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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拾
奉山狼狼自危,自打狼王的配偶跑了之后,狼王很不开心,有些失常。
每日对着深山鬼哭狼嚎扰乱狼心也就算了,要命的是,他居然玩火!
要知道狼儿们最怕火。放着美味的鲜肉不吃,狼王居然在山洞里烤兔子!
还学什么人类挑灯夜读,一天到晚唧唧咕咕不知所云。
这不,狼王又挑着担子下山了,这回还不知能带回什么可怕的东西呢!
祖宗保佑!
朴素的宅院里,身材高大的阿狼恭敬捧着书本,正弯腰与一名白须老者说着什么。
“先生,您看这几个字怎么念?还有这一段是何解?”
老人赞赏一笑,想当初这个愣头大个儿抱着书过来的时候,那满身的野生气息让他以为是来砸场子的,老人吓得当场从椅子上滚了下来。
没想到这大个儿居然如此聪颖,虽说早过了适学的年纪,可学习的速度一点也不差,领悟力好,一点就透。
他只是三天来一回,竟比那日日前来苦读的学生要强得多。
“阿郎啊!”老人拍拍他的肩,“孺子可教!孺子可教!”
阿狼一滞,骤然想起他抱着云笙坐在树端,光影斑驳中的浅笑软语:“孺子可教。”
那样美好的日子,怎就不值得他有半分留恋?!
竟还把他推给了别的女人!
再回神,老人已与他唠起家常:“你天资聪颖,虽说时候稍晚,却也能大器晚成。这样吧,我推举你参加乡试怎样?将来为国效力,一展宏图!”
阿狼想了想,恭敬道:“多谢先生费心,学生还差得远,当务之急是多学知识才是。”
老人笑笑,也不多说。
出了学院,阿狼将山货挑到书铺,用山货换了书和笔墨,又到兵器铺挑了一把便宜的铁剑。
他常常下山买书,尤其喜欢兵法和兵器知识,看了便不愿意撒手。
他想有一把属于自己的武器,他最中意的,是红缨长枪。
想起他第一次从书本图册中看到它,就一眼认定了它!就好像那枪是他丢失的灵魂!他的手是天生用来拿枪的!
可现在,他还没有足够的能力去把握它,于是,他选了铁剑。
学院老先生要他参加科举考试虽是为他着想,可他却更想参军,一想到能够在沙场驰骋,他就控制不住满腔的热血!
将那柄铁剑放进箩筐中,阿狼转身进了包子铺。
还是最开始那偏僻的座位,掌柜的已经熟识了这个粗犷却有礼的汉子,不待阿狼开口,便自动上了八屉包子一壶酒。
沾着黑醋的包子一入口,便忍不住心酸。
阿狼捏着瓷杯饮一口酒,学云笙食指敲击杯壁的样子,看得入痴。
一晃,几个月过去,笙笙杳无音讯。
他知道笙笙不会再回来。
他知道自己不该想他。
笙笙为他安排了一个美娇娘,就是为了让他忘记那荒唐的爱恋。
可任那女子再美,在他眼里也比不过笙笙的一根手指!
他终于知道同=性的爱是不正常的,可真爱又哪管得了那么许多?!
那日,他从新娘房间跑出来,任那女人哭号,也不曾心软。
可笙笙便只是皱了眉,也够他心疼许久!
他质问那个沈老爷,那老爷打死不说,只道那少年不是普通人,生在京城里,既便是死也离不开那一方天地。
京城对他来说是遥远的。
却不是不可到达的。
他昼夜不分地读书练武,采摘山果、打猎赚盘缠,总有一天,他会去京城里找他!
爱与不爱,问个明白!
几个月过去,阿狼赚够了盘缠,告别了狼群,带着笙笙编的草帽,抱着笙笙留下的小兔子,踏上了进京的路。
京城路途遥远,自然要买一匹马。
他自幼与动物打交道,自然识得马匹好坏,只是他的盘缠吃紧,只好另想办法。
这奉山常年被他们野狼占据,野马并不多见。
阿狼在山上巡视了好久,终于被他发现一匹不错的黑马。
精壮结实,跑的也快,狼儿们几次尾追都让它给逃了。
这天,阿狼在奉县卖完野鸡,迎面看到一家牲口牙行,灵机一动,想到一个主意。
牙郎见他器宇轩昂,不敢怠慢,忙将他引进马圈。
说来也怪,这马儿平日里一个个精神奕奕,见了客人仰首挺胸爱答不理,今日却大反常态,一见阿狼,都不由自主蔫下头来,有几个竟当场软了前蹄。
牙郎急了,忙解释:“这……这位爷,这些牲口平日里可不这样啊!”
阿狼淡淡一笑,道:“无碍。”
说罢走近马圈,竟矮下身子挨个儿闻起来。
那马圈再怎样干净,也免不了有些粪臭味,看得牙郎直抽眉。
不一会儿,阿狼选好了,指着一匹病恹恹的母马道:“这马,我租用一天。”
“您您您……您确定?”
