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生花

　　“临时有事？”祈睿慵懒地躺在沙发上，狐疑地盯着杰瑞：“是临时想的吧。”

　　那笃定得不能再笃定的语气，任谁也辩驳不了。杰瑞眯起眼睛，翘起兰花指，扯着嗓门：“您都知道了，就别浪费口水问了嘛。”

　　祈睿捂着额头，沉声道：“什么企图？”

　　和他在一起工作两年了，自然清楚杰瑞每次做一件反常的事必然有特殊的目的，当然，除了他遇到一个叫“何兮”的人之外。

　　杰瑞恢复常态，坐在祈睿身边，玩弄着桌子上的白纸，慢悠悠道：“想知道谁开车。”

　　祈睿腾地起身，静距离冷冷地瞪着杰瑞：“答案，你满意吗？”

　　“不是满意，是意外……”杰瑞把折成飞机的纸往上抛，笑得随意：“不过，对某人有点失望。”

　　意外于经过那场事故的言欢居然会碰车，失望于没有经历那场事故的祈睿居然不敢开车。

　　祈睿无所谓，冷笑了一下，站起身把落在地上的纸飞机踩在脚下：“记者呢？”他不悦于杰瑞居然在旁边看着他和言欢面对记者问。

　　杰瑞惋惜地看着纸飞机，“我是没想到某人居然可以把安全带解得如此有骚动性。”

　　祈睿承认那是自己一时神经搭错位当众戏弄言欢，想着，他懊恼地看向落地窗外，一朵朵白云飘在湛蓝的天空上，说不出的该死的慢悠悠。

　　“总之。”
　　总之，他承认现在的后果也有自己导致的成分。

　　“嗯……”杰瑞及时把一肚子的话吞下去，只留一个字。

　　他都已经知道了，自然不必浪费口水去说教。

　　言欢的敲门声打破了室内沉闷的氛围，杰瑞忙欢快地打开门，边说“谢谢”，边端着香咖啡出去享用了。

　　又只有两个人在的空间里，气氛还是冷的，看得出来为什么经纪人跑得比兔子还欢。

　　言欢把咖啡放在桌子上，恭敬地对着祈睿的后背，“您趁热喝吧，不然会凉的。”

　　祈睿慢慢地转过身，面无表情地看着咖啡，那萦绕在杯上的灰色香雾一并把她的表情也笼罩成一种难明的味道。他慢慢地扬起嘴角，“你很适合当祈睿的助理。”

　　言欢正在捡起地上的纸飞机，一听到这句话，恍惚了一下，询问地看向祈睿。一人眼中带微讽，一人目中含疑问，对视了良久还是不见解答者吱声。

　　言欢撇了撇嘴角，把纸飞机展平，放在祈睿的桌子上。正准备问接下来要做什么时，某人投入工作中，冷冷说了一句。

　　“你先出去。”

　　言欢郁闷地走出工作室。她茫然了，不知道现在应该干什么。

　　“你在烦恼。”从身后突然传出这么一句突兀的话，吓了言欢一跳。

　　待她看清身后那个似笑非笑的人，无奈地拉开距离：“经纪人好。”

　　杰瑞愁苦地揪着眉头，“唉，别这么生疏，都是同事嘛，你叫我杰瑞，我叫你小欢，可以吗？”

　　言欢无法拒绝他那期待的目光，回答：“可以。”

　　杰瑞兴奋地揽过言欢的肩膀，大咧咧道：“那你肯定有很多问题需要我来解答了，来，你一边熟悉工作环境一边问我。”

　　言欢有点尴尬地看着杰瑞，然后迫不及待地问了一个问题：“我们什么时候上下班？”

　　杰瑞斜眼看了她一下，阴测测地说：“鉴于你是祈睿的特殊助理，所以你的工作时间是流动性的，祈睿不需要你的时候就是你下班的短暂时间了，总归一句话：随叫随到。”话一说完，他很轻易就看到意料之中的表情了，不由得心里直暗笑。

　　言欢苦哈哈地耷拉着脑袋，半晌兴奋地抬起眼，像发现了新大陆似地看着杰瑞：“那我现在是下班时间了？！”

　　“小欢……”杰瑞有捂着额头叫苦的冲动，他无奈地拍了拍言欢的肩膀，话语中含着复杂的情绪：“你还真是不知道重点是什么……我是说，你得经常跟在祈睿身边，以便他随叫随到。”

　　言欢把杰瑞的手拖到自己的肩膀上，继续刚才被揽着的动作，无奈道：“您继续解说这里、这里、还有那里是什么地方……”

　　祈睿大笑着抚慰式地拍着言欢的头，一副大哥哥的关切口吻：“别想得太严重，他那人就是……说白了，就是闷骚。”

　　得到言欢深有所感的赞同眼神后，杰瑞继续说着：“所以啊，对付闷骚者，只要清楚他的本性了，自然可以手到擒来。”

　　提点到这地步了，言欢再不懂，他杰瑞就直接撞墙算了。

　　言欢愣了一下，一想起开车时候的事，她自信地点头。

　　杰瑞满意地笑了：还好，言欢还和以前一样聪明……只是一些人一些事都变了。

　　“等一下，”言欢惊呼一声打断了杰瑞的惆怅，“我下班的时候怎么回去？”

