高烧了。”
“啊!发高烧了,几度?严重吗?”张瑶瑶一下子就喊了出来,还把他那句话的核心词挑出来说得一个不剩。
啧,小麻雀这个称号果然名不虚传。
陆彦扭头转身朝讲台走去,边走边说了下今天他上课打算讲的内容。
他私心的不想把琅西的情况告诉任何人。
琅西睡到打下课铃才醒,陆彦瞄了下下节是教导主任郑老师的课,心下就一片明了。
因为是灭绝师太的课所以不敢睡,而他的课就可以睡得跟头猪一样。
琅西果然是琅西。
走出教室之前他冷哼了一声,who care!
放学的时候,陆彦因为怕琅西在学校没休息好,就把剩下没批完的卷子打包准备带回家改。刚整理好东西要走,沈老师从案台上抬起头,扶了扶金丝边框眼镜,文绉绉的问他:“陆老师,你……是不是恋爱了?”
恋爱?
卧槽!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恋爱了需要我带你去眼科做个检查吗一个大男人整天叽叽歪歪八卦这个八卦那个说个话还慢慢吞吞阴阳怪气的居然来说我?!
“没有。沈老师真是说笑了。”陆彦挤出一个笑容,按耐住自己要掀桌的暴脾气。
“噢,我就是观察陆老师这两天都蛮准时下班,今天批个作业还偶尔会笑。我就是这样说说,你千万别介意啊。”沈老师又扶了扶他总是要往下掉的眼镜。
卧槽!你一个老师不观察观察自己班里学生的心理动态没事儿整天观察我什么时候下班什么时候批作业什么时候批个作业会笑作甚!
“当然不介意。”陆彦干笑了两声,“我先走了,明天见。”
啧,这办公室简直待不下去了!
琅西在外面等他,看他出来,就问:“陆老师,你看谁的作业还会笑啊?”
陆彦瞥了他一眼,冷笑了声。
真是看热闹的不嫌事儿大。
陆彦加快了脚步,并不打算理会琅西这种问题。
“啊,陆老师别走这么快啊。”琅西在他身后匆忙跟上,“我好歹是个病人。”
病人?
他就没见过这么八卦的病人。
琅西的身体底子好,回到家又给他量了次体温,已经退了烧。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琅西是个很乖很听话的学生。成绩好又从不惹事儿,作业还完成的一级棒。
陆彦拿着水果进房间给琅西,他正在做化学作业,就没打扰他,站在身后看了一会儿,见琅西答题行云如流水,写答案都是不假思索就填上去。陆彦简直有一瞬间以为琅西是随手写的答案,但他仔细看了几题,没有错的。
“你这题目做的,很不错啊。”
“哇!”琅西听到陆彦的声音吓了一大跳,连忙拔下耳机,转过头去,“陆老师进来能出个声吗,吓我一大跳。”
陆彦忍不住笑:“这不刚出声了么。”他把水果递给琅西,“吃点儿?”
琅西说他做题的时候不乐意吃东西,陆彦点点头表示理解,东西一吃血液都往胃里走,平时蛰伏着的浑身懒劲儿都得钻出来。
陆彦见琅西还听着音乐,问他要了只耳朵拿来听听,戴上还没到一秒就吓得赶紧还给他。
“你听得这什么玩意儿!”陆彦感觉自己身上汗毛都要竖起了,他一直以为琅西听得是那种莫扎特巴赫之类能让人集中注意力沉下心思的音乐,没想这货居然听得是黑色星期五,那首咿咿呀呀不知道在唱什么还传说让好些人跳楼的禁曲。
果然就算琅西表面多正常也掩盖不了他内在那颗向往神经病的心。
琅西拿过耳塞,一脸认真的回答陆彦:“《黑色星期五》啊。”
“我知道!”陆彦真是急得快暴走了,他冷静了会儿,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此刻的心情,“我先出去,不打扰你了。”
“你是不是害怕了?”琅西蹦跶到他跟前,“陆老师你还能信这种东西,真让我意外。”
琅西拔出耳机,手机就自动改成扬声器模式,一瞬间满屋子都充斥着啊啊啊呀呀呀的诡异旋律。
陆彦气得脸都绿了,想抢过琅西的手机把播放器关了,可琅西这货愣是把手机塞进了□□里。
卧槽!
这个流氓!
这个神经病!
没的救了!
“陆老师,你是不是怕了,你承认我就关了它。”琅西半靠找门上,挡住了陆彦的唯一出路。
“我不怕。”陆彦有些尴尬的咳了两声,开什么玩笑,他一个快奔三的成年人怎么可能怕这玩意儿。
他只是觉得这旋律听得不舒服。
仅仅只是不舒服,而已!
他一点都没在怕!
音乐正演绎到最激烈的部分,陆彦拿琅西一点办法都没有,他懊恼的一转头,却立马僵住了。
原本关着的电视机居然自己开了,频繁的闪着雪花点,还发出滋滋滋的电流声。陆彦看了眼琅西,冲他吼:“是不是你弄的!好玩吗!好玩吗!快给我弄回去!”
“陆老师,不是我。”琅西收起之前的嬉皮笑脸,举着双手,表示无辜,“我还没开始电磁干扰呢。”
这下陆彦感觉他整个人都快石化了,不是琅西,那是……他猛地盯住琅西的□□,说:“把你□□里的家伙拿出来。”
琅西一听这话莫名就害羞起来:“这……不太好吧。”
“手机!给我把音乐关了!”陆彦扶额,电视机雪花点越来越多,电流声越越来越大,吵吵得他头疼。
琅西关了音乐,整间房一下子安静得只剩电流得滋滋声:“陆老师,不是这音乐你想多了。”
琅西走到窗台边上,窗外天色阴暗,太阳依然全部落山只剩余晖还点缀着大地,窗外的那棵杉树迎着深秋的瑟瑟凉风□□不惧。可他刚才分明看到那棵杉树上立了个人。
这人他认识。
就是上回在超市撞了他一下还对着他抹脖子的小兔崽子。
琅西盯着窗外好一会儿,都没再发现那个人,而抽了风的电视机也总算恢复正常。
“陆老师,大概是有线电调试。”琅西一本正经的忽悠他。
陆彦看了他一眼,也没急着戳穿:“嗯,也许吧。”他拍拍电视机,又往窗外瞄了下,“我下楼倒个垃圾。”
陆彦家窗台的这颗杉树有一定的年纪了,据说是清朝就已经在这儿,枝繁叶茂个儿高得直冲天,平时被小区重点保护圈起来,外面围着铁栅栏,想爬到树上并不容易。
陆彦绕着杉树走了两圈,刚才他看见有一个人就站在树上透过他家的窗户望着他们。他相信琅西也看见了,但什么也没告诉他,陆彦皱了皱眉。
琅西他到底是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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