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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 章
第十章:剑鸣渊
玄冰窟内,寒气凝滞。
冷楚寒的手僵在半空,血色晶石距离苏柒柒心口仅有三寸。他瞪大眼睛,看着那双缓缓睁开的、纯黑如深渊的眼眸。
没有瞳孔,没有眼白,只有纯粹的黑暗,仿佛能将人的灵魂吸入。
“你...”冷楚寒喉咙发紧,“你没死?”
冰床上的“苏柒柒”缓缓坐起,动作僵硬如提线木偶。大红嫁衣在魂灯光芒下泛着诡异的光泽,心口处那个被星澈剑刺穿的破洞里,黑色怨气如触手般翻涌。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心口的破洞,又抬头,看向冷楚寒。
没有表情。
但冷楚寒感受到了一种冰冷的、非人的注视。
“不对...”他踉跄后退,“你不是苏柒柒...你是...怨灵?!”
“苏柒柒”的嘴角,缓缓勾起一个弧度。
那不是笑。
是怨气模拟出的肌肉牵动,僵硬而诡异。
“谷...凌...风...”声音从她喉咙里发出,却像是无数怨灵齐声嘶吼的叠音,“你...碰我?”
冷楚寒浑身汗毛倒竖,下意识想激活血炎晶石。
但晚了。
“苏柒柒”抬手——那只苍白的手快如鬼魅,瞬间扣住他的手腕。冰冷刺骨的怨气顺着手腕侵入经脉,冷楚寒惨叫一声,血色晶石脱手落地。
“啊——!!!”他拼命挣扎,却发现自己的灵力在怨气侵蚀下迅速溃散。
“为...什么...害我...”她歪着头,纯黑眼眸盯着他,像是在研究一只濒死的虫子。
“不是我!是父亲!都是父亲的计划!”冷楚寒崩溃嘶吼,“毒是他下的!剑是他让我偷的!青黛是他骗的!我...我只是听命行事!”
“听命...”“苏柒柒”重复这个词,似乎觉得很有趣,“那...你喜欢我...也是听命?”
冷楚寒愣住了。
他看着眼前这张脸——这张他痴迷了十年、求而不得、最终决定毁灭的脸。此刻这张脸苍白如尸,眼眸纯黑如恶鬼,可那眉眼、那轮廓,依旧是苏柒柒。
一种扭曲的、病态的爱意混杂着恐惧,在他心中翻涌。
“是...我喜欢你...”他涕泪横流,“从你十六岁在宗门大比上,一剑败我开始...我就喜欢你...可你眼里只有林澈!那个废物!他哪里配得上你?!”
“所以...”“苏柒柒”的手指收紧,冷楚寒的手腕发出骨裂声,“你得不到...就毁掉?”
“我...我只是想...”冷楚寒疼得抽搐,“想让你看看...谁才是真正配得上你的人...只要你身败名裂、众叛亲离...最后留在你身边的只会是我...”
他越说越癫狂:“可你宁愿死也不看我一眼!那你就去死!彻底死!连尸体都不留!”
“苏柒柒”沉默地看着他。
良久,她松开手。
冷楚寒瘫倒在地,捂着手腕惊恐后退。
“你...”他颤抖着,“你不杀我?”
“杀你...太便宜。”“苏柒柒”站起身,嫁衣下摆拖过冰面,发出沙沙声响,“我要你...活着。”
她抬手,一缕黑气从指尖渗出,钻入冷楚寒眉心。
“啊——!!!”冷楚寒抱头惨叫,感觉有什么东西在他的神魂深处扎根。
“这是‘悔恨之种’。”“苏柒柒”的声音恢复了些许清冷,但依旧空洞,“从今日起,每当你想起对我的背叛,种子就会生长,吞噬你的快乐、你的安宁、你的一切正面情绪。”
她俯身,纯黑眼眸逼近他惊恐的脸:
“你会活着,长长久久地活着,在无尽的悔恨和痛苦中,回忆你是如何...亲手毁掉你最爱的人。”
冷楚寒绝望地发现,自己真的不想死了。
因为“悔恨之种”在生效——他开始不受控制地回忆苏柒柒的好:她曾在历练中救过他的命,曾在他修炼出岔时为他护法,甚至在他生日时送过他一枚安神玉...
那些被他刻意忽略的细节,此刻如潮水般涌来,每一幕都伴随着噬心的悔恨。
“不...不...”他蜷缩在地,泪流满面。
“苏柒柒”不再看他。
她走到冰窟中央,抬手虚握。插在地上的星澈剑嗡鸣震颤,飞入她手中。
剑柄上,那缕染血的青丝剑穗触到她的指尖时,微微发烫。
她低头看着这柄剑。
这柄他十六岁为她铸的剑。
这柄她十六岁为它系上发穗的剑。
这柄三日前刺穿她心脏的剑。
纯黑眼眸中,闪过一丝极微弱的波动,如深渊中投入一颗石子,漾开一圈涟漪。
但瞬间被翻涌的怨气压下。
“剑...”“她”轻声说,像是在呼唤老友,“该饮血了。”
她持剑,走向窟外。
冷楚寒挣扎着抬起头,只看到大红嫁衣消失在窟口的光亮中。
以及,一句飘来的低语:
“告诉冷云亭...我回来了。”
第十一章:双生刑
同一时刻·天罡宗刑堂
正殿白幡飘摇。殿中央跪着废人冷云亭,两侧九宗代表,上方主位坐着林澈。
他已换下染血宗主服,一身玄黑,腰间星澈剑剑穗随风轻晃——剑穗已空,只剩环扣在风中发出细微的呜咽声。
“冷云亭,”林澈开口,声音平静得可怕,“勾结血河宗、残害同门、破坏屏障、陷害宗主夫人——四桩大罪,你可认?”
