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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把棘手问题交给杜子同以后，苏虹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照常上下班，连冉怀舟都看不出异常，好像那封快递从没出现过一样。
这一天，趁着休息室没人，冉怀舟很想再问一问，确认一下她不会走。谁知道嘴都还没张开呢，丁宁就着急忙慌的进来叫他。
苏虹笑着喝了一口热水，这丁宁，总是这么风风火火的。
电话铃不期然的响起，苏虹立马就接通了。
“喂，我找冉怀舟大夫。”
苏虹觉得这个声音有点耳熟：“哦，真不巧，冉大夫刚出院前，您有什么事给他留个口信吧，或者一会儿再打过来。”
“我这事儿有点急，他很忙吗？”
苏虹有点尴尬，这可怎么回答呢：“哦，他刚走，也不知道什么情况，估计一时半会儿没什么空。”
电话那头传来粗重的呼吸声，过了一会儿才说：“那我一会儿再打吧。”说完就干脆的挂了电话。
苏虹握着听筒慢慢放下，要是她没记错，刚才那个声音，应该是毛子。
广播又开始呼叫，苏虹挂上电话急急忙忙就跑出去了。看见冉怀舟的时候，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呢，就被他一大通话绕晕了。
“车祸，后面还有一个肇事司机，轻伤，先交给田大夫。苏大夫你过来帮我一下，这两个都需要全面检查。”
苏虹顾不得毛子的事，立刻跟着投入了抢救。
袁远还是走了，留下了一句话：“让他，用我的眼睛，看世界。”
苏虹看了一眼冉怀舟，他也用震惊的目光看着袁远，这个女人很爱她的老公，一路上完全不顾自己，就为了安抚她的爱人。
坐在休息室，苏虹回想着刚才袁远的最后一句话，还有带血的嘴角隐含的笑意，她爱她的丈夫胜过了她自己的生命，一直憋着那一口气，就为了陪她到医院。相比之下，那个男人，苏虹忍不住责怪他，即便他受了重伤，眼睛看不见了，需要爱人的安慰，可就是他一直抓着袁远不放，才耽误了最佳的治疗时间。其实苏虹明白，以袁远的伤势，就算没有耽误治疗，恐怕也是凶多吉少。但是，大概是出于女人奇怪的思维，她还是忍不住要叹息，其实他们俩很相爱，最应该怪的，还是那个肇事司机。
电话又一次响起，苏虹晃悠悠的站起来，有气无力的说：“喂，急诊部。”
“你好，我找冉怀舟大夫。”
苏虹一下子就清醒了，这声音，真的是毛子！“啊，冉大夫还在手术中，你有什么事吗？”
对面的人迟疑了一会儿，问：“请问，是苏虹苏大夫吗？”
“我是。”
“我是毛子。”
苏虹静静的等待下文。
“我这里有点状况，不大适合去医院，本来想请冉大夫来一趟，谁知道这么不凑巧。苏大夫，你看你能过来一趟吗？”
“这……”苏虹迟疑了，这个毛子是个神秘莫测的人，她不知道该不该答应。
“苏大夫，你就把我当个普通病人吧，我也想等冉大夫来着，不过要是再不处理，我这血恐怕要流干了。”
毛子开玩笑似的说了一句，苏虹却能听出他语气中透出来的虚弱。苏虹犹豫了，毛子的身份不明，他的伤还不知道是怎么弄的，但是既然不方便去医院，这里头肯定有问题。但是作为一个大夫，她不能见死不救。
“那个，你把地址告诉我吧。”
“不用了，我让人去接你。苏大夫，谢谢你，我还以为，你会拒绝。”
苏虹看了一眼挂钟：“我已经可以下班了，等我收拾收拾带上东西就可以出发了。你现在是什么状况？”
“我这里什么都有，暂时止血了，你直接过来吧。”
苏虹挂了电话，心里开始不安。女人的直觉，这个毛子，不简单。
换好衣服，冉大夫的手术还没结束，苏虹本来想让丁宁告诉他一声，想了想又什么都没说，背着包出了门。上回跟毛子一起来找冉怀舟的两个男人已经等在外面，苏虹淡定从容的上了车。当他们把黑色布条递给她的时候，她也只是微微愣神，就自己系上了。这样的架势，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绑架呢，苏虹心想，总不会这一时的心软，就把自己交代了吧。
冉怀舟做完手术出来，下意识的搜寻苏虹的身影，又想起她应该已经下班了，就放弃了。正收拾着准备回家，丁宁神秘兮兮的走了过来。
“冉大夫，刚才有两个人来找苏大夫，你猜是谁？”
冉怀舟皱着眉看了一眼丁宁，把手上的白大褂放进了柜子：“丁宁，你又八卦了。”
