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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海州藏璧 第10章壬午血光
雪风呼啸,海浪翻滚,冰冷的海水拍打着礁石,溅起漫天飞沫。郭斌握紧手中的长刀,将郭玘死死护在身后,目光如鹰隼般紧盯着远处海面上越来越近的船只。那是三艘挂着黑色旗帜的倭寇船,船身狭长,速度极快,正朝着海州的海岸线疾驰而来。
“快,鸣锣示警!通知附近的巡逻队增援!”郭斌对着身边的两名族人大声喊道。这是他入军籍后第一次遭遇倭寇侵扰,心中虽有紧张,却更多是临战的冷静——他不能慌,身后是族人,是海岸防线,更是郭家好不容易才获得的安稳。
两名族人立刻转身,朝着不远处的烽燧跑去,手中的铜锣发出“哐哐”的急促声响,在风雪中格外刺耳。郭玘紧紧抓着父亲的衣角,小脸冻得通红,却没有丝毫退缩,眼中闪烁着与年龄不符的坚毅。他知道,此刻不能给父亲添乱,只能默默祈祷。
倭寇船很快便靠了岸,二十余名身着黑衣、手持弯刀的倭寇嘶吼着跳下船,朝着沙滩上的郭斌等人冲来。他们面目狰狞,身上带着血腥味,显然是惯于劫掠的悍匪。
“玘儿,躲到礁石后面,不许出来!”郭斌厉声叮嘱,随即提着长刀迎了上去。他的武艺得自父亲郭兴亲传,又在逃亡途中勤加练习,早已练就一身硬功夫。面对冲在最前面的倭寇,他不退反进,长刀一挥,便劈开了对方的弯刀,顺势一刀砍在倭寇的肩膀上,鲜血瞬间染红了雪地。
“杀!”族中的两名年轻男丁也手持农具冲了上来,与倭寇展开厮杀。他们虽不如郭斌武艺高强,却也悍不畏死——在淮西的逃亡岁月里,他们早已明白,唯有拼命,才能活下去。
郭斌一人独战三名倭寇,长刀在他手中舞得虎虎生风,刀光剑影间,不断有倭寇惨叫着倒下。但倭寇人数众多,且悍勇异常,渐渐占据了上风。一名倭寇趁着郭斌不备,从侧面偷袭而来,弯刀直指他的后背。
“爹,小心!”郭玘大声惊呼。
郭斌猛地转身,长刀横挡,堪堪挡住了倭寇的弯刀。巨大的冲击力让他手臂发麻,虎口开裂。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马蹄声和呐喊声——李诚带着增援的巡逻队赶来了!
“郭斌先生,我来助你!”李诚骑着马,手中长枪如蛟龙出海,直奔一名倭寇而去,一枪便刺穿了对方的胸膛。巡逻队的士兵们也纷纷冲上前,与倭寇展开激战。
局势瞬间逆转。倭寇见明军增援赶到,不敢恋战,连忙想要退回船上逃窜。郭斌哪里肯放过他们,带着族人追了上去,长刀挥舞,又斩杀了两名倭寇。
这场战斗持续了不到一个时辰,最终以倭寇溃败逃窜告终。沙滩上躺着十几具倭寇的尸体,鲜血与白雪交融,触目惊心。郭斌身上也溅满了血污,手臂被倭寇的弯刀划了一道深深的伤口,鲜血顺着手臂流下,滴在雪地上。
“爹,你受伤了!”郭玘连忙跑上前,眼中满是担忧。
“无妨。”郭斌摆摆手,强忍着疼痛,“只是皮外伤。”
李诚走上前,看着沙滩上的尸体,又看了看郭斌的伤口,赞许道:“郭斌先生,好身手!若不是你及时阻拦,倭寇恐怕已经冲进附近的渔村劫掠了。”
“李百户过奖了。”郭斌道,“守护海防是军户的本分。只是这些倭寇如此猖獗,怕是日后还会再来侵扰。”
“是啊。”李诚叹了口气,“近年来沿海倭患频发,卫所的兵力本就不足,如今又要抽调人手支援靖难前线,海防压力越来越大了。”
靖难前线四个字,让郭斌心中一沉。自建文元年燕王朱棣在北平起兵以来,靖难之役的战火便蔓延开来,朝廷屡次抽调各地卫所的兵力北伐,海州也未能幸免。这三年来,卫所的士兵一批批被派往前线,回来的却寥寥无几。