冷云亭披头散发,修为尽废,眼中仍有癫狂:“认?我为什么要认?我为天罡宗呕心沥血五十年!林澈,你不过乳臭未干的小子,凭什么坐这个位置?!”
“凭我手中的剑。”林澈缓缓站起,抽出星澈剑。
剑光映亮大殿,剑身上干涸的血迹在光下格外刺眼——有苏柒柒的,也有战场上怨灵的。
“凭这柄剑,斩过永夜魔将,护过曙光城三十万百姓。”
“也凭这柄剑...”他声音微颤,“刺穿了我妻子的心脏。”
全场死寂。
冷云亭狂笑:“那你更该谢我!若非我设计,你如何坐稳宗主之位?如何赢得‘大义灭亲’的美名?林澈,你心里其实在笑吧?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
“闭嘴!”
柳小可从侧殿走出,手中捧着一摞厚卷宗。她今日一身素白,眼圈微红,眼神坚定。
“谷长老,或者说...血河宗‘暗星使’大人,”她将卷宗掷于他面前,“需要我念一念,你这五十年来为血河宗传递了多少情报,害死了多少正道同门吗?”
冷云亭脸色骤变:“你...你胡说什么...”
“三年前,屏障东线崩溃,守军全军覆没——是你提前泄露布防图。”
“两年前,九宗联合清剿血河宗据点,行动失败——是你通风报信。”
“一年前,药王谷长老遇刺——是你提供行踪。”
柳小可每说一句就翻开一页卷宗,上面密密麻麻的证据:密信抄本、证人供词、冷云亭与血河宗联络用的密符解析。
“这些...”冷云亭声音发抖,“你从哪里...”
“从我父亲书房暗格。”柳小可直视他,“你以为控制了他就能掌控一切?可惜,我父亲早就怀疑你,这些年来暗中收集的证据,足够你死一百次。”
她转身对九宗代表躬身:“诸位前辈,晚辈还有一物呈上。”
从袖中取出留影石,注入灵力。
画面浮现:刑堂地下秘密囚牢,关押着三名血河宗“信使”。他们在柳小可审问下,供出与冷云亭的所有交易细节。
包括最重要的——
“谷长老答应,事成之后将永夜屏障‘核心阵图’献给永夜君王,换取...永夜大陆的‘封地’。”
满殿哗然!
连林澈都震惊了——他没想到冷云亭竟敢出卖整个永昼大陆的命脉!
“叛徒!”有长老怒极拔剑要冲上来。
林澈抬手制止。
他走到冷云亭面前,居高临下看着这个曾被他尊为“师叔”的人:
“我只问一个问题——五年前我父亲之死,是你亲自下手,还是冷楚寒?”
冷云亭嘴唇翕动,最终惨笑:“有区别吗?”
“有。”林澈剑尖抵住他咽喉,“若是你,我现在就杀了你。若是他...我会让你活着,亲眼看着你儿子在深渊里永世受折磨。”
这句话击垮了冷云亭最后的防线。
“是...是凌风...”他老泪纵横,“但他那时才十九岁!是我逼他的!是我说‘不杀老宗主,我们父子都得死’!都是我...”
“很好。”林澈收剑,转身宣布,“冷云亭,罪证确凿,判:废去修为,打入炼魂崖,受罡风刮魂之刑,直至寿元耗尽。”
顿了顿补充:“每日辰时,用‘溯影镜’向他展示冷楚寒在深渊受刑的画面——让他看清楚,他这一生造的孽如何报应在儿子身上。”
这是比死刑更残酷的惩罚。
冷云亭瘫软在地,被执法弟子拖走时口中不停呢喃:“凌风...我的儿...”
双线交汇时刻
深渊第七层,悔恨池底。
魂炼之火的幽绿光芒灼烧冷楚寒神魂深处的封印。
惨叫声中,封印松动,三年前的画面闪现:
永夜屏障隐秘裂隙前,年轻的冷楚寒跪在黑袍身影前。
永夜君王(只露苍白下颌)的声音:“想要力量?想要苏柒柒?可以。但你要为我做三件事...”
第一件事:偷取星澈剑的剑鞘。
第二件事:在剑鞘上烙印“血月咒”。
第三件事:...
画面到这里突然卡住,封印剧烈反抗。
青煞加大火力,终于烧开一角——
她看见,冷楚寒双手接过两样东西:一枚血色玉佩,以及...半块剑鞘碎片。
那碎片上的纹路与星澈剑鞘一模一样,但边缘有烧焦痕迹,像是被强行掰断的。
“剑鞘...碎了?”青煞愣住。
天罡宗炼魂崖,罡风如刀。
冷云亭被锁在崖壁,罡风刮过像在凌迟他的魂魄。
溯影镜亮起,映出深渊中冷楚寒受刑的画面——儿子在火焰中惨叫,父亲在罡风中哀嚎,父子二人的痛苦通过某种神秘联系产生共鸣。
冷云亭突然瞪大眼睛,像是想起了什么,嘶声大喊:
“剑鞘!那剑鞘不能碰——!!!”
但罡风将他的声音撕碎,无人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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