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生

　　（番外）

　　“叮呤呤呤……”唔……可恶的电话！

　　最近学校里比较空，于是我接了个医院的实习工作，全当打工。昨天有个急诊病人送进来，于是忙到很晚，跟值小夜班差不多。可现在才上午十点啊！离我睡下两小时都不到！我挣扎了几下。虽然不情愿，但出于习惯，还是接起来，然后很有礼貌地说了声：“你好，我是亚也。”

　　“阿亚！”电话里的声音很兴奋，又有些期待，“你有没有去过新年拜拜？”

　　“……去过。”我努力压抑着自己的起床气，顺便尽早理清自己的头绪。

　　“呐呐，我说，下个礼拜就是新年了，我们一起去好不好？”

　　“好。”我脱口而出。然后过了两秒钟，又问：“三个人？”我没说哪三个人，因为我知道他明白我说的第三个人是谁。

　　“不，清清不去，不知为什么。好像店里也有其他事。”

　　“这次放弃？”我不认为对于清岭，瑛二是这么容易放弃的人。

　　“嗯……他说他不熟悉。然后我们一致认为你会比较熟悉，所以我就来找你了。”这时候的瑛二最像小孩，虽然他比我大。

　　“好。”大脑恢复得差不多了，我让它高速运转了几秒后做出了“答应”的决定，“具体时间地点下礼拜再说。”

　　“嗯♥”

　　挂上电话，我倒头又躺下。

　　原来新年要到了啊！这一年过的还真快。我都做了些什么呢？认真上我的学；认识了几个有趣的人……说起来，社交活动比高中少了许多。新年拜拜吗？我也很久没去了，去看看也不错。真可惜清岭不能去，不过有瑛二一定很热闹……

　　想着想着，我再次睡着。

　　一个礼拜很快就过去了。今天是新年，约好与瑛二一起去拜拜的日子。

　　和服吗？我翻箱倒柜找出一套蓝色着物。说实话，幸好是着物，若是真要我穿和服那可就伤脑筋了。我没有带很多东西，不习惯。

　　八点，来到与瑛二约好的地方。这里其实比较像庙会，因为很久没来了，所以想来看看。

　　“阿亚！”我看见瑛二站在台阶上向我挥手。他穿了深蓝色有格子底纹的着物，橙色的外套——“噗哧”，我笑出声来。

　　“怎么了怎么了？”瑛二把自己从头看到脚，再从脚看到头，然后一脸无助地看着我。

　　“像情侣装。”我努力装作轻描淡写，“你不是喜欢黄色吗？”我一边走一边拼命忍住笑意。

　　“不是啦！这是清清的。我没有着物，只好问他借来穿。幸好他有……”

　　“你看上去好像很委屈。”

　　“没有没有♥”

　　“是吗？我可是很荣幸有这样一个帅哥走在我旁边。你看，回头率很高哦！”与瑛二在一起总能有很多惊喜。我不禁调侃起来，不过说的都是实话。

　　“阿亚……”瑛二苦笑，但真正的笑意还是没忍住，在下一秒就洋溢了出来。

　　然后就这样，两人互相调侃着边走边闹边玩。对，与瑛二在一起话就会变得多起来。

　　“瑛二？”我打完气球回来，看见瑛二正很苦恼地蹲在鱼缸边。

　　“这个……怎么抓啊？我一条也捉不到，太可恶了！”看到瑛二每当勺子捞出水面的一刹那就被鱼儿溜走，笑意浮上我的眼。

　　“我来……试试。”我犹豫了一下，加上后面两个字，然后抢过了他手中的勺子，“你一边去看看其他的。”他一付不置可否的样子，但还是乖乖走了。

　　……在我终于站起身的时候，瑛二回来了，满脸藏不住的得意。

　　“阿亚。”

　　“嗯。”我举起手中的袋子——在老板的气急败坏与瑛二的目瞪口呆中，我捞走了鱼缸中所有的鱼。

　　“走吧。”

　　“啊……嗯……”瑛二仿佛梦游。

　　“呵……”我又笑了起来。这一笑，把瑛二的神志笑了回来。

　　“对了阿亚，你跟我到那边去，我有礼物送你。”话说完拖了我就走，仿佛一个小孩急于证明自己的“功绩”。我不语，依然笑着。今天我一直在笑。跟瑛二在一起，心情不会差。

　　“你看好了哦！”我们来到一个摆满了人偶的铺子前。只见瑛二“手起镖出”，三两下就把那个最大的人偶赢了回来。“怎么样？我也很厉害吧？小时候我玩飞镖最厉害了……”瑛二开始得意地碎碎念起来。

