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漩涡
萧瑾瑜刚进锁绿阁的大门,一向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春姿也注意到了他衣袖上的血迹,一番大呼小叫后萧瑾瑜只好又简要的解释了一下。趁着春姿去里屋拿更换的衣物,萧瑾瑜才有功夫坐下休息,今天真是过得动魄惊心,一坐下才发觉有些口渴。他刚要开口招呼人沏茶,就见蔚凝端着茶具如同猫儿般轻轻走进大厅。
看着蔚凝小心翼翼的把冒着热气的茶壶放在桌上,又倒进茶杯中,动作无不轻巧伶俐,只有十五岁的孩子身材瘦小孱弱,却有着十分玲珑的心肝,可是他越是懂事也就越发让人感到心疼。
萧瑾瑜忙吩咐让他也坐下说话,柔声询问他有什么需要的,蔚凝急忙摇了摇头,声如蚊呐的回答:“在府里一切都很好,春姿姐姐很照顾我,从不让我干重活,蔚凝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报答瑾瑜哥哥的恩情才好。”
萧瑾瑜含笑说道:“傻孩子,既然你叫我一声瑾瑜哥哥,我就一定要把你照顾好才是,说什么报答不报答的,放心好了,我一定想办法帮你完成心愿。”
正说着话,韩尚瑄有些心焦的追到了锁绿阁来,眼见着害羞的小金鱼从眼前逃走,他是无论如何都坐不住了。看到萧瑾瑜仅穿着小衣坐在太师椅上,如玉般无暇的脸上含着温润的笑,边喝着茶边说着话,韩尚瑄心里这才安定了许多。
“怎么,知道我要来,把衣服都脱了等我吗?”韩尚瑄一脸坏笑的上下打量着萧瑾瑜。
萧瑾瑜刚刚才平定下不明的心悸,韩尚瑄却又追到了眼前,这时急忙拼命安抚自己的心脏不要再这么不争气,不甘示弱的立刻抬头对着韩尚瑄回敬道:“是呀,等着大皇子像上次一样伺候我更衣呢!”
没想到韩尚瑄听完这句话反而嘴角的笑意更加放肆,如同偷了腥的狐狸一样。萧瑾瑜心里咯噔一下,心道又中了他的圈套了,看着韩尚瑄动作迅速的从春姿手里接过新拿来的水蓝色外衣,弯弯的笑眼似乎就等着自己起身了,萧瑾瑜真是后悔不迭。旁边的春姿已经捂着嘴在偷笑了,还煽风点火的撺掇道:“从没看过我们大皇子对人这么殷勤呢,只有小王爷才能享有这样的殊荣,我还真是要好好看看一向被人伺候的大皇子是怎么伺候人的!”说罢就要作势要拉萧瑾瑜起来,萧瑾瑜这才不情不愿的走到高大俊朗的大皇子面前,再一次配合着上演了一出让自己脸红心跳的更衣戏码,韩尚瑄得意非凡,自然不会放过这趁机揩油的好机会。
在一旁默默看着眼前这一幕的蔚凝,眼中似乎闪烁着意义不明的光芒。
晚饭后,墨阳在得到许可后进入了韩尚瑄的书房,向着他禀报:“属下已经按照吩咐查看了小王爷遇袭的现场,那几个人已经不见了踪影,现场除了零星的血迹外,并没有遗落下什么线索,不过属下在附近的草丛的小路上发现了几个看着十分新鲜的足印,昨日刚下过雨,路上泥泞不堪,可这几个足印却入土浅显,显然是有轻功在身的人,属下依此推断应该是那几人跟踪小王爷时留下的。”说罢便把一张描着足印的画纸交给韩尚瑄,韩尚瑄展开后细细观察,这足印看来方正平滑,不像是平常百姓穿的普通布鞋或草鞋留下的。
墨阳继续说道:“属下拿着这足印去给熟识的鞋店看过,据掌柜的说这足印应该是厚底皂靴的印记,而厚底皂靴只能是官员级别的人才能穿的官靴。”
韩尚瑄皱眉道:“看来小金鱼遇到的那个何渊说的确实是实话,但他又是从何得知的……对了,这个人的行踪你查清了吗?”
