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皇巨星

　　陆小凤到片场的时候第一波强风已经过去了，场记跑上来问厉南星怎么办，厉南星看了看天，道：“这个风力可以了，风太大演员都站不住，没法拍。”
　　道具组调用了几台排风扇过来，接上柴油发电机，绝对够视觉效果。
　　厉南星昨天已经拍过了群戏，接下来要拍陆小凤的一些特写镜头，没有台词，就是拍他在风里被吹得睁不开眼睛。
　　“导演，我需要睁开眼睛吗？”陆小凤坐在车里听厉南星跟他讲戏。
　　“当然不要，你会瞎的。”厉南星从塑料袋里拿出纱布口罩，倒了一点矿泉水上去，“你先拿着，到时候憋一下不要呼吸，不然会呛到风沙。等憋不住了用口罩捂上，这边会剪辑师会处理好画面。你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我看剧本拍完这一场，好像我接下来的戏份都是好天气里的，我要在剧组待命吗？”
　　“不需要，你不是还要转去另一个剧组，我跟那边商量好的，等用到你的时候，我会提前一周通知你。”
　　陆小凤点点头，一副我问完了的表情，厉南星正要戴上口罩打开车门，陆小凤又喊住他，“你这段时间会一直在这边的外景地吗？”
　　厉南星想了想，“会。”
　　“那……有空一起出来吃饭。”
　　厉南星笑，“好啊。”
　　化妆师进来给陆小凤穿戏服，因为拍的是西部古装武侠，所以他的衣服灰扑扑脏兮兮，加上头也给麻布包起来，发型就可以粗糙一些。
　　化妆师道：“厉导一直对定妆照不满意，要我们改，陆先生有没有特别的想法？”
　　陆小凤道：“为什么不满意？我觉得挺好啊。”
　　“他说看着太邋遢，骆行之是朝廷皇子的谋士，就是让土匪给绑票也不能披头散发太狼狈。”
　　陆小凤心里在笑，大概厉南星怕毁他形象毁得太严重。“没事，我跟厉导说。”
　　化妆完毕又等了一段时间，就有人来叫陆小凤，他拉开车门，下意识地憋气，风沙实在太大，用头上的方巾包着口鼻，他才勉强顶风而上。
　　在一片混沌中，马队渐渐出现一个模糊的轮廓，那些摄影器材全部由保鲜膜包起来，防止沙尘吹进去报废。陆小凤走近了，看见现场录音的话筒上包的竟然是保险-套，于是开始神游了。
　　那边厉南星戴着已经泛黄的口罩和一副遮住半张脸的大墨镜向这里打了个OK的手势。
　　陆小凤抬手回他一个OK，于是站好机位，开拍。
　　沿着摄像机的轨道走了十几米，陆小凤已经憋气两分钟之久，结果正在他犹豫要不要用那个攥在手里的口罩时，脸上一阵湿漉漉的触感，厉南星已经从监视器后面跑上来，把他自己的口罩摘下来捂在陆小凤脸上。
　　陆小凤稍稍睁开眼睛，睫毛挡不住风沙，他听见厉南星喊人，“小陈，赶紧把你们陆先生罩起来！”
　　两个人躲到背风的石梁后面，厉南星大着嗓门吼，“陆先生，我很佩服你的敬业精神，但是你如果出意外，我们所有人要停工等在这里。我不要求一条过，所以等一下你不用憋那么久，该捂住嘴的时候拿口罩捂起来，如果闹个吸入性肺炎，会留后遗症的。”
　　陆小凤见惯了他温柔和气地说话，没想到厉南星也有发火的时候，“好，我会注意的，不过……你也要相信我，我不会那么傻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厉南星在墨镜后面看着他，欲言又止。
　　陆小凤笑了，“再说，那些马呀骆驼呀都在风里吹那么久了。”
　　“你看过骆驼的鼻孔里有多少鼻毛吗？”
　　“厄……”
　　“还有那些马，因为是远景，我都让道具组给他们做了口罩。”厉南星说完，强调了一句，“我也给你准备了口罩，要记得用。”
