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不负

　　开车去医院的路上，赵亦杰坐在副驾驶上，一动不动。林晓龙见他紧张的无所适从，便一直有一搭没一搭的和他说话。但是都感觉像是对着空气自言自语，那边完全没反应。
　　到了医院先找到了王老先生。老先生挺久没见到林晓龙了，很是欢喜。两厢问候之后才看见他身后站着的赵亦杰。
　　林晓龙把赵亦杰让道身前，小声说道：“小杰，这是王医生。我父亲的好朋友，也是我的好朋友。你叫他王叔叔吧。”
　　“王叔叔好。”赵亦杰不敢抬头，垂目说道。
　　“哦，就是这孩子吧！”老先生说着，上下打量了赵亦杰一番，向林晓龙笑道：“我联系了我们院的眼科专家，跟我来。”
　　“真是麻烦您了，谢谢啦！”
　　“不用谢，认真考虑下，要不要考医学院。当我徒弟，让我后继有人，就当谢谢我了。哈哈”老先生走在前面，笑声爽朗。
　　眼科在医院北楼三层。电梯出来就看到各种眼疾的小孩。有的很小，还在父母跟前嘻嘻哈哈的，稍微大一点的有的带着眼镜，依偎在大人怀里不做声，还有的像是刚做了手术一样用纱布蒙着眼睛。安静的坐着。
　　王老先生带着他们一路往里走，到了医生休息室。
　　专家姓何，年纪看上去不大，四十出头的样子，正埋头整理病例，见到他们来了，连忙站起来打招呼。
　　“哦，你们很准时啊！”何医生笑道：“是后面这个小朋友吗？”说着，走到赵亦杰跟前。
　　赵亦杰感觉有人靠近，下意识拉住林晓龙的手就想往后退。刚往后挪了一步，就觉得哥哥把自己一把揽在怀里，阻了他的退路。
　　“是的，麻烦医生了。”林晓龙用力捏了捏赵亦杰的手，低声说道：“小杰不怕，让医生看看。”
　　赵亦杰一只手拉着林晓龙不放，嘟囔道：“哥哥不走。”
　　“好，我陪着你。乖。”
　　何医生被眼前这两个大男孩的互动搞的有点莫名其妙，因为是朋友介绍的，也不好多说什么。打开手电筒，柔声道：“抬头，看的到光线吗？”
　　“嗯”
　　“好”何医生说着，把手电筒前后左右轻轻移动：“小杰是吧，眼睛跟着光线走。”
　　赵亦杰知道光线在移动，但是视野有限，所以根本跟不上光线移动的速度。瞪着眼睛看了一会，轻轻的低下头。林晓龙觉得他把自己的手捏的都快断了。
　　何医生抬起头来看了林晓龙一眼，问了点情况。又用仪器看了赵亦杰的眼睛。转过脸来问赵亦杰道：“小杰以前有没有头疼或者眼睛疼？”
　　“没有。”
　　“哦，来，”他说着把赵亦杰引到书桌前：“你看，我桌子上有三个硬币，你能看到他们在哪里吗？”
　　赵亦杰往前看了一眼，灰蒙蒙的一片。下意识想用手去摸，被何医生拉了一把。“不要用手摸，如果看不清楚，可以凑近一点。”
　　赵亦杰无奈，只好凑在桌子上一点一点的找。他视野有限，在桌子上找了很久，也只勉强找到了两个。
　　何医生看着林晓龙轻轻摇了摇头，说道：“小杰的眼疾是先天性的。但是小时候视力略好于现在。如果当时能持续治疗。现在的状况应该会乐观许多。
　　简单说，他患有天生的虹膜缺失，造成他视野缺损。你也看到了，他我们正常的视角有120度左右，小杰估计只有我们的1/10大小。从他刚才找硬币的状况来看，我估计他裸眼视力低于0.01.两厢结合，他的眼睛状况不容乐观。
　　这种疾病一般会有一些并发症。白内障，眼球萎缩等等。不过好在我看小杰的状况，似乎并没有这方面的困扰。这是值得高兴的。不过也要时刻注意会诱发青光眼。如果出现头疼眼睛疼的情况，一定要及时就医。”
　　“医生...有没有什么治疗方案，可以手术吗？”
　　“这类型的病人，目前没有切实有效的手术方案。没有手术意义。所以不建议手术。可以配一副眼镜矫正一下屈光度。但是小杰的裸眼视力过低，所以矫正效果也不会太好，只能说聊胜于无了。”何医生很无奈的摇了摇头。
　　“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吗？”林晓龙还是略有些不死心的问道
　　“抱歉，目前看，只能这样了。”何医生叹了一口气，很无奈的说道。
　　心有不甘，也只能如此。
　　这世上最郁闷的事情，莫过于有一个问题，用钱，无法解决。
　　陪着赵亦杰验了光，配了矫正眼镜。矫正视力0.05，的确如何医生所言，聊胜于无。
　　赵亦杰刚带上眼镜，还有点不太习惯。不过小模样倒是越发斯文。
　　下楼的时候电梯坏了，林晓龙引着赵亦杰一点一点走下楼梯。看着他如履薄冰的样子，林晓龙心里很不痛快。
　　快出医院门口了，林晓龙才猛然想起来车钥匙不见了。回忆了一下估计多半落在王老先生办公室了。情急之下，引着赵亦杰到了楼梯间旁边没什么人的地方，嘱咐了两句，自己赶紧上去找钥匙。
　　虽然只提高了0.04的视力，但是对于赵亦杰而言，却是一个不小的惊喜：比以前好多了。
　　而且刚才从何医生的对话中，知道自己的眼睛虽然看不到，但是并没有像陆老师说的那样吓人。赵亦杰顿时觉得又安心了许多。便开始好奇的东张西望起来。
　　正看的高兴，突然之间就觉得有一阵风从后面吹过来，带着一种封闭屋子才有的灰尘的气味。紧接着觉得身后扶着墙的手一空，顿时失去了重心。
　　千钧一发之际，忽而有一双大手，把自己稳稳托住。
　　“哥哥！”赵亦杰几乎是下意识的叫了一声。
　　“嘘，别乱认亲戚！不要吵。抱着我！”哪个人低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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