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英美]魔王肖恩

　　水沸腾后，泰勒把袋里的白色油脂挤了些进去。
　　他对站在炉子前的肖恩说：“水太少，脂肪在分离为油脂时颜色就会变暗。这种脂肪里盐太多，所以水越多越好。”
　　脂肪熔化的时候，油脂会漂到沸水顶上。肖恩根据泰勒的指示把火关小，搅着沸水。他看着越来越多的油脂升上来，直至水上覆上一层彩虹色珍珠母般的壳。他才停止搅动沸水，用一把大调羹把这一层撇掉，放在一旁边的碗里。
　　他把煎锅里的脏水倒掉，清洗一下煎锅再续满清水，把火调大，倒油脂进锅里。
　　“至于杰西卡，”泰勒说：“你不要再怀念过去的那些人，他们对我们来说狗屁不是，就连走了都要在你脑子里阴魂不散。你就当他们已经死了吧，这样你反而会更好过些。”
　　肖恩停下手中的活对泰勒说：“你怎么知道......”
　　“下次再说梦话记得把门关上，好么？”泰勒说：“还有，继续搅。”
　　肖恩不断重复这个动作，直至再也没有油脂升上来。
　　杰克一直沉默地站在肖恩身边用另一个巨大的煎锅煮油脂。
　　他们不断煮呀撇呀，“我们用的脂肪里有很多盐分，”泰勒说：“盐分太多的话，你的肥皂就不会凝结。”泰勒把撇出来的油脂装进盒子，放在冰箱里。
　　然后他抓住杰克的手说：“我需要你再帮我个忙。”
　　肖恩在一旁清洗已经不用的煎锅，装作什么都没有听到。
　　“永远不要跟她谈论我。不要在我背后议论我。你能发誓吗？”
　　肖恩听到杰克的声音，他说：“我发誓。”
　　泰勒说：“你只要有一次跟她提到我，你就再也甭想见到我了。”
　　杰克的声音再次响起，“好好，我发誓。”
　　肖恩一边用水冲洗煎锅一边在心里说，别为泰勒这么干，杰克，这不值得。当然，肖恩不敢在泰勒面前这么说，除非他现在就想拿张去地狱的单程票。
　　“发誓？”
　　“我刚才说我发誓了...”
　　“现在记着，你已经发了三次誓。”泰勒放开杰克的手。
　　肖恩的手一顿，他回头瞄了一眼杰克。心里嘀咕着，别为泰勒这么干，杰克。但杰克一脸无所谓，难道泰勒叫他去死，他也无所谓？
　　然后泰勒从冰箱里拿出一罐已经煮过并且凝结的白色油脂，油脂顶上正在形成又厚又清亮的一层东西。他对他们说：“这一层清亮的东西是甘油，你可以把这层甘油撇出来，跟硝酸混合造出□□来。”
　　肖恩和杰克定定的听着，目光专注地盯着泰勒手中那罐油脂。
　　“你可以将□□跟硝酸钠和锯末混合造出炸药，”泰勒说，“你可以把桥梁炸掉，你可以将□□跟更多的硝酸和石蜡混合造出胶质炸药。”
　　肖恩和杰克定定的听着，目光专注地盯着泰勒手中那罐油脂，大气都不敢出。
　　“耶~只要有足够的肥皂，你就能炸平整个世界。”
　　我们要毁灭世界？这也许是个指引，也许我注定要成为毁灭世界的人之一，而且我们有泰勒，有杰克。正义的美国政府还有什么？他们有联邦调查局FBI、特勤处USSS、中央情报局CIA。
　　呵呵，呵呵，呵呵。
　　然后泰勒坐在餐桌旁，把杰克的手转过来，手心朝下。他把嘴唇舔得湿湿的、亮亮的，在杰克手背上吻了一下。
　　杰克忍不住皱眉看着泰勒说：“什么意思？”泰勒把桌子上那罐碱的盖子撬掉。
　　他没理杰克，反而转头警告站在餐桌旁的肖恩说：“你可以在旁边看着，但什么都不能做。”然后随手拿起餐桌上那罐碱，在杰克手背上那个闪光的潮湿吻痕上方一英寸高的地方倾斜过来。
