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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元宵
“儿臣拜见皇祖母，母后。”叶阳王的目光巡视一圈后，这才嬉皮笑脸的对着太后和皇后行礼。
“你到这里来做甚？”太后显见的有些生气，“万芳殿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叶阳王却是一点也不在意太后的斥责，继续笑嘻嘻的说道：“孙儿在席上吃到西域来的烤全羊，觉得滋味甚美，所以特地让那些个西域厨子多烤了几只，送来给皇祖母，母后，还有在座各位夫人和小姐品尝。”
说完，他挥手示意候在殿外面的宫人把六只烤全羊抬了进来。这时候，刚才急匆匆出去的懿德公主也回来了，因为在外面吹了冷风，脸色也不大好看，见叶阳王已经在大殿里，不禁发出一声冷哼。
“多日未见，皇姐容颜更胜往昔，比起殿中众多姑娘也是丝毫不让的。”叶阳王又是笑着拱手，“也不知是那个不长眼的惹了皇姐生气？皇姐告诉我，我定让他好看。”
这油嘴滑舌，睁眼说瞎话的模样也是一绝，阿盈见懿德公主被他气得直哆嗦，最后还得好声好气的把他劝出去，莫名觉得一阵好笑。
又忍不住在心里感叹一句：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因为出了安阳王这件事，在座的人都有些扫兴，意思意思的尝了尝那烤全羊的味道，然后纷纷告辞。
殿外早就有来接人的诸个公子等着，阿盈原本是和赵景辉说着话的，一抬头看见大公子，毫不犹豫就把他撇下了。
可怜赵景辉正兴致勃勃的说到他家那只小白狗，一扭头，那小伙伴人都不见了。
“景辉。”
他正支着脖子四处张望，冷清清的声音忽然在头上响起，赵景辉抬头就看见自己大哥正垂眸看着自己。他自觉刚才的样子有些丢脸，呐呐喊了声“大哥”，然后被赵钧睿按住了头。
“元宵节，带你去看灯会。”
“啊？”
“突厥人抢了两个镇子，可能要打仗。父亲催我年二十就回去，府里只有母亲和你，我寻思着，趁还在长安，也带你出去玩一回。”
“哦，好啊。”赵景辉看见被人抱起来的阿盈，皱了皱眉，觉得有些不高兴。
赵钧睿见他一直看着那方向，不注意到也不行，“你和那小孩认识？”
赵景辉下意识的摇头，又点头。
“正好约了他们一起去灯会，你认识也好。”赵钧睿说着，又拍了拍他的头，“不准再把人欺负哭了。”
“阿盈和别的小孩不一样。”赵景辉自然是高兴的，抿着嘴笑了笑。
…………
“娘，大哥哥说带我去看元宵灯会，好不好？”阿盈趴在三夫人膝头，拼命地冲她眨眼睛。
老夫人经不起他们磨，已经答应了，现在只要三夫人点头，阿盈就可以出去一睹古代节日的风采，这会自然是使出浑身解数的卖萌装可爱。
“不行。”三夫人扶着肚子，一脸坚决的摇头，“街上人那么多，被拍花子的拐走怎么办？”
“大哥哥和四叔都去，怎么可能有拍花子敢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动手？不可能的。”阿盈摸了摸三夫人的肚子，“我去看了花灯，回来可以说给弟弟听。弟弟，你说是吧？”
话说着，三夫人的肚子果然鼓起一个球。
阿盈得意的勾起嘴角，“娘，你看弟弟都想让我去。答应了吧？嗯？答应了吧？”
三夫人无奈的摸了摸肚子，“那让吴妈跟着你，不能乱跑。知道吗？”
“当然知道。”阿盈连连点头。
一晃眼就到了正月十五那天，宫里太后下了帖子，请老夫人和大夫人进宫赏花灯。往年是没有的，只是因为年初一万芳殿的宴会被叶阳王搅合了，才临时筹备了在每一个节目，为的也不过弥补之前的事情而已。
老夫人还特特的问阿盈要不要去，阿盈却是肯定的拒绝了。老夫人见她态度坚决，也不勉强，就带了大姑娘和二姑娘去了。
“你怎么不去宫里？宫里的花灯肯定比街上好看。”刘波抱着她出门时还觉得奇怪，身后缀着的几个咋咋呼呼的臭小子更是让人头大，“刘涛刘滨刘湍，你们三个自己跟紧了，走丢了我可不管。”