回到屯田区的院落,郭斌让族人给自己处理了伤口,又安抚了受惊的族人。郭玘一直守在父亲身边,看着他手臂上的伤口,小声道:“爹,以后我要跟你学更厉害的武艺,帮你杀倭寇,守海防。”
郭斌摸了摸儿子的头,心中一暖:“好,爹教你。但你要记住,习武不是为了好勇斗狠,是为了保护自己,保护身边的人。”
接下来的日子,郭斌一边养伤,一边加强族人和屯田区军户的武艺训练。他知道,随着卫所兵力不断被抽调,海防的压力会越来越大,只有自身强大,才能应对随时可能到来的倭寇侵扰和战乱。
建文四年春,靖难之役的战火愈演愈烈。燕王朱棣的军队势如破竹,接连攻占了山东的多个城池,距离海州越来越近。卫所再次接到征兵命令,要求抽调一半的军户前往前线支援。
“郭斌先生,卫所左千户大人下令,让你率领麾下的五十名军户,三日内启程前往山东前线,听候燕王军队的调遣。”王吏目再次来到院落,神色严肃地传达命令。这一次,他的语气不容置疑——如今燕王的军队占据上风,东海卫早已暗中倒向燕王,自然要全力支援。
郭斌心中一紧。他深知,前线战事惨烈,前往支援无疑是九死一生。更重要的是,他若离开,族人便失去了庇护。如今时局混乱,人心叵测,一旦他不在,族人的身份若暴露,后果不堪设想。
“王吏目,我近日旧伤复发,手臂疼痛难忍,恐难以率领军户出征。”郭斌沉声道,故意活动了一下受伤的手臂,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他知道,这是唯一能推脱的办法。
“旧伤复发?”王吏目眼中闪过一丝怀疑,“前几日见你还在训练军户,怎么突然就旧伤复发了?”
“许是前些日子杀倭寇时用力过猛,伤口裂开了。”郭斌道,“不信你看。”他说着,解开手臂上的布条,露出还未完全愈合的伤口,伤口处果然有些红肿。
王吏目凑近看了看,见伤口确实像是裂开的样子,又想起郭斌上次击退倭寇的功劳,便松了口:“既然如此,那便由张勇代为率领军户前往前线。但郭斌先生,你需尽快养好伤,若前线战事吃紧,卫所随时可能调你出征。”
“多谢王吏目通融。”郭斌心中松了一口气,连忙躬身道谢。
王吏目离去后,郭福忧心忡忡地问道:“先生,你这招怕是只能瞒一时。如今前线战事吃紧,卫所迟早还会调你出征,到时候该怎么办?”
“走一步看一步吧。”郭斌摇摇头,“我若离开,你们便没了庇护。张勇是自己人,由他带队,既能应付卫所的命令,也能暗中照顾族人。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低调行事,加固防御,等待战事结束。”
张勇走上前:“先生放心,我定会尽量避开正面战场,保全自身和族人。海州这边,还请先生多加照拂。”
“你放心去吧。”郭斌拍了拍他的肩膀,“凡事以安全为重,不必强求战功。若事不可为,便设法脱身回来。”
接下来的三日,张勇忙着整顿队伍,准备出征事宜。郭斌则“卧病在床”,暗中安排族人囤积粮食和水,加固院落的防御。郭玘每日守在父亲床边,端药送水,神色担忧。他已经十二岁了,身形颀长,眉宇间透着沉稳,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懵懂的孩童。
“爹,你真的生病了吗?”郭玘坐在床边,小声问道。他总觉得父亲的病来得有些蹊跷。
郭斌摸了摸儿子的头,微微一笑:“爹没事,只是不想去前线打仗。如今战火纷飞,爹只想留在海州,保护你和族人。”
郭玘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爹,我明白了。我会好好练武,等我长大了,就能保护你和族人,不让你再受这样的委屈。”
郭斌心中一暖,将儿子搂在怀中。这三年来,儿子的成长让他倍感欣慰。他知道,自己不能永远保护儿子,唯有让他变得强大,才能在这乱世中立足。
