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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年（一）
秦艾最近发现一件事：朱慕很不爽，后果很严重。
要是放在以前，只要有万众在，朱慕的情绪哪里需要她去照顾，可现在不一样了：在片场，万众不是跟白皑青讨论剧本，就是跟小鹿打闹，休息的时候也有小Q随侍身边。
朱慕现在在她眼里，那就是空气呀！
刚巧他最近的戏份也是要演这种状态，梁导甚至还满意的拍拍他的肩膀，赞许的说：“不错，就是这种感觉，维持下去。”
朱慕凶狠的看他一眼，幽幽的问：“我可以杀人吗？”
戏里戏外都被白皑青压住了风头，他怎么可能爽的起来。最叫他郁闷的是，他自己也不得不承认姜还是老的辣，白皑青演起戏来简直就跟被附身一样，让对手毛骨悚然。
他不想被他对比的太差劲，于是这部戏也是有史以来朱慕演的最认真的一部。
没人注意的时候，梁导对白皑青伸出大拇指：“果然有你在，整个剧组都跟打了鸡血一样，谁都不甘落后啊！”
白皑青摇摇头：“我看是你的吹毛求疵，把大家逼成这样的。”
两人相视一笑，其实不否认一切都是他们俩联手的成果。
春节要到了，由于要赶进度，剧组只在除夕夜和春节当天放假，所以除了本地人，大部分人都不能回家过年。
本来说要集体过节吧，可偏偏梁导声明要回家陪老婆孩子，所以……大家只好自己找人陪了。
小鹿早早的就邀请万众去他家过年，万众想了想还是答应了。
这些年，她过年的去处只有一个：朱家。不过今年显然她不用再去了。
其实她一开始也想不通，为什么在自家人面前，朱慕也要演戏，让朱家人都以为她早晚会是他们家的媳妇。直到后来有一次忍不住问朱慕，才明白他是拿她当挡箭牌呢。
朱慕家里人一直不太赞同他做明星，更加不赞同他都快三十岁了却迟迟不肯结婚，所以一直在想法设法介绍所谓的好姑娘给他，期望把他拉回正途。
结果朱慕领回去一个万众，并且表现出一副非她不娶的架势，让家里人以为他们结婚只是早晚的事，自然就不会再逼着堂堂一个大明星去相亲了。
话说，他们现在分手，是不是说明朱慕今年不需要挡箭牌了？
农历年的最后一天下午，完成拍摄以后，大家互相拜了个早年，然后就挥手道别各自回家了。
乌泱泱的一群人，顷刻间做鸟兽散，每张期待急切的脸庞下面都有一颗欢喜的心。那些欢呼着的人，都是有人在家等着的；对于他们来说，过年的意义才够充实。
而对万众来说，离家的人是最害怕这些象征着团圆的节日的。
“小Q，你也不是本地人吧，要不要跟我们一起过年？”第一时间跟偶像白皑青道别以后，她收起夸张的笑容，随口问跟在身后的助理。
就算是客套话，能得到这种邀约也是一种荣幸。可小Q只是笑了笑，说：“不用了，我有个堂妹也在这里，我们俩说好一起过年。”
虽然冷清，好歹也有个亲人在身边。
连小Q都有人陪，看来觉得孤单的只有万众而已。
觉得连助理都不如的她，只好点点头，有点闷闷的说：“哦，这样也好，那就明年见喽。”
说起来，她对自己的助理还真的不够了解呢，居然都不知道他在这边还有亲人；可人家呢，短短时间已经把她所有的生活习惯都给摸透了。虽然小Q那是职责所在，可万众还是觉得自己得多关心一下他才行。
小鹿那辆烧包的兰博基尼已经停在大门外了，万众朝他招招手，突然看到朱慕就在不远处。
想想也是这么多年的革命战友了，拜个年还是必要的，所以她先走到他那边，笑着说：“朱慕，过年好啊！”
“心情不错啊！”朱慕阴阳怪气的说，早就看到她左一个右一个的在那依依惜别了。他是故意站在那，就要看看她什么时候才会注意到他。
结果，居然最后才轮到他，于是那火气啊就像冬天里的一把火，止不住了。
不过万众才不生气，还是笑着说：“过年嘛！不过，你看起来心情不好哦。怎么着，你的小助理不肯陪你回家过年？”
左右看看，还真没看到秦艾。
朱慕一听，果然脸色更难看了：“她为什么要去我家过年，你以为我会让她做我的挡箭牌吗？”
也对啊，人家可是真爱，哪能干做人挡箭牌这种粗活。加上这是他们分手以后的第一个年，平时朱慕不常回家，一家人肯定攥着等这个机会对他严刑逼问呢，秦艾跟着回去万一受惊了怎么办？
嗯嗯，万众自己在脑子里帮他把理由补充的很完整，她也完全可以理解。只不过……
人比人，气死人啊！在朱慕心里，秦艾就是那温室里需要呵护的花朵，而她万众大概就是那野外的杂草，所以他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她的忍耐极限。
她……才不会生气，才不会在乎！她倒想看看，朱慕和她的小助理是不是能从此过上幸福快乐的日子！
抬头，挺胸，大方的微笑，她看起来是很真诚的在提建议：“你直接带回去说你喜欢的是她，一切问题不就迎刃而解了嘛，你也好趁机表白啊！”
反正就是要他结婚嘛，既然他说秦艾哪里都比她好，那他的女朋友换成秦艾，朱家人应该更高兴才对。
联想到自己第一次去朱家的场景，万众突然不怀好意的笑了。
