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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动声色只关心
上午十点半,费远楼接到秘书的电话便刻不容缓的赶到市中心医院。
手术室外的长廊,费老爷子默然伫立,一旁的秘书正在说着什么,费远楼走近了些,只听那人说:“齐主任接过电话之后脸色就变得很苍白,连站都站不稳,不听职工劝阻,坚持要撑到会议结束……”
“知道是谁打的电话吗?”费远楼打断秘书的话。
老爷子看了他一眼。
费远楼叫了一声“爸”。
秘书偏过脸,恭顺说道:“回三少,齐主任一直坚持到会议结束才被送来医院,期间有人看见主任曾经动过手机,而且查看主任手机时发现通话记录已经被全部删除了,列表为空。”
“齐叔没理由无缘无故的删除通话记录,”费远楼皱紧眉头,“除非他不想让外人知道是谁把他给气到进手术室!”
“老齐不想让人知道的事,咱们就不要多问!”费老爷子声音低沉。
费远楼应了一声“是”,扶着费老爷子坐在了廊椅上。
“爸,要不你先回去吧,我在这里,一有什么消息我就告诉你。”
“我不回去,”费龙根本不领情,“老齐跟我一辈子,最苦最难的时候要是没他辅佐我都不知道我这条老命能不能撑到你出生!为了费家,你齐叔一生未娶,当年要不是和我去中东也不至于和他相好分开啊……费家对不住他!”
“爸,你这是怎么了,”费远楼连忙给老爷子顺气,“人上了岁数哪还能和年轻时比,齐叔都快70的人了,这身子板儿照常人强多了!”
“是啊,我们都快70的人了,再也不能像小伙子似的折腾了。”费龙自嘲的笑笑,拍拍费远楼的手背。
费龙成家晚,30岁的时候和第一任妻子成婚并连得两子,40岁二婚,45岁得第三子,47岁得小女,60岁三婚。一生四个孩子,69岁时失了一个嫡子,如此看来他的亲情之路并不顺畅,爱情更是潦潦草草。然,他这辈子最欣慰的却是拥有齐浩然这位挚友,信任依赖,胜过妻儿所带来的温情。
费远楼深知齐叔对费龙的重要,所以从他有心染指继承之位时,他就对齐叔礼让三分,根本不像老大老二似的只把齐叔当个下人。
手术很快就结束了,医生说了很多专业术语,最后告诉众人并无大碍。费老爷子喘口气,拍拍费远楼的肩膀,离开医院。
一种莫名的情绪闪过脑海,奇袭心头。说不出的异样令费远楼皱紧眉头。突然手机铃声响起,打断费远楼的思绪。
打来的人正是陆楠。
“公司门卫不让我进。”冷冰冰的陈述句。
费远楼挑眉:“你出示工作证件了吗?”
“我忘记带了,”陆楠难得语气示弱,“你在哪里?帮我回家拿一下可以吗?”
“我在市中心医院,”费远楼的嘴角不自觉的上扬,“我可以为你回家拿工作证,但是有比这更简单的方法,你把电话给门卫。”
陆楠将电话递给门卫。
只见三十几岁的老爷们吓得跟鼠似的,对着空气点头哈腰。末了,将手机递还给陆楠时讨好的说:“陆先生,以后您来都不用带工作证的!是我眼浊,没认出您来!”
陆楠连看都不看他一眼,接过电话向公司内走。
门卫的声音费远楼在电话这边听得一清二楚,他都能想象得出陆楠孤傲的模样,嘴角边不禁泛起笑意。他轻声的唤了一声:“陆楠?”
“说。”
费远楼一滞,陆楠竟没有直接挂断电话!这让他欣喜若狂,像是中了什么大奖似的。
费远楼的喉节上下窜动,突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好,于是只好没话找话:“你怎么这个时候才去公司?”