三日后,张勇带领五十名军户,踏上了前往山东前线的路途。郭斌站在卫城的城门上,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心中充满了担忧。他不知道,这一去,张勇和族人们能否平安归来。
张勇离开后,郭斌“病愈”,重新接管了屯田与海防巡逻的事务。但他心中的不安却越来越强烈——前线的消息越来越糟,燕王的军队势如破竹,朝廷的军队屡战屡败,如今战火已经蔓延到海州周边,卫城内外人心惶惶。
这一日,郭斌带着郭玘在卫城巡逻,突然听到城中心传来一阵喧哗声。只见一队身着燕军服饰的士兵正押着几名五花大绑的官员,穿过街道,朝着卫所的方向走去。官员们衣衫褴褛,脸上满是伤痕,神色憔悴,正是建文朝的旧臣。
“爹,那些是什么人?为什么被绑着?”郭玘好奇地问道。
郭斌心中一沉,认出那些士兵的服饰是燕王朱棣的军队服饰。看来,燕军已经攻占了海州周边的城池,正向海州逼近。“那些是建文朝廷的官员,被燕军俘虏了。”
“燕军?就是你说的燕王的军队吗?”郭玘问道。
“是的。”郭斌点点头,拉着儿子躲到一旁的小巷里,“快低下头,不要看他们,也不要多说话。”
郭玘听话地低下头,却忍不住从手指缝里偷偷观察。他看到燕军士兵对那些官员拳打脚踢,官员们发出痛苦的呻吟声,心中充满了恐惧。
“爹,他们为什么要打那些官员?”郭玘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因为他们是建文朝廷的人,而燕军是燕王的军队,他们是敌人。”郭斌沉声道,“如今燕王的军队势如破竹,建文朝廷的官员一旦被俘虏,大多没有好下场。”
就在这时,一名燕军士兵发现了躲在小巷里的郭斌父子,厉声喝道:“你们是什么人?在这里干什么?”
郭斌心中一紧,连忙拉着郭玘走出小巷,躬身道:“回这位军爷,小人是东海卫的军户,带着儿子出来巡逻,路过此地,并无恶意。”
士兵上下打量着他们,见他们身着军户服饰,神色恭敬,便没有再多问,转身离开了。
郭斌拉着郭玘,快步离开了城中心。回到屯田区的院落,郭玘的小脸依旧苍白,双手紧紧抓着郭斌的衣角:“爹,燕军会不会攻占海州?我们会不会也被抓起来?”
郭斌心中一酸,将儿子搂在怀中,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别怕,有爹在,不会让你被抓的。”他从怀中取出那半块“勇”字玉佩,放在儿子手中,“你看,这是我们家的传家宝,是曾祖父留下的。有它在,我们郭家就有根在,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能挺过去。”
郭玘握紧玉佩,玉佩温润的触感让他稍稍安心。他抬起头,看着父亲坚定的眼神:“爹,我明白了。只要我们有这玉佩,有彼此,就什么都不用怕。”
建文四年六月十三,燕王朱棣率领大军攻入南京城的消息,如同惊雷般传遍了海州。彼时郭斌正在田间查看即将成熟的庄稼,李诚骑着快马,一身尘土,神色慌张地赶到田边:“郭斌先生,大事不好了!南京城破了,建文帝失踪,燕王登基了!”
“什么?”郭斌手中的锄头“哐当”一声掉落在地,浑身血液仿佛瞬间凝固。南京城破,建文帝失踪,燕王登基——这场持续了四年的靖难之役,终究以燕王的胜利告终。可这胜利,对他们这些洪武朝的罪臣之后来说,究竟是福是祸?
“消息确凿?”郭斌稳住心神,追问道。他必须尽快弄清局势,才能为族人谋求生路。
“千真万确!”李诚点点头,急促地喘着气,“卫所左千户大人大人已经收到了朝廷的诏书,燕王朱棣已于六月十七登基称帝,改元永乐。诏书命令各地卫所即刻效忠新皇,所有建文朝的旧臣,一律上缴印信,听候朝廷处置。稍有违抗,以谋逆论处!”
