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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话 想要抓住的东西
搜查新型血液淀剂——暗之血液淀剂的工作，进行得并不顺利。
现在的月之寮，与枢时期的月之寮相比，松散随意的氛围连日间部的学生都察觉到了。被寮长明令禁止的猎食行为在同一天内发生了四次——尽管被在校的猎人及时阻止，并且经由纯血种的寮长交涉，已把破坏规定的学生送回月之寮软禁起来——禁受不住暗之血液淀剂诱惑的吸血鬼们，居然再次向正在门外的优姬发起了攻击。
这件事唯一算作好的结果的是，知道了纯血种的血能够抑制暗之血液淀剂引起的躁动。
心理上不愿意看到纯血种流血的蓝堂等人，没办法阻止优姬抽取自己血液的决定，只好尽全力抑制那些躁动不安的学生。
“可恶，如果让暗之血液淀剂上市的话……”按倒一个不停挣扎的男生，蓝堂抽出装有纯血之血的瓶子，那里头为数不多的鲜血散发着诱人而罪恶的芬芳，连他都有片刻的失神。
纯血种的血……枢大人……
想到跟随着枢失去了踪迹的晓和琉佳，蓝堂咬了咬牙，在被他压制住的那个男生还未把瓶中的血喝光前，狠狠地把瓶子夺了回来。
“当心点，蓝堂。”绿川的声音像是一盆冷水，浇熄了他心头燃起的愤怒的火焰。他回过神，才意识到刚才自己的动作让玻璃制的瓶身表面裂开了几条纹路。
“啊，抱歉。”尽管在日间部的女生们看来，她们那一头金灿灿短发的“偶像前辈”是位有着聪明头脑、礼仪完美的美少年，实则蓝堂英在他的同伴，尤其是在他敬慕的枢大人面前，很容易表现出过于感情用事的一面。即使是被父亲多次教训也没办法改变……尽管在父亲去世后，蓝堂英表现得成熟了许多。
他起身时，注意到了绿川示意他向她身后看的目光。
走廊的拐角，同样一头金灿灿的短发的一条拓麻站在那里。
在优姬以保护为名禁止白璐更走出房间后，搜查暗之血液淀剂的这段时间里，似乎一直有几双眼睛……其中便有一条拓麻。
说实话，时至今日，蓝堂都有种其实一条是为了枢大人才留在白璐更身边的想法。
对于从小一起长大的三人——枢大人、一条、绿川，比起他和琉佳这样只能在每年的夜宴上才能远远地看上一眼尊贵的纯血之君，一条和绿川有更多的时间与枢相处。
事实上，他们也从与枢的相处间表现出来了。
进入黑主学园后，获得了同等的资格和时间与枢大人相处，却始终无法跃出那一步——纯血之君对他们来说如此可望而不可即，平凡而亲密的相处似乎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因此对于能与枢大人如此相处的一条和绿川十分羡慕，甚至偷偷地观察过他们二人。
一条性格外向，与谁都能处得好，就连支葵也十分依赖他。作为元老院之长、大名鼎鼎的一翁的孙子，很可能会在将来接手元老院，在为人处世方面，是必须要有的好人缘。
而绿川不同。
栖家，说得好听是隐世一族，直白点便是厌世，无意于里社会的来往。是贵族世家的异类。因此从小接受贵族教育的蓝堂，在栖家的家主去世前，从来没有听说过贵族里还有这么一家。
他与绿川的第一次见面，是在早园家举办的夜宴上。因为没有满能出席宴会的年龄，被父母带来的蓝堂只好和姐姐跟其他几个孩子一起呆在在楼上的房间里。感到无聊的琉佳偷偷跑了出去，回来的时候就带来了绿川。
蓝堂对绿川的第一眼印象不大好。
他自认为贵族家的女孩子虽不应该是琉佳那样过于活泼的类型，也至少应该是像自家姐姐那样文静优雅的性格。而眼前这个怯生生的小女孩，没来由得让他感到生气。