　　“这个是化学灼伤。”泰勒说，“会比你以前所有的灼伤都痛。比一百支香烟的灼伤都痛。”
　　杰克惨叫着，他的手被泰勒抓着，而他痛到跪在地上惨叫着。
　　“你会留下道疤，”泰勒说，“感受一下这种疼痛。”
　　泰勒的口水起到两个作用。杰克手背上泰勒嘴唇形状的吻痕将薄薄的碱片固定住，让它们灼烧。此其一。其二，碱只有在遇水时才会灼烧。或者遇口水。
　　杰克的手被泰勒抓住，附着泰勒的吻是恶魔的吻，是燃烧的篝火，是原子反应堆，在他手背上像汽油罐被火点着，森林燃烧的大火，动物们四处惊慌的逃跑，最后剩下的只有黑成碳的尸体。
　　然后在下一年，新的幼苗从焦黑的土里钻出来，动物又会从别处跑到这座山上......泰勒一巴掌把杰克打醒，“回来感受那灼烧的痛。”
　　杰克从自己逃避疼痛的幻想世界醒来，看到自己正在冒白泡的手背，感到那股灼烧的疼痛又回到自己身上，惊叫着：“不，不！天啊，上帝！”
　　他挣扎着想要把手从泰勒的手里抽回来，结果搞的自己更糟了。他闭上眼睛，引导性冥想。大学毕业那年的那个夏天你在爱尔兰，或许那就是你第一次渴望无政府状态的地方。
　　“看着你的手，”泰勒道，“听我说，睁开眼睛。”
　　“在远古，”泰勒道，“人牲是在一条河上的一座小山上献祭的。有成千上万的人。听我说。人牲献祭完成后，尸体都架在柴堆上烧掉。第一块肥皂都是英雄的灰烬，跟第一只上太空的猴子一样伟大。”
　　“没有痛苦和牺牲，我们就什么都没有得到。”
　　杰克转过头望着肖恩，他的蓝眼睛流着刺激性生理盐水说，“肖恩，帮帮我。帮帮我。”
　　肖恩走向杰克，手刚要碰到他的肩膀，泰勒就生气地朝肖恩大吼大叫：“我说，你可以在旁边看着，但什么都不能做！”
　　那只手停住了，他气急败坏地冲泰勒说：“你不能这么对我的堂兄！”
　　“你不明白，”泰勒说，“我正在努力拯救他！你为什么不明白，这是你堂兄人生中最伟大的时刻，可他却心不在焉，就要跟它失之交臂。”
　　“停下！”杰克冲泰勒喊道。
　　“这就是你的痛，这是你被烧伤的手，就在这儿。”泰勒说，“不要用快死的人的方式躲避疼痛！来吧！兄弟，来吧！”
　　“我懂了！”杰克说，“我懂了！”
　　“你可以哭，”泰勒道，“你可以到水槽边用水冲洗手背，但那只会更糟。”
　　“或者你可以用点醋，”泰勒道，“来中和灼烧，可首先你必须放弃。”
　　“你一定得明白你的愚蠢，明白你会死掉。看着我。”泰勒道，“总有一天，你会死，你只有明白这一点，才能真正对我有用。”
　　“请放开我！”杰克哭着向泰勒恳求。“请放开我！”
　　“首先，你必须放弃。”泰勒盯着杰克说，“首先，你必须平静地面对某天你会死的事实。”
　　杰克痛到浑身一抖一抖地盯着泰勒，那双流着眼泪的蓝眼睛在盯着泰勒，不再求饶，不再试图挣扎，不再躲进幻想世界里麻痹痛苦。
　　“只有抛弃所有，我们才能自由地干任何事。”
　　“好”杰克说好，他们要抛弃所有东西，然后自由地干任何事。肖恩在一边看着握紧拳头。
　　然后泰勒用一瓶白醋倒在杰克的手上，他像溺水后被拖到岸上的人倒在地上喘着气，手背上是泰勒那两片又红双肿的唇疤，肖恩连忙走上前把他扶起来。
　　“祝贺你，”泰勒对杰克道，“你距离沉到底又近了一步。”
　　然后肖恩的左手被泰勒抓住，泰勒看着他说：“轮到你了，肖恩。轮到你了......”