　　杰瑞顺着她的视线往下看，星厦大门聚集着一群记者还有一堆粉丝，看样子，不耗个一整天是不行了。

　　言欢可怜兮兮地把求助热线投注在杰瑞身上，看得他招架不住地瞟向别处，“不然……你就像那些明星一样，乔装出去吧。”

　　这乔装是需要技术的。乔装得好的话，平民可以当成明星，乔装得不好的话，明星还是明星，但会让事情更加不可收拾，比如被大家群涌着不知何处是归处。她言欢不是明星，但作为大明星的绯闻对象，被发现的杀伤力不可小觑。

　　言欢边思索着边听杰瑞介绍环境，认真得让杰瑞狐疑地问了一句：“你知道这里是哪里？”

　　“洗手间啊，你说主要作用是用来照镜子的……”言欢说着，眼睛不由自主地跟着从洗手间里走出来的清洁工移动，突然，她笑了起来。

　　杰瑞也跟着好奇地看了看正准备从身边经过的清洁工，忽然瞪大眼睛，把言欢拽在身后，低声告诫：“别靠近他！”

　　清洁工浑身裹着制服，手上戴着手套，脸上戴着大大的口罩，只露出一双小眼睛兴趣盎然地看着杰瑞，语气熟络：“老鼠，别用那种禁止拐带良家妇女的眼神看着我嘛，会让我伤心的。”说罢，还不忘用扫帚在杰瑞面前敬业地扫了下地板。

　　杰瑞气急败坏地跳开，边挡着言欢的视线边瞪着清洁工，“大胡子，你少捣乱，快回你工作岗位上去。”

　　叫大胡子的清洁工发现杰瑞身后的言欢正一脸好奇地看着自己，心中暗喜，把扫帚往旁边一搁便走向言欢，看着杰瑞颇有底气地说：“我现在就在敬业地发掘人才……”

　　杰瑞的身子僵了一下，意味深长地看着大胡子。

　　“大叔您好，谢谢您刚才的帮忙。”言欢暂时压住“经纪人为什么会和一个类似清洁工的人那么熟”的好奇心，笑吟吟地看着靠近自己的人。

　　“帮忙？”杰瑞微皱着眉，把询问的视线投向大胡子，好像在说：看你又干什么好事。

　　大胡子的小眼睛热忱地看着言欢，状似不经意地回答杰瑞：“帮可爱的言小姐找到你们要她泡咖啡的地方。”

　　怪不得她能那么快就把咖啡端来。本着让她多在外面逗留好让他们有充足的谈话时间的心，杰瑞并无多大愧疚去回应他的责怪。用眼神示意言欢了一下，便把焦点对准大胡子：“那谢都谢完了，能不能继续你的大扫除工作？”

　　大胡子的眼睛一直不肯离开言欢，看得言欢有一种狼盯上羊的错觉。那双小眼睛有着一种发光的感觉，略显威仪的话语带着若有若无的磁性嗓音：“但我看来，言小姐似乎有话要对我说。”

　　言欢的注意力终于被拉回原位，她复又目光灼灼地看着大胡子清洁工：“今晚下班的时候，能不能把您的制服、手套、口罩借我一下？”再一看那口罩，心里估量着肯定能把自己的脸蛋挡得严实。

　　大胡子看着她越来越热切的眼神，朝杰瑞挤了挤眼：“看吧，不是我要招惹她的。”

　　“姓徐的！”杰瑞一吼发觉言欢目光有异忙整理好心情，低声用一种商量的口吻和大胡子咬耳朵：“大胡子，你把那些道具留下，快回去，不然好多人又会找你了。”

　　“……”大胡子话正想说出口，一看手腕上的手表时间，暗叹一声，暂时妥协：“那行，我去洗手间换一下装，你让言欢先走。”

　　杰瑞只顾着点头并没发现大胡子的话中有什么值得推敲的地方，待他把言欢支走，把大胡子“请”走，手上拿着道具正要去找言欢的时候，脚步一滞，那梗着脑筋的地方终于通畅。

　　“他怎么会知道言欢的名字？！”听那口气，好像还和言欢认识很久似的。

　　持着这个疑惑，他把清洁工制服、口罩、手套连着扫帚和桶子一股脑放在言欢面前，双手抱胸，一副质问者的口气：“说吧，你准备怎么做。”

　　言欢满意地把道具抱起来，神秘道：“有没有经常看到那些明星装扮成清洁工逃过记者追查的？”

　　“没有。但你确定这样能成功？”

　　“没有的情况有两种，一种是他们担不起这样的风险，一旦被发现被拍到肯定会破坏自己在大众心目中的形象，如果我开这先例，成功的几率很大；另一种就是他们很好地隐瞒过去，我也有成功的几率在……”言欢的眼中有掩不住的得意：“综上所述，我确定会成功。”

　　“希望如此……”杰瑞满脑子都是大胡子那双睿智的眼睛，向言欢投以“你自求多福”的眼神。

　　一般时候，被大胡子盯上的人，在二十四小时内会发生不一般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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