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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始(3)
惹天惹地也不能惹了陆垣不乐意,萧云渺的经验之谈。
她嘴里叼着一个柿饼,听着陆垣在电话里巴拉巴拉的跟影院的经理投诉,明明就是一句话就可以解决的事儿,他偏要说的无比的麻烦and清楚,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
他们俩牵着小手开开心心的去电影院度周末,买完了票订完了情侣座转头吃个饭的功夫,等到电影开场了进门了,突然发现自己原先订了的位子有人,陆垣顿时就有点火大,也怪渺渺刚才吃饭的时候多点了个酸菜鱼,由着陆垣喜辣的口味,让他说话时的口气便冲了不少,一来二去的,那儿鸠占鹊巢的人颇有些不乐意了,摆出一副富二代阔少的模样,嘴里说,XX你个XX,这位子哥就是坐了你打算怎么地吧,小样儿和哥玩你还嫩的很,也不打听打听我家谁谁谁是谁谁谁,你个XX的。
渺渺没憋住笑,在一旁捂着嘴偷笑,她总觉得这会儿角色应该互换一下,她开始偷瞄亲亲相公,明明星座书上写他的星座是最神秘最聪明最灵动什么的,偏偏摊上他就是个温吞的性子,到底是哪儿错了呢?
见那人一副没好气的模样,陆垣也懒得同他啰嗦,啪啪啪的打了个电话,偏生今天影院的经理没在岗,底下的小喽啰他不大熟悉,这电影也没看成,他扯着渺渺的衣袖就回家打单机游戏去了。
送她回家的时候,渺渺还一个劲儿的劝,她倒是没什么所谓,只要能和陆垣挨一块儿就行,上刀山下火海她也是乐意的。车在萧家筒子楼下停下,渺渺摸了摸陆垣的脸,劝说今天这事没必要挂心,咱们大城市的人不和人没素质的计较。陆垣一路都没说话,严肃的听着渺渺讲,她也就以为这事儿一笑而过了,但看今天这阵势,陆垣果然是不好惹的。她却不知道,自家亲亲相公在意的并不是那劳什子的文青小电影,而是好好的约会被弄砸了。
他们交往三个月差十二天,之所以要这么倒着算是因为她总想把他们交往的日子多算一些进去,因为她觉得交往的日子久了就可以更亲密一点,譬如在第三天的时候第一次牵小手,咳咳……虽然之前也牵过,但是有个名分在,许多事情毕竟都是不一样的。她自己明明很想和陆垣亲近一些,再亲近一些,但是学姐们说过,女孩子还是矜持一些好,因为得到的太容易,往往不会被珍惜,她少女的矜持也不容许她先迈步子。一面儿又想快一些走近陆垣心里安个家,殊不知,她早就被陆垣金屋藏娇藏在他心里许久了。
一走神,哎呀,嘴里的柿饼又吃没了,再伸手去拿的时候盘里的也没了,陆垣刚打完电话朝过来,捏了捏她脸上刚鼓起来的小腮帮子,萧云渺的头上满是黑线。陆垣瞧了瞧干净的连点糖末儿都没留下的盘子,心下好奇,怎么就被她吃得这么干净了,也没见她捧起来舔啊。
“吃饱了吗?你要是爱吃,我让人多买一点,让你带学校吃。”
“吃饱了……嗯,很好吃!”
萧云渺咧嘴笑了笑,露出两颗白糯的虎牙来,陆垣伸手揉了揉她的头顶,两个月,这已经成为陆垣心情好的标志了,但凡是他心情好的时候,总喜欢揉她的头发。
谁在年少的时候没有幻想过以后的伴侣的模样,有人爱黄蓉,有人爱双儿,有人爱赵敏,有人爱周芷若,而陆垣在头一回见到萧云渺的时候,脑中迎上的面容,是那个白衣乌发,清冷不可方物的小龙女。但,毕竟,不是每个女孩子都可以生活在古墓里十多年,第二回见她,便已知道她其实是小东邪郭襄。也对,小龙女虽好,她和杨过之间总是多了个尹志平,郭襄却很好,在最美丽的年华遇上他,不过陆垣是陆垣,终究不是杨过,不会是她找了一辈子的大哥哥。
“相公,和你说个事儿~”
“嗯?”