丁宁自讨没趣，撇着嘴说：“得了，算我无聊。我这可是担心苏大夫，那俩是上回来找你的两个混混，你说他们怎么又找上苏大夫了？”
“什么？”冉怀舟这下急了：“你说是谁找苏大夫？”
“就上回跟着那个什么毛子一块儿来找你的，还要打你的那俩。冉大夫，你认不认识他们啊，我看他们可不像什么好人，苏大夫怎么就跟着走了呢。”
冉怀舟急忙掏出手机，可惜这个时候，苏虹的手机早就被迫关机了。没办法，冉怀舟只能呼她，可想而知，也没有任何回应。如果可以，他真想立刻报警，但是苏虹不是被绑架了，也不是失踪了，他没有任何理由求助警察。想起被他扔进垃圾桶的毛子的电话，冉怀舟后悔了。
空旷的仓库里，苏虹脸上的黑布终于被摘掉了，突如其来的光线让她忍不住眯眼。看了看四周的环境，苏虹心里忐忑不安，有谁没事会在这样的大仓库里呢。直到看到毛子和他胳膊上的枪伤，苏虹才明白为什么他不能去医院，为什么她来之前会不安。
“苏大夫，真是麻烦你了，我这也是没办法。本来还想跟冉大夫好好聊一聊，现在看来，我和他果然不是一路人。”
苏虹一边检查伤口一边说：“会有机会的。不过如果你想跟他聊艾大夫的话，恐怕他不会愿意听。有麻药吗？”
“不用那个，直接来吧。”毛子无所谓的说：“我还真想跟他说说这事儿，我一个老爷们儿无所谓，但是艾大夫，不应该被冉大夫一直误解。只能麻烦你了，再当一次传声筒吧。”
苏虹手中的动作一顿：“这是你们之间的事，我不太适合插手。你可以等伤好了再去找他好好聊聊。”
毛子轻笑着说：“恐怕没那个机会了，如果明天我还活着的话，我会请他喝酒的。但是现在，还是要麻烦苏大夫听我啰嗦几句，就当转移我的注意力了。”
苏虹不置可否，已经开始清理伤口，准备随时取子弹了。
毛子的脸上沁出冷汗，嘴唇发白，这伤拖得太久，虽然做了止血，还是带来了不小的伤害。
“我和艾卫卫什么都没有，在那场车祸之前，我们只有十分钟的接触……”
毛子开始了他的叙述，他长这么大，什么风浪没见过，可碰上艾卫卫那样的热情，还真有点招架不住。在他自己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的时候，艾卫卫就已经表达了她炙热的情感；在他还来不及作出回应的时候，艾卫卫又一次抢在他前面，告诉他，她马上就要结婚了。
“其实，就算没有那场车祸，我也不可能跟艾大夫有什么。虽然这么说有点对不起她，但是在车祸之前，我对她还真的没什么印象，而那场车祸……她是个好人，也是个好女人。”
苏虹松开镊子，带血的子弹掉下来，发出一声闷响。
“好了，我要开始缝合了，你可以继续说话。”
毛子撸了一把脸，满手都是汗：“苏大夫，你好歹也说句话，别光我一个人说啊。”
“我这儿干活呢，万一要是缝歪了，倒霉的还不是你。”
“歪就歪吧，死不了就行。”毛子突然对眼前这位大夫有了兴趣：“哎苏大夫，我这儿故事可都说的差不多了，你呢？为什么你要把艾卫卫的日记本交给我？”
“我说过，那是艾大夫的临终嘱托。”
“那你是怎么找到我的，就算是艾卫卫，恐怕除了知道有我这么一人，多的也不知道了吧。”
苏虹看了他一眼，继续低头缝合：“你手上的刺青，还有你的外号，六号隧道当晚也只有那么一起车祸，通过派出所就找到了，虽然过程不大顺利。行了，暂时缝合了，注意不能沾水，防止感染。还有，记得换药。”
“知道，谢谢你了，苏大夫。”毛子站起来，郑重的伸出左手，谁让右手受伤了呢。
苏虹迟疑了一下才握上去：“我只是，尽了一个大夫的责任。”
毛子笑了：“苏大夫，你比冉大夫强。回去再帮我转告冉大夫一句话，每个人都有应尽的责任，尤其是我们男人。既然选择了一条路，就要不怕艰难的走到头，决不能半途放弃。”
最后一句也不知道是说给冉怀舟的还是说给他自己听的。
苏虹松开他的手：“行，我可以帮你转告，但是我想，最好后天你自己找他说清楚。毕竟是你们之间的事，我一个外人，不太适合当传声筒。”
“为什么是后天？”
“因为明天他值班。”
两个人都笑了。
让他们把自己放在路边，苏虹拦了一辆出租车回家。她握紧电话，犹豫着要不要报警，终于还是放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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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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