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蝙蝠侠／Batman同人》Shimmer Cave 微光之窟

　　自布鲁斯回归高谭以来，在他的记忆中曾把气氛搞得如此紧张的经验，大概也只有那次为阻止忍者大师拉斯艾尔古尔(Ra’s al Ghul)残忍杀害他生日宴会上的所有宾客，而不得不疯言疯语地把刚替他唱过生日快乐歌的男女老少，全都不留情面地赶出了韦恩宅邸。

　　不过再怎么说，当时也是迫于情势、情非得已，但今天他身边的尴尬气氛，就完全是他咎由自取的了。因为被刺中了他最不想面对的弱点，即刻武装起来的布鲁斯几乎是口不择言地立即予以反击，毫无掩饰地把自己的无名怒意发泄在一个普通女子身上，而且她的身分还是自家大学表现颇为优秀的学生。

　　对于这样的事件几乎没有任何处理能力的布鲁斯，发现自己目力所及范围，无法搜寻到阿福或福克斯之后，便放弃了搬来救兵的可能。不知如何是好只能自力救济的他，只想得到再次换上花花公子的迷人微笑，用『玩笑话』作为刚刚失言的解释，以化解目前几乎要冻结的氛围。

　　但出乎他意料的，眼前的女孩却在这时轻笑了起来，充满压迫感的气氛瞬间消失无踪，布鲁斯惊异于这眨眼之间的极大反差。

　　「人是不能独立存在的，韦恩先生。我之所以为我，你之所以为你，都是被他人、团体、社会这些复杂共生的结构所定义出来的。人不可能漠视这些脉络，想要实现自己的理念，就必须从依存的结构中，把握被赋予的机会并突破层层迭迭的限制。如果一个人的理念，违反了他拥有的机会与限制，就一定会失败。」

　　「妳说的是一种制衡的力量，是吗？」不知怎么地，布鲁斯突然想起，多年前那曾经火辣辣地打在自己脸上的两巴掌。

　　「是的，这就是为什么现行的正义会被大家所接受，因为它符合大多数人的生命脉络。但是，只要有一个人能够得到足够的『力量』，向众人实现他所认为的正义，典范转移的情况也不是不可能发生。正义应该是活的，随时都能出现更适合的定义，现在的世界，很需要这样的契机不是吗？」

　　「这个力量要从哪里取得呢？希伯理小姐。」看着已经些许出神的希格亚，布鲁斯出声询问。

　　「本身就拥有特别生命脉络的人，当然能得到比常人能动性更大的力量，去实现他们的正义。」希格亚说这句话的同时，眼神直勾勾地望着布鲁斯，让他不禁联想到某种机器人。

　　「不过，没有那样的结构的人，还是有可能得到力量……就像是，教育。」希格亚的焦点从高谭首富身上移开后，稳稳地扫视了韦恩大学一周，嘴角则泛起了淡淡的笑花。

　　「希伯理小姐觉得韦恩大学能提供这样的力量？」跟着希格亚的视线，布鲁斯也随意望向校园。

　　「能或不能不单是这个校园能够决定，还必须取决于学生的决心。但是，韦恩先生……」

　　希格亚话及此，终于抬头直直望进了布鲁斯的眼眸，没有左躲右闪也没有刻意失焦，这是布鲁斯第一次得以如此近距离看清她那双浅绿色的眼睛。

　　「由我来说或许是有些僭越了，可我还是想要衷心地感谢您。」

　　瞬间，布鲁斯的表情冻结了。他明白听到『谢谢』这个词，再怎么样也不该面无表情……但他现在的表情，却比刚在脸上打完肉毒杆菌的中年贵妇，还要更加死板僵硬。

　　「谢谢您创立了这间韦恩大学，有人是很希望从这里得到改变世界的力量的。您为他们屏除了原有的限制，创造了从未有过的机会……这都归功于您，韦恩先生。」

　　希格亚对于布鲁斯的扑克脸毫不在意，无论如何她都只想要好好表达自己的谢意，因此对着站在自己眼前的创办人，她给了深深的一鞠躬。

　　布鲁斯明白，自己一定得响应些什么才行……但他发现无论是布鲁斯韦恩还是黑暗骑士都无法提供解答。看着希格亚黑发上反射的阳光，布鲁斯才突然发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好好地面对如此灿烂的光芒。

　　在布鲁斯的脑袋还在峰回路转、越转越乱的同时，希格亚的绿眼重新回到了他的视野。那是一双生动明亮的眼眸，清澈的浅绿充满了整个虹膜，只有中央的一点纯黑，深沉地像是要把捕捉到的东西都给吸引进去的黑洞。

　　「希伯理小姐！」

　　布鲁斯是打算开口的没错，但他奇怪的是，怎么耳边听到的不是自己的声音？

　　「抱歉，打扰二位谈话。希伯理小姐，伊凡斯教授今天也出席了韦恩大学的开幕式，他刚刚才到。」

　　柏兰德只消一句话，就让希格亚的眼睛就燃起了熊熊的火光。她难掩激动地搜寻整个中庭，从未如此明显感受到她情绪波动的布鲁斯，心中难免感到稍稍的惊讶。

　　「伊凡斯教授是我的恩师，我刚刚过去打了招呼，也给他看了几页妳的论文。教授说他很想见见妳，我可以现在介绍你们两个认识，让他给妳一些学习上的意见，如何？」

　　如果说柏兰德是政治学界『英雄出壮年』的年轻大师，那么伊凡斯就是执牛耳数十年如一日、学术地位如日中天的神级人物。希格亚看见白发苍苍、身形瘦长的伊凡斯穿着一袭万年不变的黑色长大衣造型，右手正拄着拐杖，一面与身旁的年轻金发女孩谈话。而刚刚与柏兰德熟稔地聊天的男人，也在大师的身旁协助搀扶着他的身体。

