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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第九章
这章是少恭的回忆,以后也是写一点回忆,写一点现在。双线进行
少恭从英国回来的时候,本家只派来了几个人过来接。对此他并无意外,只是那些人到以后,他还是在机场外面看了几个小时飘飞的柳絮。柳絮洋洋洒洒,像雪一样,悠悠荡荡地在他的眼前波来荡去,他恍恍然呆了一下,伸出手去接,还以为自己在接落花。
只是那毕竟不是落花,更不是雪。预期当中的凉薄没有到来,于是他也不禁有了那么一些的失望。收回手来,看一眼腕上的表,算算时间,似乎也是该回去的时候了。他不免笑一笑,对那些来接他的人说:“今天麻烦各位了,我们走,他们……估计差不多也着急了。”
来接他的人对他的话并无意见,也不敢有任何意见。尽管少恭让他们等了那样长的时间,他们也还是兢兢业业地,不敢有一点越线。
这样的时刻,总是让人不自觉地要产生一些讽刺的心情。只是联想到自己……少恭摸一摸自己的口袋,从手机里翻出前几日看到的短信,看到上面简短的“回见”二字,情不自禁地又笑开了。
可是你又哪里来了呢?
这一段插曲造成了少恭回程的路上一直都在想是不是哪里出了差错。他觉得不应该,只是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他在心里把所有的可能都一一筛了个遍,筛到最后又有些烦。虽然基本上已经猜出来是为什么了,他到头来还是觉得烦。
每次都是这样,他一多用脑子,就不自禁地厌恶自己。
只是那烦躁里面又似乎掺杂了一些别样的兴奋与向往,更有种寻到猎物的痛快来。少恭长舒了一口气,看向车窗之外,这个城市多年未见了,看起来有一种模糊的虚无感,阳光打到写字楼的玻璃窗面上,又被支离破碎地映落到地面。那约莫的细碎光斑刺得他眼睛发了痛,他却也不愿意扭开脸,这光芒叫他发冷,又叫他觉得亲切。
他模糊地笑开了,觉得自己很渴,又觉得自己似乎需要一杯酒。
他回家以后,首先是被晾在一边,家里人的争斗愈演愈烈,这时候也不适合他来插手。他想了想,也乐得逍遥,打了个电话,想要听听屠苏的声音。
屠苏跟他通了三年的信,说是通信,实际上更多是他写邮件,屠苏最多只回复一声“嗯”,以示他收到了。老是这样,少恭就不免起了坏心,有一天想逗逗他,于是那一个星期他的电邮就故意地被落下了。第二个星期,他慢慢等,也慢慢瞄,正想着要不要这一个星期的邮件也落下的时候,屠苏的邮件就收到了。屠苏的邮件一贯地简短,这次也不例外,只是这次多了几个字:
展信安好
近来是否事情极多?盼望回复
百里屠苏
少恭收信时笑得眼睛都眯起来,眉梢眼角的喜意像流水一样都淌出来了。
回头少恭就更喜欢这么逗屠苏了,三五时要么在邮件里言辞露骨,要么含蓄婉约,有一次还给屠苏发了些春宫图过去,上面还一本正经地点评着,这些画风流蕴藉,笔下艳意自现,邀君共赏之。之后他收到的那一封回信就慢地太多,除了那与往常一般无二的“嗯”之外,嗯字前面还多了一行省略号。那几天他过得开心极了,之后的一周又开始冷落屠苏,屠苏不知道这是在逗他,每每心中忧切,煎熬更胜以往。
他却不敢问少恭为什么。
少年纯粹地过了头,虽然锋利,却也是从头看到底一派清凌凌,透亮的玉石一般。他虽然冷,对人好,却也是真的好,一点假都不掺。
后来少恭就对屠苏说,他要回来了,想要他来接他,屠苏过几个小时回他两字“回见”。在腐国的凉风里,他看着那两个字,笑地分外愉快。
旁边的友人问他何故笑的这么开心,他想了一想,轻声回答说:嘘,我家的鱼,上钩了。
他的眼睛闪烁着凌凌的光。
只是他回国那天,约好的人却没有来,他现在打这个电话,是要来兴师问罪的。
电话通时,屠苏的声音从对面传过来。
“喂,你好,请问你是哪位?”
少恭不说话,听到屠苏的声音后他想他改主意了,他不问罪了。
那边也不说话,任由呼吸的声音在电话两头穿着,似乎是过了会儿,屠苏说:“是少恭么?”
少恭又立刻挂掉了电话。
他第二天打听好了屠苏的大学,过去守株待兔。
屠苏在z大学里读图书馆学。少恭听完他的专业当时就说:“我却是羡慕屠苏了,埋首于故纸堆,是很幸运的事。”
他真心诚意地羡慕着。屠苏那时似乎也愣了愣,声音低下来:“……少恭不喜欢自己的专业?”
“谈不上喜欢与不喜欢,这是我必定的选择。能够任性的人,毕竟很少。我并不觉得委屈,只是不免遗憾。”
“……既然如此,那也就没什么可说的了。少恭你既是看得通透,也不必执著于遗憾。……执著于遗憾,不免太过难过。”
少恭听得心头一噬,眼色也变了变,但思虑再三,却还是没有立即挂掉电话。他只是将话题转移到了其他的方向,但似乎后来也无甚可说了。这才挂掉了电话。
他却无法忘记屠苏方才那一席话,想了很久,也还是觉得自己像是吃了蚊子一样恶心。那几天他也没有怎么理会屠苏,任由屠苏发来的邮件沉入海底。屠苏一直以来只会发一封与众不同的邮件来问他,他也每每在这一封邮件之后就放下架子,但这次他铁了心不理屠苏,屠苏也只发了一封邮件。
等到第二封邮件到时,已是很久以后。屠苏难得地又多了几个字,只是话语还是矜持,说是许久未通信,希望你一切安好之类。他觉得不甚满意,但深想之后,也不免觉得,这就是极限了。
他又一次安抚了屠苏的情绪。
现在少恭站在教室门前,难得地回忆起这件事,他不免有点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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