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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 章
血色十字军的营地在夜幕降临后并未沉寂。相反，某种压抑的忙碌感在空气中弥漫。战士们轮换岗哨的频率加快，防御工事被进一步加固，就连那些研究人员也匆匆将重要设备装箱，只留下必要的观测仪器。
林晚晚坐在分配给她的那顶小帐篷里，就着应急灯的光芒，检查着即将上路的装备。雷刃承诺的护送小队将在黎明前出发——趁着夜色未完全褪去，地表温度较低，虫族和夜行变异兽的活动相对减少。
她的背包被重新整理过了。血色十字军给了她一些补给：三块高能量压缩饼干（口感像粉笔，但一块能顶半天）、两壶净水、一套轻便的防护服（淡灰色，材质类似他们的战术装备但更薄），以及一把短刀——不是他们那种弧形刃具，而是更接近地球军用匕首的形制，刀刃上有细密的血槽。
此外，还有一个小型医疗包，里面有针对普通外伤的凝胶和绷带。
王姐的感染被暂时控制住了。注射了第二剂抑制剂后，她腿上的黑色斑点停止了扩散，甚至有些许消退的迹象。但她仍被隔离在医疗帐篷里，由一名研究员监控。雷刃说，只要母核核心被成功解析并制成血清，王姐就能完全康复。
陈浩在傍晚时分苏醒了片刻，意识模糊，只说了句“疼”又昏睡过去。但生命体征稳定，腹部的凝胶封口已经开始与新生组织融合。血色十字军的医疗技术确实远超地球现有水平。
帐篷外传来规律的脚步声，是巡逻的战士。林晚晚透过门帘缝隙，看到他们淡青色的侧脸在应急灯下泛着玉质的光泽。这些来自红渊界的异界人纪律严明，几乎不闲聊，行动高效得如同精密机器。但她能感觉到那种紧绷——不是针对她，而是针对更深的威胁。
雷刃提到过，“生态园站”的地下深层有他们需要的东西，但那里也是“空间结构异常区”，裂隙活动频繁，经常有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生物突然出现。
林晚晚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掌心和手指有细细的划痕和灼伤，是这几日战斗和烹饪留下的印记。她集中意念，系统界面在眼前浮现：
【姓名：林晚晚】
【年龄：18】
【当前境界：凡人（临界突破）】
【觉醒天赋：神农之眼（初级）、厨神之心（初级）】
【技能：弱点洞察（被动）、基础食材处理、简易诱饵制作】
【系统经验：厨神 230/500，神农 190/500】
【身体状况：轻伤（恢复中），轻微疲劳】
【特殊状态：新手保护期（62:18:45）】
临界突破？她注意到那个新标注。这意味着她可能快要进入下一个阶段了，也许是系统提到的“觉醒期”？但怎么突破？系统没有提示。
她的目光落在【食材库存】一栏。荧光蝶翼粉末还剩微量，盲蝠唾液腺稀释液用完了，茧液和茧衣还有少量，红渊兽肉碎（之前做诱饵剩下的）有一小块。以及……一个她几乎忘记的东西。
【地衣面包树种子残渣（碳化）】
那个在设备室耗尽她和陈浩鲜血、绞杀感染者的种子，已经彻底化为灰烬。但系统仍保留着它的记录，旁边有一行小字注解：【已触发一次‘生命共鸣’，种子本质记录，可尝试培育变种？条件不足】。
生命共鸣……是她和陈浩的血与绝望，激活了种子深处的某种潜能吗？
帐篷外突然响起刺耳的警报声！
不是连续的鸣笛，而是三短一长的尖锐电子音，在封闭的地下空间里回荡得令人心悸！紧接着是战士奔跑的脚步声、金属装备碰撞声，以及雷刃通过扩音器发出的命令：
“所有非战斗人员进入掩体！东三区防御缺口，虫族突破！重复，东三区——”
林晚晚抓起短刀和背包冲出帐篷。
营地已进入战斗状态。战士们迅速在工事后就位，弩炮和那种能量武器对准了东侧的隧道口——不是他们来的方向，而是更深处，通往未知区域的主隧道。橘黄色的应急灯全部转为刺目的红色预警灯，将整个营地染上血色。
隧道口方向传来密集的、令人牙酸的“咔哒”声，那是节肢动物敲击地面的声音。不是几只，是几十只，甚至更多。还夹杂着一种低沉的、仿佛巨型昆虫振翅的“嗡嗡”声。
“侦察虫群，混合了飞行单位！”一个战士在通讯频道里喊道，“数量三十以上，还在增加！”
雷刃站在防线中央，已经戴上了头盔，面罩后的暗红瞳孔扫视着隧道深处。他看到了林晚晚，厉声道：“回掩体去！这不是你的战斗！”
但林晚晚没有动。她的目光越过防线，看向隧道口。在红色预警灯的光芒边缘，她看到了涌出的黑色潮水——比工兵虫小一号，但更敏捷的虫族，应该是侦察兵种。而在它们上空，盘旋着几只拳头大小、腹部鼓胀的飞行虫，尾部闪烁着诡异的绿光。
【侦察虫（快速型）：威胁低，但数量多，擅长群体骚扰】
