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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礼
第二天一早,萧歆然坐在苏毓的院长办公室里,等着一份化验报告。
昨天被女人喂下药粉后,一直没能等到药效发作的时候,这让她有些疑惑,又隐约不安。
于是今日一早,她便来索求一个结果。一个准确的结果。不论是什么,她都可以安然接受。
十分钟后,苏毓带着报告回来,告诉她,一切无恙。
单薄的一页纸,落在她手中,竟沉甸甸的让她几乎接不住。
不知该作何反应,也许最终那个赌,还是自己赢了。女人没有真的给她下药,那不过是一次为解愤恨的捉弄。
在女人眼里,自己是如此十恶不赦的人,她却仍愿意原谅她,顾惜她,不舍让她受太多苦楚。
萧歆然苦笑一声,将报告收好,离开了医院。
来的时候医院人多,她的车被堵在外面进不来,于是停在了马路对面。她穿过马路去取车,上车前随意一瞥,却突然见到了女人的身影。
女人站着马路另一边,背对着宏伟的医院大楼,隔着车水马龙,正静静看着她。
她开车门的动作霎时顿住,身子下意识向着女人的方向转了转,微微抿住了唇。
目光相接,虽隔得远,她却真切看到,女人唇角勾了起来。
她给了她一个清冷的微笑,带着一丝疲惫,一丝淡漠,一丝愉悦。
萧歆然抓住车门的手紧了紧,心跳瞬间乱了节奏。
车流涌过来,遮挡了两人的视线。车离开后,女人的身影已消失不见。
丢了魂似的,她在原地茫然站了很久,才上车离开。
到公司还很早,推开办公室的门,却正撞见安林拿着雪白的抹布将她的办公桌擦得一尘不染。
安林见她进来,颇为局促地站直了身子:“……萧总,早安。”
她垂眸一笑:“早。怎么亲自做这些。”
安林接过她脱下的外衣,板板正正地挂在衣架上整理好:“来得早了些,无事可做罢了。”
说完又顿了下,问道:“您昨天回去之后……没出什么事吧?”
萧歆然瞥了她一眼,没什么起伏道:“你的眼线都安到我家楼下了,我出没出事,你不知道么?”
安林的眼神有些闪躲:“萧总,是我自作主张了,请您责罚。”
“我没有责备你的意思。”萧歆然无奈道,“不过也的确出了点事。”
她将昨晚和今早的事,简单跟安林说了。
安林沉吟片刻,道:“我们做事足够小心了,拔除苍允的几个交货据点时,也丝毫没露踪迹,这个我可以保证。她这般反应,可能只是……”
他一时顿住了,却实在不知该作何解释。女人的行事一向不受他人掌控,于是她的举动,也往往无法揣测。萧歆然轻轻叹了口气:“罢了。过不了多久,这一段,就该结束了。”
她说的是,这一段。这一段日子虽然难捱,但比这更难捱的,恐怕还在后面。
她能感觉出,苍允不过是那股暗势力的一枚棋子。目前来看,这枚棋子是她唯一的突破口,只有控制他,除掉他,才可能挖开他背后更多的东西。
“从猎场带回来的人,关在哪?”萧歆然走到办公桌前,坐了下来,问道。
“关在密室了。我已经审过他,可是他知道的不过是些我们已经掌握的东西。”安林将泡好的咖啡往她面前送了送,她便端起来抿了一口。
“该说的都说了么?”
“是,他的确只是个听吩咐做事的人,知道的底细不多。”
萧歆然翻了翻桌上秘书一早送进来的日程表,道:“中午带他来见我,我有个问题,要亲口问问他。”
“是,萧总。”
午后,男人从钦荣大厦中走出来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还能继续活着。
那个身处高位的女人有着一副好容貌,更有一副柔软似水的心肠。他听命苍允,差点杀了她,她却愿意放自己一条生路,让自己去过安稳的日子。
安稳的日子……
男人苦笑。就算她有善心,苍允必不会放过自己。既然大恩无以为报,何不做个卧底,只求有朝一日,自己这条贱命,可以帮她一把。
“萧总,需不需要我派人盯着他?”办公室里,安林问她。
“不必了。”
“您就……这么有把握?”安林不解。
萧歆然将目光从一份文件上移开,凉凉的,不知看向何处,淡道:“这个世界上,喜欢恩将仇报的人不多。”
静了片刻,她偏了下头看着安林:“给苍允‘回礼’的事,就定在今晚吧。”
“好。我已经安排好了,还是上次的五个人。只是……您要亲自去么?”
“那是自然,”萧歆然冷笑,“他怎么伤我的,我得还给他。”
“那她……”
“上次的药还剩了些。”
安林没再说什么,只是轻轻叹了口气。她和女人好不容易和缓了些许的关系,恐怕又要因此而陷入冰窖了。
傍晚,萧歆然带着配好的镇定剂回了家。女人在房间里,关着门不知做些什么,动静不小,大概是没听到她回来的声音。
她很少这个点回来,也难怪女人没了警惕。
放下包,她翻找了阵,从包里摸出注射器,准备故伎重演。
放轻声音摸到房间门口,她定了定神,猛地旋开了门,一个身影却先她一步掠到她身后,伸手就拿住了她,速度快得让她无从反应。
“你以为,我是聋子么。”女人的声音幽幽地响在身后。
冰凉的手捏住了她的手腕,使了不小的力气。她腕子上伤口遍布,顿时疼得冷汗直冒。另一只手想要回击,又顾念着女人肩上的伤,终究是没能下得去手,只是挣了挣手臂,想从女人的擒拿中脱身。
“哼。”女人见她有意挣脱,冷哼一声,突然就这那纤细的腕子一拧,咔嚓一声,她的手便失了力气,手中藏匿的注射器也落了地。
手腕脱臼,萧歆然大概是没想到女人会下手这么狠,一时僵住了。剧痛猝不及防地袭来,她的身子瑟瑟发抖,被女人制在墙上,恶狠狠地质问:“又要弄昏我,做什么?”
