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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美的人
第十章
“是谁?”令升皱眉。
刘金隅道:“这次是林誉方,也是一个风流名士。”
令升想了一下:“林誉方,是那个腿很漂亮的名士。”这个时代有点疯癫,大家疯子一样追求美,到了病态的地步,甚至还弄了美人的排行,哪个美人哪个地方最美他们都知道。令升也有排名,不前不后的样子。至于刘金隅,因为各种原因榜上无名,当然,他本人也不屑这个。
刘金隅道:“对,你觉得这两起案子的凶手是不是同一个?”
令升道:“要看了现场才知道。”
金隅道:“仵作已经验过尸体了,凶器和司马聪的差不多。”
令升点头:“看来是个穷凶极恶的连环杀手。”
刘金隅叹气:“是啊,建康城最近越来越堕落了。”
令升摇头:“别丧气,有你呢,我们先去看看。”
刘金隅点头,让人前头带路。
令升突然问:“王师傅怎么样?”
刘金隅侧头:“你觉得他可疑?”
令升没有说话,刘金隅摆手:“你说了之后我就派人监视王师傅了,他什么都没做。”至少林公子死的时候,王师傅在家里雕刻。
卫若兰静静的听着两人对话,突然问:“你怎么会怀疑王师傅?他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人。”
令升淡淡道:“可能我多心了。”
三人很快到了案发地,有衙役在围着,林家的人在旁边哭,竟然还有听到消息去看热闹的人。
“大人。”看到金隅,衙役们纷纷打招呼。
金隅朝令升摆手:“你来看看。”
令升走过去,人们纷纷避开。令升先是扫了周围一眼,然后蹲下专心看尸体。
“应该是同一个凶手。”谢子元道。
令升没有吭声,从各种细节来看,两起案子的确像。
“有证人吗?”令升起身问。
金隅点头,衙役推过来两个仆从:“张三李四,给林公子送东西的,是他们发现了林公子。”
令升扫了两人一眼,问:“把你们知道的说一遍。”
“是,大人。”因为李四一直在发抖,什么都说不出来,开口的是张三。“我和李四像平常一样来给少爷送东西,但是我们到了这里的时候,发现……发现少爷已经……”
令升若有所思的看着两人:“是李四先发现的,对吗?”
张三皱眉:“不,我们是一起发现的。”
令升微微一笑,安抚似的对李四道:“把你知道的说出来,没事的。”
李四在令升的安抚下,终于结结巴巴的说出来自己看到的一切:“大人,我比张三先跑了一步,我先看到少爷的,我看到的时候少爷已经是这样的了。”
“没有看到什么人吗?”令升温柔的说,“仔细想一想。”
李四想了一下,道:“我那时候太慌张了,没有看到什么……”
令升嘴角一勾:“好吧,有想起什么就告诉刘大人。”说完之后,令升往森林走去。
金隅很讶异:“令升,去哪里?”
令升摇摇手:“找证据。”
卫若兰一愣,赶紧跟上去。
金隅摸摸下巴:“好了,先把尸体带回去。林老爷,请不要伤心,我们会查出真凶的。”
林老爷很伤心,但是他还是很优雅的擦了一把眼泪:“刘大人办案,我放心。”
林夫人则咬牙切齿:“等查到那个王八蛋,老娘一定杀了他!”
卫若兰跟着令升东走西走,满头雾水,不由问道:“我说令升兄,你在找什么?”
令升头也不回,淡淡道:“找线索。”
卫若兰环视四周:“满眼都是树,能有什么线索?”他是真的完全看不出来。
终于,令升停止了脚步,伸手从荆棘上取下一片黑色布料。
“凶手的?”卫若兰兴奋的问。
令升道:“大概吧。”
卫若兰歪头:“万一不是凶手呢?”草丛有踩踏的痕迹,但是,并不是只有凶手才会来这边。这里土壤很好,有蘑菇,有野菜,各种动物,来来往往的人很多。
令升微微一笑,没有解释,只伸手搓了搓一片树叶。卫若兰凑过去,终于发现,上面有一点点血迹,看起来还很新鲜。
“凶手大意了。”凶手大概经过深思熟虑才动手,所以他早已想好处理血迹的方法,除了尸体周围,其他地方很干净。但是,无论什么好方法,总会有那么一点点注意不到的疏漏。如果不是令升仔细,这点点血迹就会被人忽视。
令升则看着半腰高的叶子出神,那沾着血迹的叶子是灌木丛上的,正好到腰际……
建康城淡然的矗立在阳光之下,闪耀着千年光华。
“无论多少次看见,都觉得建康城很美。”令升仰头看着那高高的城墙,微微叹息。
卫若兰不太能明白令升的感慨,于他来说,建康城就是家园,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真要说起来,洛阳城比建康更好。
卫若兰和令升并肩而行,问道:“我们去哪里?”