　　曾经听别人说过，飞镖与射箭一样，把靶子当作自己，然后射出去……我下意识地拿起一支镖……自己……甩出……“砰”——偏向右上方。若是按人体的部位，是心脏。而瑛二镖镖正心。我的脑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运转，但我理不出来，于是我放弃。

　　“新年快乐。”那个硕大的人偶算是正式给我当了礼物。

　　“谢谢。”我很有礼貌地回礼。这次不是习惯，发自内心。

　　接下来要做什么呢？我向四周看了看，不远处似乎有个小型剧场。

　　“去那儿吧！”

　　“嗯。”咦？不知什么时候瑛二脸上多了个面具。

　　“听人说，来庙会都要戴的。”突然脚下一个踉跄，“嘿嘿，这种旧式的木屐还是穿不太惯……”瑛二傻笑。这家伙，连这种事都打听过了，看来他是真的很开心。我把鱼交给他，自顾自笑着往前走。“阿亚，等等我……”一路上，目光不断，电力十足。唉，他怎么就不去做模特儿或是演员呢？

　　我突然发现自己很会笑。

　　小戏场演的是一个古老的传说。讲述了一个关于男女主人公的爱情故事，不凄惨，很温馨，大概与新年有关。

　　“你有喜欢的女生吗？”坐在座位上，我没来由地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话。

　　“啊？”瑛二没反应过来。

　　我沉默。我在想一个问题。

　　“阿亚，你想说什么？”我暗暗一惊。瑛二的洞察力真的很厉害。平时的漫不经心，此时却如偷天换日，仿佛无所不晓。

　　“虽然认识清岭挺久，平时也很默契，可我不认为我了解他。”

　　瑛二看着我，没有说话。不错，我的确没有说完。

　　“去年情人节。有人向他表白——恕我不说出她是谁——他虽然没说什么，却像变了个人，我知道。”我停了一下，“告诉我你认识的清岭。”

　　我想我没能把要表达的意思说清楚，但从瑛二的反应看来他听明白了。

　　“我说阿亚……我跟清清一起过的情人节应该比你跟他一起过的要多……啊呀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们是室友，我跟他在一起的时间总比你多……哎呀也不对！该怎么说呢？你真的别误会。总之，反正……”

　　“好了我知道了。”狂笑一阵后我开口道，“你是故意的吧，瑛二。”

　　“嘿，被你拆穿了。”瑛二一脸“赔罪”。于是我摆出“坦白从宽”的架势；瑛二认真配合。

　　“清清在没认识你之前从来都不过情人节——一开始是他对所有向他表白的女生都没好脸色，后来，就没有女生敢向他表白了。清清长得很帅……呐呐阿亚，我跟清清哪一个帅？”他突然转过头来向我“发难”。我一付“不许岔开话题”的表情；他扮了个鬼脸。

　　“喜欢他的女生很多，但没有人敢向他表白，于是渐渐的，他就一个人了。就好像，他把自己从别人的世界隔离了，不，从女人的世界隔离了。不过他本来就不爱说话。你知道导致这种结果的原因是什么吗？”我做了个继续的手势。

　　“怯……其实你比他还不爱说话……”瑛二嘟嘟囔囊，发牢骚。我挑了挑眉以示威胁。“哼。”他顿了一下，似乎终于准备进入状态。

　　“一种是这个人有女性恐惧症；第二种就是……他有爱得比别人都深的意中人。但是清清不一样，他有的不是意中人，而是姐姐。”我的心轻轻地跳了一下。

　　“清清的姐姐是个大美人哦！优秀又美丽的おねちぁん一向是最抢手的♥”

　　据说要做个好的心理医生首先要学会“倾听”。只有能倾听患者心声的心理医生才能更好的进入患者的心解开他心里的结，将他从黑暗与困惑中带出。我喜欢把那称之为拯救。所以今天我决定很好地做一个倾听者。当然瑛二不是患者，我只是想体验一下这个称之为“倾听”的过程而已。

　　“说清清有恋姐情结也不为过吧。大学里的人也有知道，不过谁要是在他面前提到结果可够惨。至于怎么惨这我可就不知道了。你没见过清清的扑克脸吧？我也没见过。不过想想一下……唔，好可怕呀！‘可惜了一张帅哥脸’♥”唉，跟瑛二说正经话说不到五分钟的。

　　“总之，对清清来说姐姐是天，有一个姐姐心里就再容不下其他女人了！说白了就是‘变态’！哈哈……”他学了个八神式的仰天长笑。我轻轻抿了抿嘴，忍住笑，大概猜出了他下面要说的话。果然——