“我每天都这个时间上班,你早就知道的。”陆楠回答的很自然。
费远楼的耳朵瞬间烧了起来,他安排在陆楠周围的眼线比他自己调度的小军队都多,而且陆楠也是知道眼线的存在的,猪头才会问出这种白痴的问题!费远楼尴尬的咳了一声:“啊,对,我想起来了,你不喜欢早起……额,那,一会要去哪里吃中餐?”
“不知道。”
“那一会我去接你。”费远楼开始有些雀跃了。
“你人还在医院,等你太麻烦。”
“不麻烦!这边事情都顺利解决了,我刚好也没吃中餐,一起吃吧!”
陆楠眉目一低,拒绝道:“不了。”
“嘟……”忙音响起,一声声好似冰冷的海水冲刷过费远楼的心脏。哪句话说错了么?还是太急着对他要求了呢?
该死!
完全从高峰坠入低谷的状态,完全回不过神的悲喜。陆楠总是有本事操纵他的心情,左右他的喜怒。费远楼抹了把脸,呆呆的坐在廊椅上许久。
陆楠低着头从BM公司的大厅走过,在拐角处被人按住了肩膀。
“这段时间思考的怎么样?”费远桥从茶水间走出来,双手插兜。
陆楠肩膀一震,将那只手震了下去,他不紧不慢的进了茶水间,倒了一杯咖啡:“我不是来了吗?”
“好!痛快!我就知道你小子有种!费远楼关着你这么久,不给他点颜色看看他就不知道自己是哪路货色!”费远桥兴奋的连声音都提高了。
陆楠扯开两袋糖倒入咖啡中:“我一直以为你把他当成兄弟。”
“小子,这你就不懂了,”费远桥踱到陆楠身边,压低声音,“以前天下太平的时候我把他当兄弟,现在他祸害了我以后的路子,我只能眼睛一闭把他给除了才能安生过我的舒坦日子,所以就别扯什么兄弟不兄弟的了。”
陆楠抿了一口咖啡,眉头微皱,吐出两个字:“简直就是垃圾。”
费远桥以为是在骂自己,眉毛一竖,正要发作,陆楠却偏过脸,扬了扬手中的咖啡,说:“咖啡真垃圾。”言罢,径直离开茶水间。
望着陆楠已然走远的背影,费远桥深深吸气,良久对着手下人说道:“马上把整个公司的咖啡全部换掉,换成最好的!”臭小子,敢他\妈的在老子面前指桑骂槐,纯牌是活腻了!
良久,待到茶水间里没了人影,那道虚掩的门慢慢打开。黄淘身着一身冰蓝色的套装从容走了出来,她的面色如常,嘴角却挂着三分笑意。
陆楠的办公室在公司大楼的第二层,所以他不坐电梯上楼。陆楠在楼道口停下脚步,他看了眼从楼道进入办公区的工作证检查磁条,从容不迫的拿出了他的工作证,一刷,门就开了。
他一边走向自己的办公室,一边喝着咖啡,其实虽然他总是喝咖啡,但是他向来不挑剔好坏,因为他根本就没兴趣研究这些可有可无的东西。
费远楼一直守到齐浩然醒来,他对着病床上还带着氧气罩的老人说:“齐叔,再重要的会议也不如咱的身体重要!以后可别这么吓我们了。”
齐浩然牵强的笑笑,微微点头。
费远楼帮他掖好被脚:“看见你醒了我就放心了,我得去给老爷子捎个信,他急得都跳脚了,我还从来没看见过他这样,”费远楼起身,齐浩然拉住他的袖口,“齐叔?有事?”