　　肖恩条件反射想要把手抽回来，但他的左手被泰勒紧紧地捉住，“我不会勉强你，”泰勒道，“但要记着，如果你在沉到底前就失了勇气，那你就永远不会成功。”
　　他停止了挣扎，泰勒也放开了肖恩的大手。
　　“来吧，”泰勒道，“来迎接你这一生中最伟大的时刻。”
　　这是一次自愿的行为，所以肖恩并没有杰克那样惊慌失措，一切诧异的平静。肖恩一步步迈着步子走到原先杰克坐着的那张圆形凳子上坐了下去，泰勒就坐在他对面。他的手横跨餐桌伸了过来停在中间。
　　我是肖恩乱跳的心脏，他把自己的手递过去，手心朝下放在泰勒的手上。
　　泰勒捉住他的手腕，把嘴唇舔得湿湿的、亮亮的，在手背上留下一个泰勒式的口水印。
　　这就像是一个仪式，这就是一个仪式。
　　“此前的一切属于一个故事，”泰勒道，他把那罐碱朝肖恩手上撒下去，“而此后的一切就是另一个故事了。”
　　好烫，好烫，好烫。他忍不住想要把手抽回来，我受不了啦，受不了啦，受不了啦。但泰勒紧紧的扣住他的手腕，泰勒道，“你不要再留恋过去。”
　　“什么！”肖恩狼狈地捉着桌子一角说，“你在说什么？”
　　“我说你要停止留恋过去！”泰勒道，“那些抛弃过你的人，他们对你来说屁都不是！包括你妈妈，你爸爸，他们都你来说什么都不是！”
　　“哦，对了，还有杰西卡，已经分手的前女友对你来说毫无意义。”
　　“不，”肖恩忍着眼泪说，“杰西卡对我来说意义非凡。”
　　“嘢，你知道我说的是对的，你只是不愿承认自己爱过的人是坨狗屎，”泰勒道，“而你自己更甚，连狗屎都不如。”
　　“操！”肖恩脸色变得极其可怕，他的眼睛在冒火，张大嘴巴好像要吃人，“你没资格这么说他们。”
　　“哦，别开玩笑了，这世上难道还真存在什么资格不资格的东西。”泰勒道，“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和杰西卡分手？看着我的眼睛，然后告诉我。”
　　肖恩化学灼伤的地方在冒白泡，上面甚至还有黄色的□□流了出来，他忍着手上的原子反应堆快速地说：“我配不上她，她就是完美，但我配不上她。”
　　“胡扯！你在撒谎，你虽然确实很烂，但还没那么蠢。”泰勒生气的说，“看着我的眼睛，你为什么要跟杰西卡分手？”
　　“我、我和她的价值观还、还有想法完全不一样，她吃一餐要花我一个月的工资，勉强在一起只会痛苦，不如早点分手对大家都好。”肖恩痛到受不了了，伸出另一只手想拿那灌醋来中和。
　　泰勒抢在肖恩前把那灌醋拿到手。
　　“你还在撒谎！”泰勒说，“你以为我会相信这些狗屁，我了解你。现在，看着我的眼睛，你为什么要跟杰西卡分手？”
　　他补充道：“如果这次你不打算跟我说实话，我就把醋全倒进下水道，让这些碱把你的手烧出个大洞来。”说罢，他把醋对着水槽就要倒下去。
　　肖恩脸色扭曲，眼睛通红的吼道：“我害怕！我越爱她我就越怕她会像我妈一样抛弃我，所以我要先抛弃她！”
　　“你现在高兴吗？”泰勒道，“你现在高兴吗？自从你妈抛弃你后，你爸也不管你了，于是你就像死了一样。你还没死，虽然那天迟早会来，但你现在还没死。”
　　“明白吗？”泰勒道，“不要为你妈活着，从这一刻开始，你要重生！你要把那些挡你道的东西全都碾碎，你要成为你自己最渴望成为的那个人！”
　　肖恩手上的火灭了，一股醋味刺激着他的鼻子，他无力地趴在桌子上，用完好的那只手抹了把脸，手上都是湿淋淋的。
　　“去，”泰勒说，“睡觉去，明天开始就是你新的人生。”
　　当晚睡在床上，一闭眼肖恩就变回了十岁的模样，他四处逛了一下，发现这是以前的家，走到餐厅果然看到了那条蓝色的失车菊连衣裙，它就冷冰冰地坐在椅子上。
　　小肖恩用剪刀把那条连衣裙剪成了碎片，他剪啊剪，把美丽的裙子剪成一块块。裙子在尖叫，那是妈妈的声音，噢，小肖恩心想，管它的，他继续剪啊剪。
　　最后把碎片堆在一块，点上一把火烧了个干净。对，还不够，小肖恩来到车库找到几瓶汽油把房子也烧了，他在燃烧的房子前观看这场盛宴，大火烧得旺极了，火光照在小肖恩的脸上，他快乐的笑着。呵呵！让火势来得更旺些吧！
　　躺在床上的肖恩嘴角无意识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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