“所以说你干嘛要松口带上他们三个？”刘为无奈的摊手，“再加上赵钧睿他弟弟，咱们要带五个小萝卜头，只是想想就觉得头都大了。”
“那你怎么不把他们关府里？”刘波反问一句，直问得刘为哑口无言。
他们在一处茶楼下和赵景辉赵钧睿两兄弟碰头，然后沿着护城河走。阿盈只见屋檐下，树梢上，凡是能挂东西的地方都被挂满了形形色色的灯笼，上面或是题字，或是绘着山水人物，也有些做成各色花样的，大小都有，只把这夜晚照得如同白昼。
随着时间的推移，路两旁卖各种奇怪面具的摊子也多了起来，牛头马面，妖魔神怪，或者美人脸谱，挂在摊子上还不觉得什么，被人戴在脸上就觉得吓人了。
大约是遮了脸就不怕被人认出来，这些戴面具的人连路也不好好走了，或是摇头摆尾，或是迈着四方步，惹的人平白的想笑。
“吴妈，我要那个红脸蛋的。”阿盈对跟在一旁的吴妈招手，正指着一旁摊子上的面具说话，一个高大的女人从他们身旁走过，古古怪怪的盯着阿盈看，然后走远了。
阿盈：“……”
“刚才那是男人吧？”刘为摸着下巴，轻笑出声，“我以前听人说元宵节出来玩的人有男扮女装的，我还不信，没成想居然还遇到了。”
“他刚才还盯着我看！”阿盈拍拍胸口，觉得自己对那张笑脸面具产生了心理阴影……实在是太诡异了。
“不怕，我保护你。”赵景辉拉住阿盈的手，认真说道。
阿盈看了眼他不食人间烟火的小嫩手，一仰头，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我保护你还差不多吧？”
赵景辉看着她脸上高傲的表情，忽然就愣住了。这是他自有记忆起，第一次发自内心的知道什么是好看，什么是渴望。是那种明明只看了一眼，却好像能在心里记一辈子的触动。
在他们热热闹闹的逛灯会时，宫里却是出了一件大事。
太子中毒了。
起初，众人没有察觉什么，三五成群的猜灯谜，或是坐在一旁的石凳上，游廊上聊天，直到为首的皇后忽然瘫倒在宫女身上，才有人察觉不对。
但皇后已经顾不得这许多了，她紧紧抓着报信的那个宫人，声嘶力竭的问他，“太子在哪，快带本宫过去！”
所有人都这一声吸引了目光，皇后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扶着宫女的手，脚步凌乱的往前面去了，连太后喊她也不作回应。
随后又有宫人在太后耳边说了几句，太后还能稳下心神说话安抚众人。但也只是随口说了几句稳定人心的话，随后也扶着宫女的手匆匆忙忙走了。
懿德公主见状连忙安排众人去邻近的宫殿休息，言说出了点小事，让她们放宽心。
但懿德公主走后，太子中毒的消息就被传播开了，所有人都知道，太子喝了宫人端上来的毒酒，等太医赶到的时候就已经殁了。
直到出了宫门，老夫人和大夫人始终都是绷着脸色。此时已经临近天明，老夫人回头看着那巍峨的宫殿，一时间竟觉得这是吞噬人的巨兽。
“这天，要变了。”她抓着大夫人的手，眼中尽是恍然，“大姑娘和二姑娘的亲事赶紧定下来，迟则生变！”
太子是皇后嫡子，能文能武，为人一向宽厚仁慈，自十二岁那年被立为太子，至今已经过了二十个年头，行事也从没有什么出格的地方，在叶阳王的衬托下更是好得不能再好。突然就这么没了，朝野上下一片震动。
皇帝年近六十，至今成年的皇子不过两个，一个是太子，一个是叶阳王。其余的就只有一个四岁的三皇子，一个还在襁褓中的四皇子。如果叶阳王是个好的也就罢了，偏偏叶阳王又是那样子一个人……
“这事情肯定不简单。”安国公对两个儿子说道，“你们在朝上走动，平日里也要小心，太子中毒的事绝对不能在外面和人议论。”
话说着，却见门外有人影晃动，安国公眉头一皱，“在门口偷听像什么样子？进来。”
阿盈左右看了半天，原来是叫自己，连忙进去，分辨道：“我就是路过，没偷听。”
安国公摇头，“那你路过听了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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