看她那副等着看好戏的样子，朱慕就来气。明明应该是两个人承担的事情，凭什么要他自己去解决。
他瞪她一眼：“你以为我家人都和你一样没有感情吗？这么多年他们都认定你了，现在他们正在气头上，万一把责任都推给小艾怎么办？”
他这又是哪里来的火气！万众还真想反问一句：那你呢？这么多年，连你的家人都认定我了，那你……
话到嘴边，却被她硬生生的吞了回去。
她不能这么说，说出来就把里子和面子一起丢掉了！
本来就没期待过的事情，何必在结束以后兀自纠结？
“你还真是周到体贴啊，那你就自己受苦咯，祝你好运，再见。”快要维持不住脸上的笑容了，万众选择潇洒的转身，不愿去看他责怪的眼神。
可心里还是不舒服，每次朱慕这样说话带刺用贬低她来抬升秦艾的时候，万众都会觉得好像有人在拿刷子刷她的心一样，难受之极。
要说没感情，朱慕排第二，恐怕没人能排第一吧。
随意的挥个手，大过年的万众不想再跟他生气，径直走向等候已久的小鹿。
车门关上，迅速开动，然后跑车载着两个人风一般的离开片场，留给朱慕的恐怕也只有汽车尾气了。
朱慕的手紧握成拳，终究还是没有从大衣口袋里拿出来。
笨女人，你是听不懂我说的话吗？难道你不想去跟认定你这么多年，已经跟你产生感情的我的家人解释一下吗？
习惯了每年带她回家过年，突然变了，心里居然会觉得空落，就像如今每天回去面对那空荡荡的房子一样。
有人经过朱慕身边，见他站在那里发呆，鼻尖都冻红了，便好心的问一句：“朱慕，还不回家吗？别让家里人等急了。”
家里人？朱慕苦笑一下。他的手机上现在还有早上收到的一条威胁短信：不带着小万回来，你也别回家过年了。
所以，他现在是要去追跑车，还是准备过一个没人陪伴的年？
“姐，你们刚刚说什么了？”终于有一年，万众愿意跟他回家过年了，可小鹿还是不太开心，时不时的拿大眼睛瞟万众一眼。“你们都分手了，还理他干嘛？”
看他嘟嘴委屈的样子，好像还是个小孩子。万众只好耐心的跟他解释：“我还要跟他演对手戏呢，打个招呼也是应该的。”
看看车窗外刚好走到商业区，她又对小鹿说：“找个地方停一下，我给干爹买点东西。”
小鹿却不减车速：“买什么呀，你人到了，我爸就高兴了。”
“那也不行，这是礼数。”就算鹿海空什么都不缺，也绝不会稀罕她买的东西，可他为她做的真的太多了，即使无以为报万众也想尽可能的为他多做一些。
这一点，小鹿当然不会懂。
但最后他还是没拗过万众，让她去买了两瓶价格不菲的国酒带给鹿海空。
说起鹿海空，虽然早就金盆洗手了，可在道上的威信还是很高。所以即使他现在做的都是正经生意，可在大家心里还是觉得他是□□老大。
而在万众眼里，他不过是一个慈爱的父亲而已。就算工作再忙，也不会错过每一个跟孩子相聚的重要日子。
他曾经说过：“我这一辈子真的经历了太多事情，得到了很多也失去了很多，到现在该有的都有了，没有的也无所谓了。我唯一在乎的就是小鹿，只要他好好的，就比什么都重要。”
所以，他可以为了和小鹿一起吃顿饭，毫不犹豫的推掉上千万甚至上亿的生意；所以，当两人回到家的时候，看到的是一个系着围裙已经在厨房里忙碌了一整个下午的父亲。
万众赶紧上前帮忙，不过也只剩下把菜端上桌的活了。
鹿海空看到他们，笑得脸上满是皱纹。
落座后，饭桌上的气氛很温馨。万众举起酒杯：“干爹，我敬您，谢谢您帮我争取到了这么好的机会。我知道，如果没有您，梁导是不会找我演这个角色的。”
她的开门见山让鹿海空有点无奈，这丫头总是把事情算的太清：“唉，别这么妄自菲薄嘛！梁导可不是会任人摆布的人，他是看中你的实力才用你的。”
“我没有妄自菲薄。”万众笑着说：“可我也知道有实力的女演员不止我一个，单纯让梁导选的话，未必会用我。他肯定是看在您的面子上才会主动找我的。”
“那可未必。那家伙还得感谢我呢，选你做女主角算他有眼光。”中午还接到电话，把万众好一个夸呢。
鹿海空一得意就说漏嘴了，万众抓住漏洞：“看吧，您跟梁导果然很熟，您也不用瞒我了，在您面前我也没那么多自尊心。再说，小鹿也进剧组了，我再猜不到就太笨了。”
“说什么哪，我也是凭实力的好不好？”小鹿这下不干了，怎么万众那是靠实力，到他这就是靠关系了？
虽然，万众说的也是实话，他是动用了老爸的关系才进组的，可那不是为了多和万众见面吗？
看他不服气的样子，鹿海空和万众都是忍俊不禁。
万众突然很感慨：“干爹，谢谢你和小鹿，这几年给了我家人的感觉。”
否则，她不会是现在的样子。
可鹿海空却笑笑：“小万，说到家人，干爹多说几句。干爹知道你是个有主意的孩子，可是你也不能这样一直不回家吧？这么多年，连电话都没打过吧？”
见万众低下头不说话了，他叹口气，接着说下去：“再说要说到给你家人的感觉，你是不是还该谢谢朱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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