“我们学校过几周有个公开演出,我跳白天鹅,你会来吧?”
陆垣从一本教辅书里抬起头,离期末考试不远了,上回年级第五的成绩,不好保持。他听了之后,挺有兴趣的样子,但听说渺渺跳的是白天鹅,却不是什么高兴的神色,勉强笑了笑。
“白天鹅吗?挺好的,我会来。不过,我倒不愿意你出什么风头,安安静静待着不惹人眼不是挺好的吗。”
渺渺不明白,鹤立鸡群有什么不好呢,彼时的她的确不明白,鹤立鸡群和木秀于林其实是一个道理。木秀于林,风必摧之。陆垣在她身侧,她又有什么不满足,搏人眼球是很好玩的事儿吗?没干系的人,还是不要招惹的好。
半个月后,B城市立剧院。
陆垣来的极早,放了学后匆匆回家扒了几口饭就直奔剧院,提前跟剧院经理打了招呼,定了处视野极好的前座。剧目开始的挺快,坐在陆垣周遭的多是一些比他大上一轮两轮的大人,无趣的很。
开演后,朦胧月色下的虚幻场面让人如痴如醉,陆垣一心扑在他的“奥杰塔公主”身上,四小天鹅一一出场,数个小时的芭蕾舞剧一晃而过。原本她们演完了就得回学校待着,分别的时候,渺渺死也松不开陆垣的手,一旁的几个师姐看的心疼了,却也没法。陆垣在暗处偷偷在渺渺眼皮上落下一吻,又伸手揉了揉她的发。
“乖乖回去吧,等周末了,我再带你出去玩儿,好不好?”
渺渺羞的不知道该回什么话,抬起头来对上他脉脉的眼,眉眼盈盈的点了头,排在一对女孩子的末尾,时不时回头望一望,见陆垣还立在原地看着她,才舍得跟了学姐和老师,回学校去。
陆垣从后台出来,迎面一辆卡其色的轿车停在他面前,车上下来一个年届四十的男子,陆垣的眼里带着温润的笑,低头问好。
“文伯伯,好久不见。”
刚才在剧院里,陆垣一早就瞧见了文滨,他和自己一样,眼神片刻也不离舞台中央光华耀眼的那只小天鹅。从前只知他是外公提携上来,早年又退了去商场打拼的一个兵,长居在B城,前些年时常去陆家拜年,也有些时日未见了,今日一逢,竟比前些年见时愈加贵气,想是生意越做越大的缘故。
文滨亲昵的揽了陆垣的肩,请他在剧院旁的茶餐厅坐下。陆垣面前是瓷白的杯,银质的小调羹叮叮的响着,对面的文滨先开了口,言不赘述,直奔萧云渺。
“我第一次看见那女孩子,也是跟今日一样的情境,在剧院里看她们演出。原先只是觉得她长的和一个故人像,后来……”
陆垣拿起杯子,里面氤氲的气冲向他的口鼻,文伯伯的话,他静静听着,终了,他还是没说完整,陆垣向来聪明,看向文伯伯那样怅然若失的表情,心底明白了几分。
“萧老师,我在学校里常见她,渺渺的一张脸,的确和她母亲像了八分。”
文滨又叹了口气,无端说了一个故事给他听。
“十六年前,我和你萧老师就认识了,是家里面说和的,我自己也很中意,但我毕竟还是你外公手底下的一个兵,那时候,年少气盛,总想着混出来模样来,再回乡娶她做老婆,后来吧,在成都驻地,又遇上了现在这个媳妇。我自知对不起萧琏,她当年也不是说没小伙子跟在屁股后面转悠,还是等了我好些年,但…缘分这个事,总是由不得人,我同她道了歉,也说了,往后要是有什么事,她开了口,上刀山下火海,我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后来,没想到她一声不吭就从江南跑到了北京,十多年后,竟然成了S中的老师,我很钦佩她,但因当年那段往事,一直没敢见她。后来听说,她有一个十五岁大的女儿,我略略估摸着,大概…那是我和她的女儿。”