墨阳摇头说:“已经按照小王爷所描述的样貌派人问了京城所有的客栈,今日入住的人当中没有一人符合,可能是他并没有入住客栈吧,属下会继续查访的。对了,大皇子,如果小王爷是突然想出城的,这几人应该是从小王爷出了大皇子府便跟踪上了,难道他们一直都在密切观察着皇子府的动向吗?”
韩尚瑄沉吟着回答:“我也想到是有人在日夜监视着大皇子府,墨阳,派人立刻从足印开始查起,还有想办法找到何渊,今日的意外实在令人后怕,日后绝不能再发生…….我命你即刻挑选几名白羽卫随身保护小王爷,尤其是在大皇子府外时。”吩咐完,韩尚瑄望着窗外的残月,一双黑眸瞬间乍现出比月华更为慑人的光芒,他对着夜空一字一句的发誓:
“敢动我韩尚瑄心尖上的人,无论他是谁,我都一定会让他付出代价!”
身在二皇子府的韩尚吟同样在注视着今夜天上的孤月,虽然同为皇子府,格局和大小也都差不多,但二皇子府却显得格外寥落,大概是平日里极少有人来探访拜见的缘故。可此时,韩尚吟独自一人在庭院当中,似乎在等着什么。
“属下拜见二皇子!”一个全身如夜般漆黑的人突然毫无声息的出现在韩尚吟身后,躬身请安道。
韩尚吟却似乎一点都不惊讶,刚刚还紧锁的眉头反而微微舒展开了,微微眯起的细长眸子也闪过一抹精光,他回过身点了点头,说:“东西带来了吗?”
黑衣人从怀里掏出一个蜡丸,郑重的交给韩尚吟,韩尚吟接过后立刻捏开,从中掏出一片薄如蝉翼的布帛,快速的扫了一眼,虽然上面似乎仅有寥寥几字,却令韩尚吟看起来心情很好。
韩尚吟看完后随手把它揣在怀里,对黑衣人吩咐道:“继续监视对方的动静,如果我猜得没错他们最近会在暗中调查,让那几个人把嘴巴管好,暂且离开京城,如果有必要的话,就让他们永远开不了口。”
黑衣人听完韩尚吟不带一丝情感的话后,心中不由一震,但还是毕恭毕敬的领命退下了。韩尚吟回过身继续看着树梢上逐渐模糊的下弦月,冰冷的脸上浮现出一个微不可见的笑容,轻声说着:“韩尚瑄,萧瑾瑜……”
萧瑾瑜昨夜里却难得的睡了个好觉,一早起来突然有了练剑的兴致。等一套行云流水的剑法练完,身上已经微微出了一层薄汗,他不由想起了昨天何渊那快如闪电的剑法,那样不可言状的剑是现在的自己无法企及的程度,不知道何时才有机会再见到他,既能讨教一下剑法,也能问清昨日的事。回想起昨日遇刺之事,萧瑾瑜心里其实也在暗暗琢磨,昨日是从何时就被人跟踪了呢,如果自己的行踪如此容易发现,那自己帮助二皇子的事岂不是欲盖弥彰吗?那以后还怎么帮助蔚凝悄悄回到他心上人身边呢?还有如果那些刺客真的是因为韩尚瑄才对自己出手,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呢,韩尚瑄此时的处境不是也很危险吗?萧瑾瑜觉得脑子里一团乱麻,他来回思虑着各人的处境,却偏偏不去想自己的安危......头痛之下他深吸了一口秋意渐浓的清冷空气,对自己说,京城内的事虽然复杂,但自己还是那个萧瑾瑜,只要做事坦坦荡荡、无愧于心就好,不论真相如何,随自己的本心判断就对了。想到这,似乎心里的负担也少了许多。
这时春姿婀娜多姿的走到萧瑾瑜面前帮他擦汗,笑着说:“我就说小王爷是一时半刻都闲不住,一会救蔚凝,一会遇到刺客,连大早上起来也不消停,刚刚宫里传来了口信,说今夜要为小王爷办一场晚宴呢,虽然隔了半月,但听说宫内为此做了不少准备,光是一想到御厨们做的饭菜呀……哎,小王爷你跑什么!萧瑾瑜,你给我回来,还要替你准备参加晚宴的衣服呢!”