她疼得说不出话来,只是死死咬住了下唇。
“其实我心里一直有个疑惑,也许过了今天,就没机会可以解答了。你说,是不是?”
萧歆然垂下了头,冷汗滴落,却一声不吭。
女人拾起地上的注射器,甩开针帽,没有半分犹豫地刺进了她白皙脖颈下青色的血管里。
五分钟后,萧歆然已在痛楚中沉沉睡了过去。女人唇角浮起一抹淡笑,手在她身上摸索了片刻,寻到手机,给安林发了一条信息。
——在哪里?
十秒钟后,收到回复。
——已经在您家楼下了。
女人快步走到客厅,往楼下看了一眼,果然看到一辆看起来十分普通的黑色轿车。
她拿好配枪和车钥匙,快速下了楼,又给安林发了一条信息。
——我头疼得厉害,不能去了。你带他们行动。
等了一会,不见回复。
女人藏匿在楼梯间里,看到那辆黑车上下来一个人,正是安林。看他那架势似乎想要上楼查看,于是赶紧又发了一条。
——我睡了,你不必上来了。
安林的脚步顿住了。萧歆然的命令对他来说如同圣旨,他向来不会违逆,虽然心中存了个疑惑,但还是回了一个“好”,便回到了车上,驾车离开了。
女人快步走出来,取车跟了上去。
夜色昏暗下来,家中寂静非常。
萧歆然是被疼醒的。张开眼,便是一片黑暗。想要伸手去开灯,却发现左手枪伤未愈,右手剧痛,竟是使不上半分力气。
她用手肘撑着坐起身来,又用左手手腕按开了开关。卧室里一片大亮。
她反应了片刻,瞥到自己的右手,发现手腕因为伤到了筋骨已经高高肿起,裂开的刀口渗出血来,浸透了袖口。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她看了眼表,指针指向凌晨两点。
像被什么在身后推了一把,她慌忙起身,想要摸手机去打电话,却绝望地发现,手机也被拿走了。
大脑有两秒钟的空白。目前苍允实力强大,又有萧奎相助,绝不是让女人知晓一切的好时机。这次一旦暴露,往后将步步都是险路,再无挽回的余地。
……女人跟了过去,或许会就此殒命也说不准。
从未有过的恐惧顿时攫住了她。她快步走到客厅,顾不上手伤,抓起电话来拨了安林的号码。
等待的提示音响了许久,没有人接听。
又拨了随行的一个手下的号码,依旧没人接听。
正要继续拨电话,门口却突然响起电梯的声音,刺破了寂静的夜。
她心头巨震,迅速藏到落地窗厚大的窗帘后面,隐住了身形。此时情形未知,她的状态又很差,实在不该就这样面对来人。
门边的指纹检测器极轻地响了一声,门开了。借着门口的一点灯光,她看到是女人走了进来。
空气中弥散开浓郁的血腥气。
女人手上提着枪,怒气极盛的模样,连门都来不及关,径直走进了她的卧室。
看到女人这般反应,她明白过来,真相并没有暴露,却不知为何,误会反倒加深了。
她来不及多想,拖着疲惫至极的身子,几乎可以说是狼狈而逃。
外面冬夜漫漫,她却连外衣也没来得及穿,只能走出小区,寻到一个电话亭,给苏毓打了电话。
直到第二天早上,她自昏迷中再次醒来,才弄清楚了昨晚的事。
她派去的五个人,三人丧命,一人伤重昏迷,仅剩的一个站在她病床前,唯唯诺诺地向她汇报了情况。
原来是女人将这次的行动,当做钦荣倚强凌弱,杀害无辜了。她站错了队伍偏帮苍允,苍允也十分聪明,当下做出落魄姿态来令女人深信不疑。
她派去的五人都是精锐,连上次的大规模枪战都可以应付无虞,可这次,他们以五人之力竟完全无法应对。不过女人只是阻止他们报复苍允,并未对他们动手,所有杀业都是苍允所造。否则,他也不会安然逃脱。
听完这一番话,萧歆然沉默良久,道:“是我不好,没能拦得住她。”
那男人惶恐道:“萧总别这么说。”
她突然想起什么,问道:“安林呢?怎么一直不见他过来?”
那男人支吾了半晌,萧歆然猜到了什么,坐起身来,死死盯着他:“说。”
“安经理他……他为了护着……护着……那女人,一时顾不过来,被……”那男人声音哽咽了。
萧歆然声音冰冷起来:“被什么?他怎么了?”
“萧总,他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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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要配角这么快就死了……没事替补的很快上场。御姐身边绿叶不能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