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 都是我给你们的 爱

　　我拉了拉头上的帽子，空气因寒冷而锋利异常。没有下雪。我猜，此刻头顶上那些云，一定忍耐了很久，脸色才会如此忧郁而苍白。我走进一家快餐店，坐在靠窗的位置上，对面就能看到爸爸租住的单身公寓。窗帘半掩着，似乎是有人敲门，因为从我这边可以依稀看到，他不情愿地从取暖的被窝里钻了出来。舅舅的身影出现，心情似乎不怎么好，大吵大闹，算了，不愉快的场景无视。等一下，徘徊在公寓大门口的那个人有点眼熟，东张西望的，真可疑——啊，是舅妈。
　　冒着热气的红茶从一杯变成了两杯。
　　“最近，你舅舅好像在跟什么不好的人混在一起，我实在放心不下，今天就鼓足勇气跟出来了，你别告诉你舅舅啊。”舅妈用红茶暖着手，热气蒸着她略显憔悴的脸，风化在岁月里的昔日美貌，若隐若现。
　　“这个您放心，我知道舅舅的脾气，肯定不会告诉他的。”我呷了一口变温了的茶，酝酿着，终于下定决心开口道：“舅妈，其实就算今天没有在这里遇到，我也一直想找您商量件事。”
　　“很少看到你这么郑重，很重要吗？”她考虑了一下，终究还是对我说：“不需要找你妈妈商量一下吗？”
　　“这件事尤其不能让她知道。您能帮我保密吗，舅妈？”我垂下眼，盯着眼前的红茶，反正就算不看着她，也知道她现在的表情。
　　“你得先告诉我，但我不能保证一定会保密，要是很严重的话就必须跟你妈妈说，你如果说不出口的话，就由我来帮你说。”舅妈恳切地说，我知道，她是真的关心我。
　　“其实就是我妈有些话说不出口，我想请您代为转达给舅舅。”
　　“哎？”
　　“能不能麻烦你把我在和我爸联系的事情告诉舅舅，就说看见我走进我爸的公寓？”
　　“那怎么行？”舅妈很诧异，“那你舅舅不得闹翻了天去！”
　　“没关系的，舅妈，是我妈允许我这么做的。”
　　“可是——”你犹疑的时候，眉头蹙成一个松散的川字。
　　“舅妈，您知道的吧，舅舅曾经打过我爸？可是，他到现在还是没有放过我爸，这件事，您不知道吧？”
　　“真的吗？”舅妈有些惊讶，随后又轻易地相信了，流露出愧疚的表情，虽然这并不怪她。
　　“嗯，其实我妈已经原谅我爸了，虽然她不愿意承认。但是，她如果还恨我爸的话，就不会允许我来这里。现在已经不是面子的问题了，只有让我舅舅知道我妈已经原谅我爸，才能让他不再找我爸来——您就当是帮帮我们全家，不行吗？”
　　“但是——”
　　“我是真的想救我爸爸，虽然他曾经伤害过我们，但是，我们毕竟还是有血缘关系，这一点永远无法改变。您能体谅我的心情吧？”
　　舅妈沉吟半晌，终于点了点头。
　　“不过，请您不要告诉他是我让您说的，只是让他知道我在和我爸联系就行了，不要说其他的事——您也知道，我妈好面子，您这样说的话，就会显得是我这个孩子还是和爸爸有感情，她原谅了我爸也是因为我的缘故，给我妈个台阶下。”
　　“你妈妈一直对我很好，如果这样真的可以帮你们的话，我很乐意做个中间人。”
　　店里面不是很冷，舅妈却一直带着围巾不肯摘下来，隐约可以看到脖子上有手指印似的伤痕，我对舅妈微笑着说：“那就太感谢您了，”心想这几年搜集的舅舅的罪证，这回终于可以派上用场。
　　跟舅妈分开以后，我拨通了舅舅的手机，“又缺钱花了吗？这个月第二次了吧，差不多得了，不然会断了自己的财路的。总之和以前一样，我不跟我爸或者我妈告密，但是，你从我爸我妈那儿得来的钱，五成归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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