“多少价?”
“这……你看着给吧。”
阿狼花了三十文牵走了一匹风情万种的母马,放在山间,自己隐藏起来。那母马也懒得逃跑,低下头悠闲吃着草。
等了大概几个时辰,不远处有踢踏声传来。
阿狼微微一笑,竟是选对了。
一袭黑影踏风而来,先是在母马的几米开外佯装散步,后又仰首嘶鸣唱起“情歌”来。
那母马幽幽抬头,爱答不理地瞧了它一眼,又低下头专注地啃起草。
在动物界,对异性的吸引力也是强者的一项标准,这黑马明显愣了,只是闲来调戏一下这其貌不扬的母马,竟被无视?!
是可忍孰不可忍也!
当下求胜心切,几下子跳到母马面前,大献殷勤。
几番回合,二马情深意浓、引颈缠绵,阿狼瞅准时机,以猛虎下山的姿态一跃而出,大喝一声立于马前。
那黑马当即吓愣,回过神来便欲扬蹄逃跑,却见那母马蠢蠢呆呆浑然不知危险降临,竟长鸣一声,挡在母马身前。
阿狼一愣,喜道:“果真是一匹好马!”
一个箭步跨坐马背,黑马仰起前蹄一路狂奔,前后颠簸欲将阿狼甩下背脊。
阿狼牢牢薅紧马鬃,俯身夹紧马腹,任凭东南西北风浑然不动。
黑马渐渐力竭,双腿发软,却倔强不倒。
阿狼知它性子刚烈,怕它力竭而死,是以温柔抚摸马鬃,低头附耳道:“你跟随我,我便不杀那母马。”
那马儿竟似听懂,黑湛湛的马眼看了看阿狼,忽的停下挣扎。
甩动马尾,仰脖与阿狼耳鬓厮磨。
“好马儿!”阿狼抚马大笑。
那马儿亦仰首长啸嘶鸣。
畅快笑意,回荡山林。
五皇子云烨慌了神,死了快一年的九弟竟然活了。
此刻精神奕奕站在他面前,笑眯眯同他打招呼:“五哥,别来无恙否?”
“啊,那个九弟……也别来无恙?”
云笙皱起眉,摇手道:“不太好。”
在狼窝里困了几个月,确实不大好。
云烨听闻尴尬一笑,讪讪道:“九弟有麻烦,便同五哥讲,五哥一定帮你的。”
自古帝王家,兄弟阋墙早就稀松平常。
若是旁的哥哥说要帮他,云笙说不定会信那么一二分,可这话从老五口中说出了,就十分地可笑了。
他就算傻了,也不应该忘记当初是谁把自己打下悬崖的。
当初皇上微服,老五骁勇,云笙最小,皇上出宫时便带上他二人。
本打算在奉县沈家落脚,正巧路过奉山,一只野鹿从车队前呦呦而过,皇上龙口一开:这兄弟俩比试一下吧,让朕看看到底鹿死谁手。
二人自幼学习骑射,自然欣儿领命。
之前一路上,云笙在皇上面前诗词歌赋大加展示,讨得皇上欢心。而老五空有武艺,却是胸无点墨,自然吃了一肚子的瘪气。
再加上云笙在宫里时就颇为受宠,老五早就看他不爽。
这骑射是他强项,他一心想着在皇上面前扳回一筹,谁知这云笙骑射也是了得,二人你追我赶互相牵绊,竟把大部队远远甩在后头。
老五云烨以为自己胜券在握,孰知竟与弟弟不相伯仲。又想到九弟向来对头脑简单的自己有些不以为然,登时恨意丛生。趁云笙全神贯注射鹿时,一跃将云笙踢下马去。云笙不设防摔得脚踝剧痛,气恼万分,二人当即扭打起来。
打斗中云烨随手抄起一柄贴身匕首,插进弟弟胸口,云笙痛哼一声,摇摇晃晃退几步,跌坐在地。
捂着胸口,一脸的不敢置信。
云烨也被自己做法骇到,登时慌了神。慌慌张张将弟弟扶起,准备喊人,却在此时,忽的一阵阴风吹过。
云烨的头脑立刻清醒起来。
就算将弟弟救活,皇上也绝不会轻饶了自己。
荒山野岭,风高林深。
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弄死他算了!
他狠了狠心,抬腿踢中弟弟膝窝。
云笙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双手拼命挣扎,却因年少体弱,被云烨捂着口鼻,一路拖拽着来到悬崖。
云笙见五哥面目狰狞,料得自己凶多吉少。
又不想死得如此窝囊,纠缠之际想要扯掉云烨的腰牌,奈何力量不足,腰牌没有到手,反倒被云烨抛下悬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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