令升笑笑,指着城门口:“那就是我们要去的地方。”
卫若兰挑眉:“问他们有没有见到可疑的人?”
令升朗朗一笑。
两人到了城门口,令升拱手和守门的士兵打招呼,并奉上一个笑脸:“几位辛苦了。”
士兵们看到贵公子模样的人立刻笑起来,恭恭敬敬的弯腰:“两位公子好。”
“能问一些问题吗?”令升温和的问。
“可以,公子想问什么?”令升语气温和,士兵们受宠若惊。
令升道:“你们驻守城门,有没有看到带着木桶或者其他什么东西的人出入城门?”
守卫很疑惑:“公子,这种人很多的。”
“哦,都有些什么人?”令升侧身让百姓们进出城门,士兵看了长官一眼,见他点头示意,就退到一边和令升说话。
“恩,倒夜香的,买东西的……”士兵记忆不错,在令升的要求下一个个描述了带着可以载东西的人的样子。
令升认真听着,若有所思的样子。
“多谢。”士兵终于说完了,令升给了他几文钱,乐的士兵眉开眼笑。
“令升,你觉得这些人可疑?”卫若兰觉得自己继续跟着令升,也会变成查案高手。
令升甩甩手,一边走一边说:“总会有一个可疑的人。”凶手砍掉了林公子的腿,而案发现场周围又没有腿,那么八成是凶手带走了。凶手要带走腿,必定有什么能装腿的东西。
“这种事怎么不让刘大人的人去办?”卫若兰问。
令升耸耸肩:“我听了之后会把可疑的人画出来然后让金隅去找,他们听了可就画不出那个人。”令升公子的画非常有名。
卫若兰撇嘴:“差点忘记了,令升公子还擅长画画。”某人就是让人嫉恨的存在,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真不知道他哪里那么多的时间学这些东西。
令升唇角一勾:“没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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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令升回家之后就是晚饭了。
当然,首先要给祠堂的母亲送去。
令闻是不会去的,就算他送过去母亲也不会接受。而大哥根本没有办法提着饭菜走那么远。
所以送饭的长久以来就是令升。
干家现在的奴仆大部分都是建康城买的,之前的奴仆大部分都□□夫人发配了或者卖掉了。
因为有一件事,她想让所有知情人都消失。
当然,令升和大哥是她的孩子,所以无法消失。也正是因为她做了那件事情,她和儿子的关系就差了很多。
当然,这全部是干夫人脑补的,事实上……对令升和大哥来说,父亲已经去了,最重要的就是母亲,无论母亲做了什么,他们都不会怨恨。可惜,怨恨的,其实是干夫人自己。
不放过她的,也是她自己。
这一点,令升知道,大哥知道,只有她自己不知道。
令升提着饭盒,走到屋子后面的庵堂。
这庵堂设在家里其实非常不伦不类,但令升和大哥决不允许母亲出家,所以只能这样。
“娘,今天好吗?我来给您送饭了。”令升温温柔柔的问候。
里面只有敲击木鱼的声音,然后,传来了一句话:“进来吧。”
令升微微一笑,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
干夫人已经四十多了,可那长相,还如同三十来岁的少妇,韵味十足,冷眼高贵。
“娘,今天还好吗?要不我们改天出去转转?”令升舍不得自己母亲一直被困在原地,又找不到解脱她的办法。
果然,母亲很干脆的拒绝了:“不,我在这里挺好。”
令升微微叹息,看了观音像下面的父亲的牌位一眼,打开食盒:“娘,儿子带的都是你喜欢的,尝尝。”
“升儿,你不用亲自来,让丫环来就可以了。”母亲一直认为自家儿子是做大事的人,端饭送茶这样的事情怎么可以劳动他尊贵的手?