陆垣一张年轻的脸辨不出喜怒来,微微沉了气,笑意却是深厚的,文滨对上他温润的眼,心里也没个底儿,从前也见过这孩子,但从没见过他这副模样,倒是像极了他父亲运筹帷幄时的神情。文滨顿了顿,接着说。
“我的意思是,你和渺渺的事儿,我都能查清楚的明明白白,何况是你父母?对,是我孬,没胆子认她,可也不代表我的独生女儿会是你们公子哥儿的玩物。你要是一心一意呢,当然好,你的人品伯伯信得过,可你要只是一时起了玩心,算伯伯求你一句,我这闺女儿打小没过过几天好日子,陆少还是趁早收手的好。否则,我有今日,虽然是拜林老爷子所赐,但要是为了亲生闺女和陆家翻脸,我也不会含糊片刻。”
文滨不愧是行伍出身的彪形大汉,虽然过了四十的年纪,前头几句话说的软乎,后头的咬字却是清清楚楚的,眼里透出一股子狠绝来,才让陆垣切身信了他不是在说笑。陆垣很应景的眯了眼,笑了笑,站起身。
“萧云渺姓文也好,姓萧也罢,那是你们老一辈儿的事,与我无干,我要的,只是我的渺渺。你不必端着她父亲的架子,来我面前撂狠话。话说回来,她乐不乐意认您这个父亲,还是两说。另外,您要是疑心我对她付了几分心,大可告诉你,十成十!”
陆垣的眼珠转了转,想起眼前人还是外公的旧部,大约还是渺渺的亲生父亲,他能这样找到自己,把这段往事说给他听,也是出于一个父亲的无奈。据他了解,文滨家里边儿的那个后娶的媳妇,如假包换的悍妇,几十年来无所出,现在找到渺渺,到底是亲情使然,还是愁身后家产缺了个继承人?陆垣无所知,也懒得去揣测,末了,他还是显出几分笑意,恭敬的鞠了个躬,背脊直的跟竹子似的,淡哂。
“萧老师的性格,我相信您比我更清楚,我奉劝您一句,萧家的日子过得云淡风轻,惬意的很,阁下要是存了心思去打搅,也别怪我陆垣不念及旧日情分。文伯伯,好自为之。”
我并不知道世上为什么有那么多恬不知耻的人,打着爱情的幌子,做着爱欲的事。旧日,文滨家里头那个不能生养的悍妇,帮了他商场上的生意。如今,愁了无人送终,身后寂寥的紧,便又想起了旧情人与那本不该存在的私生子,敢问,从前阁下风光得意的时候,可曾想起她们母女来?大约并没有。
我便是不信了,十五年,老死不相往来,偏偏到了年过半百,才知道原来人家还给生了个可爱玲珑的女儿,才想起来要体贴关怀,想着能够蹭上一句甜蜜蜜的父亲。我不信,陆垣自然也不信。他原来还敬着文伯伯几分,如今听他说了这个故事,半分也不将他看成岳父,只觉得不耻。陆垣撂下傻待在那儿的文滨,甩手便离了去,脸上还是好脾气的端着笑容,英俊的眉眼却是有些气急的颤抖。从前听渺渺说她父母离婚的早,原来是这个缘故。那,倒不如让她依旧睡在美梦里。
嗯,你并没有什么抛弃了你和你母亲的父亲,你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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