　　“抱歉！”陆小凤真心实意地放软口气，“我只是不想让你失望，我听说你是比较严苛的人。”
　　“严苛是对的，但是我并不变态。”
　　陆小凤乐了，“其实我也不是每次都会那么卖命的，一切要看合作对象。”
　　说到这里，马队和摄像师都准备好了，厉南星回到原位，陆小凤看了看他，墨镜后面的厉南星看不出喜怒，他想我刚刚说的话会不会太过分，会不会，不够过分？
　　这场戏终于拍完，大家急急忙忙赶在风沙更大以前收工，赶回剧组下榻的旅馆。

　　陆小凤冲了个淋浴，洗掉一身的风沙，正用干毛巾擦着头发走出浴室，外面有人敲了门。
　　厉南星站在外面，头发还是湿淋淋的，可见也是刚刚洗完，“去看看拍出来的效果，等一下我请你吃饭。”
　　“好，你等我一下。”陆小凤把人让进屋里，然后从行李包里翻出换洗的衣裤，他的托运行李还没有到，幸而一件衬衫一条长裤还备着。
　　厉南星刚刚在椅子上坐下，就见陆小凤背过身去，一把扯掉身上的干毛巾，当着他的面就开始穿衣服。
　　他喉咙口不由自主地做了个吞咽动作，作为天魔少东家，一个新生代有权势的导演，过去也有不少女演员奋不顾身闯到他跟前脱衣服，所以这个时候他就不由自主想到了“□□”这个词眼。但是陆小凤是个男的，说起来男人在男人跟前换衣服也没什么，厉南星觉得自己一定是想多了，稍微侧了侧身，他把注意力集中到床头柜上的其他物品上。剧本，手机，还有一本两宋诗词研究摊在那里，看来传闻根本做不得准，人家都说陆小凤是拿《阁楼》杂志当枕头的。
　　陆小凤穿上裤子，套上衬衫，然后转过身来一颗一颗扣纽扣，“厉导，你觉得我身材怎么样？”
　　厉南星本来正把目光盯在陆小凤的枕头下面，没防备陆小凤这么问，一瞬间还没反应过来，“不错啊，看得出来经常锻炼。”
　　“讨厌，你果然在背后看我的屁|股是不是？”
　　“……”厉南星花了一点时间反应，然后一本正经道：“我没有仔细看，要不你再脱下来我看清楚一点。”
　　陆小凤彻底吃瘪，打了个哈哈，“厉导真厉害，开玩笑嘛，没必要这么认真。”
　　“或者我们可以安排一场裸戏怎么样？反正签合同的时候，你说接受大尺度演出的。”
　　“合同里有这条规定？”陆小凤大惊。
　　“要不我让你的助理把合同找出来，你再过目一下？我以为经纪人应该跟你说清楚的，你自己都不看合同的？”
　　陆小凤骑虎难下，下意识地去摸自己的小胡子，厉南星说话煞有介事，看不出是开玩笑，为今之计，只有死皮赖脸顾左右而言他了，“裸戏倒是没问题。不过导演，其实你以前也是做演员的，就没想过在镜头跟前露个脸？我都觉得你这张脸不露一露，怪可惜的。”他预备等厉南星说不露脸的时候，建议他露屁|股，好当他的裸替。插科打诨开玩笑，反正他最在行。
　　结果厉南星想了一想，“你这么说，其实我正在想明天的内景戏，或者我可以露个脸。”
　　“哦？”
　　“反正这个电影，就是套拍着玩的，怎么高兴怎么来。”
　　“咦，你演什么？不会是土匪甲吧？”
　　“你觉得我演土匪行吗？”
　　陆小凤老实地摇摇头，“不像。”
　　“嗯，所以我准备演酒店老板。”
　　“那个高鸡血？”陆小凤愕然，对厉南星的想象力简直叹为观止。
　　“不是，高鸡血的形象太深入人心了，我肯定演不好。”厉南星谦虚道，“店老板就是店老板，一晃而过的角色，没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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