郭斌沉默了。燕王朱棣登基,建文朝的旧臣必然会遭到清算。东海卫作为建文朝的沿海卫所,卫所左千户大人大人虽已暗中倒向燕王,但城中仍有不少建文朝的旧吏和军户。一场新的血雨腥风,已经近在眼前。
“先生,我们该怎么办?”李诚担忧地问道,“一旦卫所开始清算建文旧臣,我们这些身份特殊的人,会不会被牵连?”
“暂时不会。”郭斌摇摇头,目光沉凝,“我们只是普通军户,没有参与建文朝的任何政治斗争,新皇清算的重点是建文朝的核心官员和将领,暂时不会波及我们。但我们必须更加谨慎,即日起,族中所有人不得随意外出,不得议论朝政,所有与建文朝有关的书籍、文书,全部销毁,以免被人抓住把柄。”
他顿了顿,继续道:“李百户,烦你密切关注卫所的动向。一旦卫所开始大规模清算,我们便立刻带着族人前往海边的渔村,那里有我们的旧部,可乘船前往东海岛暂避。”
“我明白。”李诚点点头,转身匆匆离去。
接下来的几日,海州城内一片肃杀。卫所左千户大人下令关闭城门,严禁任何人随意进出,同时开始清查城内的建文旧臣。每日都有官员和军户被燕军士兵抓走,卫所的大牢人满为患,刑场上传来的惨叫声此起彼伏,让人心惊胆战。
郭斌带领族人加固了院落的防御,在院子里挖了地窖,囤积了足够的粮食和水,同时严禁族人踏出院落半步。郭玘也感受到了紧张的气氛,每日除了练武、读书,便寸步不离父亲身边。他亲眼看到隔壁屯田区的一名军户,因为曾给建文朝的官员送过一次粮,便被燕军士兵抓走,再也没有回来。
“爹,他们为什么要杀那么多人?”郭玘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手中紧紧攥着那半块“勇”字玉佩,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十二岁的孩子,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目睹政治斗争的残酷,心中充满了困惑与恐惧。
郭斌坐在儿子身边,望着远处卫城的方向,眼中满是复杂的情绪。他该如何向儿子解释,这便是皇权斗争的残酷?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无数无辜的人,都成了这场斗争的牺牲品。
“玘儿,这就是乱世。”郭斌轻声道,伸手摸了摸儿子的头,“在乱世中,权力的更迭往往伴随着鲜血。那些被抓的人,大多是建文朝的官员,他们效忠于建文帝,如今建文帝失势,他们自然会遭到清算。”
“那我们呢?”郭玘抬起头,眼中满是担忧,“我们会不会也像他们一样被抓?我们是不是也做错了什么?”
郭斌心中一酸,将儿子搂在怀中:“我们没有做错什么。只是我们的家族,在洪武朝遭遇了不公,不得不隐姓埋名,四处逃亡。但你要记住,我们郭家是忠良之后,你祖父郭兴是开国功臣,为大明立下了赫赫战功。我们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活下去,为了等待洗刷家族冤屈的那一天。”
他从儿子手中拿过那半块“勇”字玉佩,放在掌心,借着天光,玉佩上的“勇”字和背面的“郭”字古体字暗纹清晰可见。“你看这玉佩,它是我们家族的根。只要它还在,我们郭家的香火就不会断,无论遇到什么困难,我们都能挺过去。”
郭玘看着玉佩上温润的光泽,又看了看父亲坚定的眼神,心中的恐惧渐渐消散。他重重点点头:“爹,我明白了。我会好好练武,认真读书,将来一定要为家族洗刷冤屈,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们郭家是忠良之后。”
郭斌心中一暖,将玉佩还给儿子:“好,爹相信你。但你也要记住,在没有足够强大之前,我们必须学会隐忍。隐忍不是懦弱,是为了更好地活下去,是为了等待反击的时机。”
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郭斌心中一紧,示意族人戒备,自己则起身走到门边,低声问道:“谁?”
“先生,是我,李诚。”门外传来李诚的声音,带着一丝焦急,“出事了,卫所开始清查军户中的建文旧部,已经有几名军户因为与建文朝有牵连被抓了!我们必须立刻离开这里!”
郭斌心中一沉,最坏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他立刻下令:“郭福伯,带着女眷和孩子躲进地窖!其他人跟我走,准备撤离!”