齐浩然将氧气罩拿起来一点,费远楼侧脸伏在他嘴边,只听见齐浩然虚弱的说道:“告诉老爷,不要重蹈覆辙。”
重蹈覆辙……指的是什么?费远楼想要一问究竟,然而理智告诉他有些事必须要问对的人,而且很多时候想弄明白事情是要靠自己的眼力的。他不是孩子,十万个为什么的游戏已经玩不起了。
于是费远楼点点头,安顿好齐浩然,转身离开。
从医院大楼一路走到地下停车场,疲惫感慢慢袭来,这段时间真的太累了,心累,身也累。
也不知过了多久,靠在车座睡着的费远楼一下子被冻醒了。这让他猛然想起在委内瑞拉的夜晚。潮湿的海风扫过油田旁漆黑的木屋,他裹着薄被努力的想要睡觉,然而始终不眠,心底一片片冰凉,手机总是被自己按亮,却没有任何那个朝思暮想的那个人传来的讯息,哪怕只言片语。
等待孤独而冰冷,此刻的费远楼想他可能已然开始习惯了吧。若换做从前,难得有一日不用泡在公司,他一定会马不停蹄的赶回陆楠身边,抱住他,占有他,亦或是侵犯他,可是现在竟然有一种想要独处的感觉,好似这般的远离才能让他更贴近他。
忽然费远楼自嘲的嗤笑出声——陆楠,原来我都怕了我自己,怕会伤害你,怕会破坏我们好不容易有些起色的关系。
费远楼来到陆楠公寓的时候陆楠已经下班了,正坐在客厅看从楼下租来的DVD,他光着脚坐在地上的羊毛地毯上,手边放着微波爆米花。
费远楼脱了衣服坐在陆楠身边,伸手去拿爆米花,刚巧碰到陆楠的手,于是费远楼就那样顺势握住了那双纤细修长的手,放在掌中摩挲。
“你每天上半天班,却要拿全勤的工资,不觉得很过分吗?”费远楼单手支着头,打趣的问道,他想要和陆楠说说话。
“你可以罚我钱,我没有意见。”陆楠将手抽出来,继续抓他的爆米花。
费远楼笑笑,宠溺的摸了摸陆楠的头发,起身洗澡。
浴室里,他给老爷子打电话。
“爸,齐叔醒了,状态很好,你不要担心。”
“嗯,那就好,”费老爷子显然精神也不是很好,说话声音有些无力,“你现在人在哪里?”
“我在陆楠这里。”费远楼不想要再避开老爷子有关于陆楠的问题了,回答的很是直接。
费老爷子那边先是沉默了几秒钟,随后说道:“我现在管不了你啊,你二哥一个人就够我头疼的了。”
“齐叔还让我给你带句话呢。”
“什么话?”
“他让你不要再重蹈覆辙。”
老爷子冷哼一声,说道:“好个老齐头儿,病成那样还多管闲事!”
费远楼挑眉:“齐叔指的是什么事情,和二哥有关系吗?”
“他怕我像废了你大哥那样,也废了你二哥,”老爷子音量高了些,“老三,你说我能吗?”
“齐叔瞎操心了。”费远楼没正面回答这个问题。
费老爷子扬了扬声:“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些什么,老子我吃的盐比你吃的饭粒都多,你那些个心眼儿我还能不知道吗?我今天实话告诉你,你二哥,要是再继续嚣张下去,老子我还真就重蹈覆辙了!不过,你也得给我记住,放弃陆楠那小子是你继承费家唯一的条件!”
电话被猛然挂断。
费远楼将电话一扔,水柱淋湿全身。爸,你不觉得很可笑吗,现在你和我玩这一套“知子莫过父”的游戏,小时候我和远瑶的心思你怎么就不知道呢?你从小到大最宠爱的是大哥和二哥,我不过是你以备不时之需的棋子,我哪里敢说“你一定会废了二哥”这种话呢,若是我说了,你一生气还不得反过来对付我吗?可笑啊可笑……
客厅里一片静悄悄,直至浴室里传来水声,陆楠不动声色的调大了DVD的音量。
齐叔没事。他在心里对自己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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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这是一遍稿子,之后还会修,不过不影响观看,陆楠在这章有几处隐晦的动作,还埋了伏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