是夜,华灯初上,金碧辉煌,晚宴上到处都是热闹的寒暄声和女眷们佩戴的珠玉叮咚作响的声音。萧瑾瑜穿着春姿特意准备的雪缎长衣,腰间挂着一块翠色欲滴的玉佩,如墨云般倾泻的长发被绑成一束披散在脑后,玉色的脸庞,紧紧抿着的淡粉色嘴唇,让人一看便再也转不开视线。
宫内的女眷们脸上浮现着红晕,纷纷交头谈论着这个清冷貌美的少年,皇亲和大臣们也对这个岭南萧清王的独子更多了几分好奇。萧瑾瑜安静的坐着,腹中却早就叫苦不迭,心道这场晚宴怎么还不开席呀,饿了这么半天还要正襟危坐,他不禁瞟了一眼旁边的韩尚瑄,看到韩尚瑄坐了这么长时间脸上依然是那副温柔可亲的笑容,依然风度非凡的保持着大皇子无可挑剔的完美形象,萧瑾瑜不由心里多了几分佩服。
韩尚瑄感觉到旁边的视线,转头含笑看着旁边的少年,柔声安抚道:“再等一小会就开席了,父王马上就会到。”
话音刚落,韩宾鸿就出现在了宴席上,他缓缓端坐在首席的龙椅上,众人纷纷起身行礼,他扬了扬手示意免礼后,宫女太监们便立刻步履轻盈的为众人布上了各类钟馔美食。萧瑾瑜还来不及欣赏精致无比的菜肴,便听见韩宾鸿用浑厚的声音叫自己的名字,急忙抬起头看着帝王。
“瑾瑜,在大皇子府住的可习惯?你从小在岭南长大,对京城可能还有许多不熟悉的地方,如果有什么需要的就跟朕说。”韩宾鸿眼光温柔的对着萧瑾瑜说道。
萧瑾瑜忙态度恭谨的回答道:“多谢皇上挂怀,瑾瑜在大皇子府生活的很好,大皇子对我照料有加,一时也没什么需要的。不过……”萧瑾瑜突然的停顿勾起了众人的好奇心,只见他目光炯炯的看着韩宾鸿,继续缓缓说道:“虽然我不是宫内的人,但在岭南就听闻宫中的藏书浩繁,瑾瑜希望能够在京城期间可以经常进宫阅读书卷,以通贯古今,陶冶性情,因此请皇上恩准瑾瑜可以随意在宫中行走。”
韩宾鸿听罢眉目间更添慈爱,他感叹道:“果然父子连心,清鸣年轻时也甚爱阅读古卷,经常一天都待在藏书阁里……既然如此,朕就赐你一块宫内行走的令牌。”
萧瑾瑜听完,清澈的眼眸瞬间犹如星辰般明亮,立刻行礼谢恩。韩尚瑄饶有兴趣的看着小金鱼一脸的喜色,心里琢磨着这个小东西心里到底是在打什么主意。这时韩尚瑄注意到对面坐着的韩尚吟的视线也在凝视着萧瑾瑜,看到皇兄正在盯着自己,韩尚吟收回了视线,对着韩尚瑄遥遥举杯,嘴角也扬着意义不明的笑意。看到这笑容,不知为何韩尚瑄心中一滞,一种威胁感像毒液般渐渐蔓延在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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