族人们早已做好了准备,闻言立刻行动起来。郭福带着女眷和孩子钻进地窖,郭斌则带着几名年轻男丁,打开院门,与李诚汇合。
“先生,海边的船只已经安排好了,我们现在就走!”李诚道。
“好!”郭斌点点头,回头看了一眼自己亲手耕种了三年的田地,心中满是不舍。这里是他们安稳了三年的家,如今却不得不再次逃亡。
一行人趁着夜色,悄悄离开了屯田区的院落,朝着海边的渔村走去。卫城内外戒备森严,燕军士兵四处巡逻,他们小心翼翼地避开巡逻队,在夜色中艰难前行。
郭玘紧紧跟在父亲身边,小手紧紧攥着玉佩,不敢发出一丝声音。他能感受到父亲身上的紧张气息,也能听到远处传来的惨叫声,心中却不再恐惧——他知道,只要跟着父亲,跟着族人,就一定能找到生路。
经过两个时辰的潜行,他们终于抵达了海角的渔村。一艘小船早已在码头等候,船夫是郭兴的旧部,见到郭斌等人,连忙招呼他们上船。
“先生,快上船吧,再晚就来不及了!”船夫道。
郭斌带领族人登上小船,李诚也跟着上了船:“先生,我送你们到东海岛,那里的守将是我的旧友,会为你们提供庇护。”
小船缓缓驶离码头,朝着东海岛的方向驶去。郭斌站在船头,望着渐渐远去的海州城,心中百感交集。这三年来,他们在海州的生活虽然安稳,却始终如履薄冰。如今,他们不得不再次踏上逃亡之路,前往一个更加偏僻的地方。
“爹,我们还会回来吗?”郭玘走到父亲身边,望着漆黑的海面问道。
郭斌摸了摸儿子的头,目光坚定:“会的。等天下真正太平了,等我们洗刷了家族的冤屈,我们一定会回来。不仅要回到海州,还要回到淮西祖宅,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们郭家没有错,我们是忠良之后。”
郭玘重重点头,握紧了手中的玉佩。他知道,这一天或许很遥远,但只要他们不放弃,就一定能等到。
小船在海面上颠簸前行,雪风依旧呼啸,海浪依旧翻滚。郭斌望着远处东海岛的模糊轮廓,心中暗暗发誓:无论未来多么艰难,他都会带着族人,带着儿子,坚守“忠勇”家训,隐忍蛰伏,等待家族重见天日的那一天。
永乐元年春,朝廷的清算之风渐渐平息。郭斌在东海岛收到了李诚带来的消息:郭铭大人在京城已经效忠永乐朝廷,凭借着过人的才干和郭家的旧部关系,担任了中军都督府佥事,有了一定的话语权。他还带来了郭铭的密信,信中说,新皇朱棣虽然手段狠辣,但重视军功,善待功臣旧部,郭家洗刷冤屈的机会,或许即将到来。
郭斌看着密信,心中百感交集。他知道,这只是一个新的开始,未来的路依旧充满了未知与挑战。但他不再迷茫,不再畏惧——手中有玉佩,心中有信念,身边有族人,这就足够了。
这一日,郭斌带着郭玘在东海岛的烽燧上巡逻。烽燧高耸,能俯瞰整个海面。郭玘指着远处的海州城,问道:“爹,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回去?我想念那里的田地,想念那里的朋友。”
郭斌望着远处的海州城,眼中充满了期盼:“快了。玘儿,你要记住,无论我们身处何地,都不能忘记自己的根,不能忘记‘忠勇’二字。只要我们坚守初心,总有一天,我们会光明正大地回到那里,让郭家的荣光重现。”
郭玘重重点头,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他握紧手中的玉佩,仿佛握住了家族的未来。海风吹拂着他的衣衫,也吹起了他心中的希望。他知道,只要跟着父亲,跟着族人,坚守“忠勇”家训,就一定能等到那一天的到来。
而此刻的海州城,清算已经结束,新的秩序正在建立。郭斌和族人的离去,如同投入大海的一颗石子,没有引起丝毫波澜。但没有人知道,在东海岛的海风中,一个背负着家族冤屈的少年,正在悄然成长。他手中的半块玉佩,不仅承载着郭家的过去,更寄托着郭家的未来。壬午年的血光已经散去,但属于郭家的故事,还在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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