　　“阿亚阿亚，我今天说的话你可千万不能告诉清清！‘变态’……‘恋姐情结’……哦，他会杀了我！”他夸张做勒脖子状。我终于笑出声来，摇了摇头表示“不会”。

　　“可是现在清清变了，在遇到你之后。那种感情……我是说……哎呀我不太会说——我想说，他不再像个让人无法接近的受伤野兽，我想，他学会如何处理自己的感情了。”瑛二笑够了继续往下说着。

　　“你看他现在既不会逃避情人节也不会冷淡地对待送他巧克力的女生，更不会对骂他‘恋姐情结’的人抱以恶狠狠的‘惩罚’。”——“惩罚”？清岭很会打架？好像是吧。不过按照清岭的作风应该是更狠的“心理战术”吧？咦，我怎么也开始胡思乱想了？

　　“告诉你哦！这几年，他收到好多巧克力呢！”瑛二手舞足蹈眉飞色舞。

　　“为什么看上去你比他更高兴？”我好奇。

　　“因为他不爱吃甜食，我就能帮他全部‘代食’了呀！”天！虽说收到的礼物怎么处理是个人的事情，但情人节巧克力……

　　“阿亚，我知道那是情人节巧克力，但清清真的不爱吃甜食嘛！”看着瑛二满是委屈的脸，我什么想法也没了。本来，这就不是我该管的事情。

　　“阿亚你的功劳真大，清清变得更能接受别人，更懂得与人相处了。”瑛二终于把话题转了回来，“你知不知道，他现在都成‘异元空间’的招牌了！”——是哦，我似乎好久没去“异元空间”了。——“去那里的女生几乎都是冲着他去的，称他‘沉默的帅哥’、‘神秘的王子’，有礼貌、斯文、有教养、有气质……啊，不愧是我的清清，就是有魅力！”说罢他双手伸向天空做虔诚状——哟，哪有你瑛二大爷帅呀！我偷笑，但没说出来，怕引起混乱——下一刻却捧着肚子大笑起来：“哈哈，其实他才不是这样呢！早上爱赖床，不会做晚饭，东西用完乱丢……”我苦笑着摇摇头。

　　虽然瑛二唠叨个不停，但我知道他们的互动模式其实很有趣。这是在去了他么的住处几次后才知道的。虽然表面上瑛二比较像小孩，但实际生活却都是他在打理。没有瑛二的清岭可谓是完全不懂得好好照顾自己的生活白痴。哦，抱歉，话说重了，还不到白痴的地步。

　　是个需要女朋友的人呢。我的脑中突然闪进这样一个念头。好笑。但如果……他没认识瑛二或许真该找个女朋友……等等，我走神了。刚才说什么呢？哦，关于清岭改变了……

　　“你不觉得你的功劳比我大吗？”宝曾说我说话思维跳得厉害，一般人还非得习惯一段时间才能跟得上。大概，真的是这样吧……

　　“是吗？那个……你太抬举我了吧。我会不好意思的……”真不知道瑛二在什么情况下会用正经的语气跟人说话。不过算了，这才是瑛二，会“拯救”人的瑛二。

　　“嗯……能认识清清我真的觉得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情，阿亚你呢？”

　　“我也是。”我微笑。真诚而灿烂。

　　清风过处，煦日。不觉寒冷。

　　“大概清清也是吧。嗯，一定是的！”瑛二狠狠地点头。

　　所以他会改变。我这样想着，心情无比爽朗。

　　“对了，我那个开漫画店的朋友听说清清很红，正想挖角呢！”一路走出来，瑛二又在口若悬河滔滔不绝。

　　演出结束了，男女主人公幸福地生活在一起，结局圆满而甜蜜，仿佛童话中的王子与公主。

　　而我决定开始提问。

　　“瑛二，有问题问你。第一，你的身份？”

　　“我们去捞鱼吧！”

　　“被我捞完了。”

　　“那边有扔飞镖。”

　　“礼物都被你赢走了。”

　　“哦，有卖章鱼烧！”

　　“卖光了。”

　　“那边占卜的铺子好像很有趣。”

　　……放弃。

　　“第二个问题，你认识清岭比我晚，为什么你什么都知道？”

　　“秘●密♥”

　　对视。风过，无语。

　　“我们去求签吧。”

　　“好♥”

　　……

　　“哇！我的是上签哎！太好了！”

　　“祝贺你。”

　　“阿亚你呢？”

　　我微笑着递过我的签。

　　“你太狡猾了吧！”瑛二不满地大叫，“太狡猾，太狡猾了！”

　　我的，是上上签。

　　“当心你的木屐。”看着他身上清岭的着物……穿不惯木屐还活蹦乱跳……

　　今年会有好运吧。我不相信命运，却想给自己一个未来，用这双手。

　　清岭。瑛二。

　　谢谢。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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