令升无奈道:“娘,你是我最尊重的人,端茶送水是我的荣幸。”
母亲含笑接了令升递过来的饭,说道:“升儿,你回去吧。”
令升摇头笑:“娘,让儿子在这里陪你吃完。”
母亲无奈,只好小口小口的吃饭。
干家现在只有四个人了,三个孩子,还有一位老夫人。
但是吃饭的,一直只有三个孩子。
令闻坐在右边,大哥坐在左边,令升给母亲送饭去了。大哥的座位经过特别的设置,非常柔软舒服。
令闻和大哥都沉默着,没有令升在,他们两个就如同陌生人,一句话都不会说。
大约半柱香的功夫,令闻道:“二哥还没有回来,我去看看。”说完,令闻起身走人,而大哥一句话都没有讲,看也没看他。
令升收拾好东西,认真的嘱咐母亲:“娘,早点休息。”
母亲点头:“升儿也早点休息。”
令升点头,想了想还是说了一句:“娘,大哥不会有事的,我一直在找神医,早晚会治好大哥。倒是娘你,一直在庵堂让我们很受伤。”
母亲抿嘴,垂眼:“升儿,不要说了,你回去吧,这是娘的罪孽。”
令升叹气:“娘啊,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了。”
“但它永远横亘在娘心里。”母亲说了一句,闭上眼,任凭令升再说什么都不开口了。令升苦笑,他知道自己今天又说了废话。
“好吧娘,儿子先走了。”令升恭恭敬敬的退后,关上门,然后静静的看着门扉,叹了口气,转身,走人。
夜色清冷。
园子里的花开的很热闹,却给人一种无比寂寞的感觉。
你寂寞吗?娘。
令升仰天望月,思绪翻飞。
娘的性格太过傲慢,又狠毒,所以她做了很残忍的事情……即使身为她的儿子,令升也无法昧着良心说娘没有做错,所以令升对令闻好,其实带着一种赎罪的心里。
但即使是这样,令升也不会怨恨自己的母亲。
蒙面人隐藏在树上。
他来到干家很久了,直到现在才找到干令升。
他认识干令升,毋庸置疑。如干令升这样的人物,建康城十之八、九的人都认识他。
干令升在发呆,好机会!
蒙面人眼神一冷,剑光闪烁,直刺令升的喉咙。
月光反射了剑光,剑光落到令升眼中。
令升微微眯眼,退后一小步,剑锋偏离了轨道,擦肩而过。
令升直接伸手,抓住了举剑的手。
五指成爪,用力扣住了刺客的手,令升微微一笑,问:“你好,能告诉我是谁让你来杀我的吗?”
刺客愣住了,眼神中尽是不可置信的光芒,刺耳的声音不由自主:“你不是书生吗?”干令升怎么会武功?
令升一边和刺客打架,一边轻松回应:“书生不能学武功吗?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这才是书生啊。”李白先生的名作,他最喜欢的两句。
刺客手腕一抖,妄图挣脱令升的控制,但无论刺客怎么动作,令升都如影随形。
妈、的,一个书生,武功怎么会这么厉害?为什么竟然没有人知道?看来今天的行动失败了。现在最要紧的,是跑路。
刺客不再想杀死令升,他想跑。
令升温和道:“刺客先生,只要你说出买凶杀我的人,我就让你走。”
刺客哼了一声:“绝不出卖雇主。”
令升无比遗憾的叹气,顺手就拍了刺客一掌,打得他出血。
刺客眼珠子一转,丢了剑,就想从衣袖里掏出迷药扔,结果被眼尖的令升弄到手上。
“呵,刺客的药,不知道作用如何。”令升不怀好意的看着刺客,打算在他身上实践实践。
刺客大惊,神色惨白。难道他第一天任务就要失败?
正在这时候,令闻开朗的声音响起:“二哥,快去吃饭啦。”
令升一惊,喊道:“三弟,不要过来。”
但是迟了,令闻一愣神的功夫,刺客就跳过去挟持了令闻。“不要过来,你过来我就杀了他!”刺客的手捏在令闻喉咙上,只要令升上前,他就杀人。
令闻脸色惨白:“二哥,不要管我。”
刺客哼了一声,手指紧了紧,令闻几乎喘不过气来:“嘿嘿,不要管你,你想死吗?”
令升皱眉:“好,放了我三弟,我让你走。”
刺客嘿嘿笑:“干令升啊干令升,没想到你还会武功,不过下次……来的就不是我了。”
令升皱眉:“放人。”
令闻艰难的咳了几声,脸都红了,刺客有些疑惑的看了令闻一眼,只听令闻说:“二哥,杀你的刺客决不能放走,不要管我。”
令升蹙眉,叫道:“闭嘴。”
“二哥……咳咳咳,帮我照顾好我的燕子……咳咳咳,燕子在楼上……”艰难的说完,令闻大力往后撞。
“啊!”痛苦的刺客皱起脸,手上用劲,差点想杀了令闻,但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又松了手,很快飞走了。
“三弟!”令升自然顾不上追刺客,他快步上前,扶住往后倒的弟弟。
“二哥……对不起,我没用……”令闻剧烈的咳嗽。
令升叹气:“没什么对不起的,人没事就好。”
到底是谁要杀他呢?令升抱起令闻,一边走一边思考。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最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