这种幼稚的恼怒情绪在枢住进一条家后，升级成了敌视。
而后很多年过去了，年满十六却依然孩子气的少年，毫不犹豫地选择跟随纯血之君进入黑主学园后，在见到枢身旁的绿川时，毫不掩饰地流露出了敌意。
至少是在见到的一瞬间，彼时还远没有如今这么世故的绿川，明确地感觉到了，眼前这个金头发的少年，并不喜欢自己。
“我和绿川会继续调查。”在优姬试图向一条拜托，对方却转身就走后，蓝堂安慰她，“所以请不要再随意让自己流血了。”
“……我知道了。”
……
更的计划并没有那么顺利。新型血液淀剂的副作用很快就被优姬他们发现了。
即使没办法违抗更的命令，不得不作为她的眼睛前往监视，在看到绿川动作利落地按住一个几近疯狂的女生时，拓麻的内心涌起了某种无法说清的复杂情绪。
一直以来，他都试图压制自己内心的混乱。
想要抓住些什么……以此证明自己存在的价值……
混乱而矛盾的想法，自出生起，伴随着年岁的增长，越加强烈。
（那是独占欲哦。拓麻。）
更用那双仿佛已经看穿他的眼睛凝视着他，一字一句地说：
（那也是你的饥渴。）
所以对于从小依赖着自己的绿川，在枢出现后，发生改变的关系头一次让他感到挫败。
也许这本来就是错的。
那时候他如此安慰自己。
绿川……枢……我们的关系，我们应该亲密的朋友，青梅竹马的友谊。
只是与纯血种之间会有单纯的友谊吗？祖父难道不是为了利用枢，才提出作为他的监护人接他到一条家的吗？我也好，绿川也好，都是作为监视枢的棋子，被祖父安排在他的身边的吧？早已察觉到这一切，一直隐忍着的枢，与我们的将来会发生什么？
这些想法伴随着他成长，直到那天……与祖父持刀相对的那天。
（拓麻……愚蠢的孩子。）
元老院之长的一翁嘲弄地望着自己的孙子，差一点就掌控了整个吸血鬼社会的至高者被利刃贯穿了身体，他的脸上却找不到除了嘲弄以外的表情。
（你以为你找到了存在的证明吗？这一刀，只是你彻底迷失的开端而已。）
在拼尽全力杀死祖父，自身也因为被伤到心脏意识不清时，拓麻望着越来越黑的天空，不甚清醒地想着：母亲有父亲保护，我死掉的话，他们还有绿川可以安慰……对了，我死掉的话，还有谁会保护绿川？枢有优姬要保护，架院一直守护着琉佳，支葵和莉磨形影不离……绿川身边有谁？
在濒死的幻觉中，他挣扎着想去抓住那只手。
（我们走吧。）
年幼的自己握住了绿川的手，把她从那场充满悲伤的葬礼上带走了。在绿川回握他的手的那一刻，凭生的勇气让他想要一直保护这个孩子。
可是他自以为的保护终究成为了刺伤绿川的利箭。
所以在他以为自己即将死去的时候，绿川没有出现。
他一直认为那是对他的惩罚。
（我会就这样孤独地一个人死去，化作一堆沙粒吧。）
……在越来越黑暗的视线中，出现了一抹模糊的金色。
更出现了。
把他从死亡边缘拉回来的更，高高在上的、孤独的纯血之君。她着色泽浅淡的金发，在月色下更显幽丽的容貌，任性而缺乏耐心。
却让他没办法讨厌。
（我已经，被这个纯血种抓住了。）
推开那扇门扉，更依旧坐在那里，却仿佛已经知晓了一切。她又用那种看透了他的眼神看着他，漫不经心地说着刺痛他的话。
“……然后‘那个孩子’一定会堕落，就像你一样……拓麻？”
更望着朝自己俯下身的人，在一瞬的诧异后，颈间的刺痛让她意识到那是吸血鬼的獠牙。
主动的吸血行为，真是少见呢。
意识到自己的无用，所以生气了吗？
她扬起了笑脸。
真是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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