　　希格亚整个眼睛晶光闪烁，泛着薄薄水光，因为这位名满天下的伊凡斯教授正是她无缘的第一志愿的最高主事者。

　　「没有想到伊凡斯博士能亲自莅临，我们邀请了他好几次，都没办法确定他是否能出席。」布鲁斯看见远方的白发老人，几天前才刚扫过的宾客名单在他脑中渐渐具现化。

　　「因为老师最近身体不太好，正在进行化疗……不过我看他今天很有精神，看来身体状况应该不错才是。」

　　「伊凡斯博士得了癌症吗？」

　　「大约半年前发现是肺癌末期……虽然一直都有积极地进行治疗，但化疗对人体杀伤力很大，老师又年事已高，所以是相当辛苦的过程。」

　　柏兰德的情绪明显地低沉下来，布鲁斯因此确定眼前老人的余生可能不长了。他记得肺癌末期的存活期平均只有一年多，当然接受频繁的治疗与良好的照顾，绝对可以把这个期限延长。但这要立基于癌细胞没有转移到其他器官的情况，可偏偏伊凡斯博士的年龄已超过八十，这样的身体条件是很难撑过一次又一次的漫长化疗时期的……

　　「我以为伊凡斯教授的病情已获得控制了，因为他从这个学期开始，又回到学校任教了不是吗？」希格亚还记得当时看到伊凡斯再次出现在授课名单里，心情有多么的雀跃难以自抑。

　　「老师不喜欢医院，不能做研究，也不能教书。他不想每天躺在病床看天花板数日子，所以就跟医生请假回到学校了。」

　　虽然眼前的伊凡斯教授活生生地正在谈笑风生，但希格亚却感到喉头一阵酸涩。如果错过这一次，就可能终身与这位传奇的大师擦肩而过了。

　　「韦恩先生，餐会要开始了。」一个身着合身西服的男人，于希格亚全副注意力都放在他处时，悄然出现在布鲁斯的身边。

　　昨晚希格亚才光顾过的高级餐厅大门缓缓开启，某些宾客像是受到感召一般，静静地往那让人难以直视的金碧辉煌移动。希格亚与柏兰德简短地向布鲁斯道别后，就往伊凡斯的方向移动，在大神即将步入餐厅时终于追上了他。

　　布鲁斯沉默地观察着希格亚，发现她明显正克制着充斥全身的兴奋与紧张，也许还有些畏惧？总而言之，他从未看过她出现这样的情绪波动。注视了她一阵后，他才发现那位超级大师的身旁有一个如同门徒般的男人正随侍在侧，而另一名表情十分不耐的金发美人也落入了他的视线。

　　「这个餐会有入场人员的限制吗？」布鲁斯没有移开注目的视线，稍稍侧头问了身旁的男子。

　　「是的，韦恩先生。餐会的目的是为了募款及资源扩充，因此限定有一定资产额的资本家及眷属、拥有相当等级学术界声誉的教授，以及政府官员才能参加。」

　　「不开放给学生参与吗？」

　　「不是的，只要家长的资本额达到标准，学生便可受邀参加。据我所知，校内有152名学生拥有入场资格。」

　　布鲁斯发现金发美人突然开口说了什么，让希格亚的表情瞬间垮了下来，但她不到一秒就自行恢复近七成的笑脸，却仍有些僵硬不自然。伊凡斯主动与希格亚握了十秒左右的手，就转身缓步进入大厅。而柏兰德也走到她面前低头交谈，用右手拍了拍希格亚的肩后，也跟着走进餐会会场。

　　「餐会结束后，这些宾客在校内还有其他公开行程吗？」

　　「我们并没有特别安排，不过非本国大学的教授都会直接搭乘我们提供的班机，回到他们学校所在的国……韦恩先生！韦恩先生！」

　　布鲁斯话还没听完，就直接往敞开的大门以极为惊人的竞走速度冲过去，不过途中就被察觉似乎有异样的福克斯给拦截追上。

　　「发生什么事？」由于布鲁斯的脚步没有停歇的意思，福克斯只能一边小跑步一边询问。

　　从后方追赶的男子的角度看来，韦恩董事长与校长谈了一会儿话后，福克斯便直接调转方向离去。接着布鲁斯韦恩的脚步渐渐慢下来，好像还用手整了整不甚平整的西装，然后毫不犹豫地瞬间停下脚步，挡去了一个正一面走路一面观察自己鞋子的女人的去路。

　　「韦恩先生？」

　　希格亚是在视野里突然出现一双黑色皮鞋的鞋尖，才惊觉有异地挺直脖子。甫一抬头，布鲁斯韦恩的脸就在自己的眼中放大到极致。大大地退后一步才感到安心的希格亚，冷静地与高谭王子对视着。布鲁斯的脸沉浸于中午的灿烂阳光，正背着光的希格亚这才发现，那双棕色眼睛在明亮的光线爱抚下，似乎透出了绿色。

　　「可以借用一下时间吗，希伯理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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