【爆囊飞虫：体内储存腐蚀性液体，接近目标后自爆，威胁中等】
“它们被什么吸引过来的？”林晚晚大声问。虫群一般不主动攻击有严密防御的据点，除非……
雷刃没有立刻回答，但他头盔转向的方向，让林晚晚明白了。
是那盘“生命熵增之宴”残留的气味。
虽然母核被捕获了，但烹饪时释放的、富含生命能量的香气，仍然在隧道中扩散，引来了更远处的虫群。它们感知不到母核已被解决，只知道这里有高能量源。
“弩炮准备！”雷刃下令，“等它们进入五十米范围，优先打掉飞虫！”
战士们的手指扣在扳机上。隧道口，虫群的先锋已经冲出，六条腿高速移动，口器开合，直扑防线！
“放！”
弩箭齐射！特制的三棱箭头撕裂空气，精准地命中几只冲在最前的侦察虫，将它们钉在地上！爆囊飞虫试图俯冲，但弩炮射手经验丰富，预判了它们的轨迹，三只飞虫在空中被射爆，绿色腐蚀液如雨点般洒落，淋在下方的虫群身上，引起一阵混乱。
但虫群数量太多了。更多的侦察虫从隧道深处涌出，它们似乎学聪明了，开始分散，从不同角度冲击防线。爆囊飞虫也不再俯冲，而是在高空盘旋，寻找机会。
防线开始承受压力。战士们虽然训练有素，但虫群悍不畏死，一些侦察虫突破了火力网，扑到工事上，用口器和前肢撕咬沙袋和金属板。一个战士被腐蚀液溅到手臂，防护服瞬间冒烟，他闷哼一声，后退处理伤口。
林晚晚看着这场战斗。她帮不上忙——短刀对付一两只还行，面对虫群就是送死。但她的脑子在飞速转动。
气味……虫群被高能量气味吸引。那么，如果用更强的、但它们厌恶的气味呢？
她想起了荧光蝶翼粉末。虫族和真菌似乎都厌恶那种光元素能量。但粉末太少了，覆盖不了这么大范围。
除非……
“雷刃！”她喊道，“有没有办法把我的声音传到隧道深处？不需要清晰，只要够响！”
雷刃回头看了她一眼，虽然疑惑，但还是朝旁边一个战士点头。那个战士从装备箱里取出一个拳头大小的球形装置，扔给林晚晚：“扩音球，按这里启动，最大音量持续十秒。”
林晚晚接过那个金属球，深吸一口气，朝着隧道口方向，用尽全身力气大喊：
“这里——没有——吃的——了——！！！”
声音被扩音球放大，变成震耳欲聋的咆哮，在隧道中反复回荡！虫群的动作明显一滞，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声波冲击干扰了感知。
但还不够。
林晚晚从背包里掏出最后那点荧光蝶翼粉末，又拿出那小块红渊兽肉碎。她用短刀将肉碎切成极小的颗粒，和粉末混合，然后抓起一把，朝着虫群最密集的方向，用力撒了出去！
蓝绿色的光尘混合着肉屑，在红色预警灯光下并不显眼。但落在虫群中时，效果立现。
接触到光尘的侦察虫像被开水烫到一样，疯狂后退，互相碰撞。爆囊飞虫更是直接拉升高飞，远离那片区域。
【临时发现：荧光蝶翼粉末+高能量肉屑混合，可产生短时‘驱虫场’，对低阶虫族有效范围约半径十米】
有效！但范围太小。
“还有没有这种发光的粉末？”雷刃敏锐地察觉到了，立刻问道。
“没有了！”林晚晚喊道，“但也许……可以用别的东西模拟！”
她的目光快速扫过营地。照明设备？能量武器？不，都不对。虫族厌恶的是特定的“光元素能量”，不是普通光。
就在这时，她注意到了营地中央那些培养舱。其中一个舱里，浸泡着银月飞蛾的翅膀——那些鳞片在灯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银月飞蛾……它的鳞粉在酸雨中会释放麻痹毒素，但它的翅膀本身呢？系统说过，翅膀“富含光元素能量，未激活”。
未激活……怎么激活？
高温？火焰？
“雷刃！我需要那个飞蛾翅膀！还有火！”林晚晚指着培养舱。
雷刃没有多问，立刻命令两个战士去取。很快，一片完整的、半米长的银月飞蛾翅膀被取来，连同一支喷火器——不是地球那种，而是喷出蓝色高温等离子焰的异界装备。
“怎么做？”雷刃问。
林晚晚接过翅膀，触感冰凉坚硬。她让战士用喷火器对准翅膀的根部——那里连接躯干的部位，应该是能量节点。
蓝色等离子焰灼烧着翅膀根部。起初毫无变化，但几秒后，翅膀表面的珍珠光泽开始流动、汇聚，朝着被灼烧的点集中！整片翅膀开始发出越来越亮的、柔和的银白色光芒，像一片被点亮的月光！
【银月飞蛾翅膀（能量激活状态）】
【特性：释放纯净光元素辐射，对暗影系、腐败系生物有强烈驱散效果】
【持续时间：约15分钟（依能量消耗速度）】
“就是现在！”林晚晚举起那片发光的翅膀，朝着隧道口方向，“把它扔进虫群！”
一个战士接过翅膀，用尽全力掷出！发光的翅膀在空中旋转，划出一道银白色的弧线，落入虫群中央！
光芒炸开！
不是爆炸，而是温和但不可抗拒的光辐射扩散！以翅膀落点为中心，半径二十米内的虫群像被无形的力量推开！侦察虫疯狂后退，爆囊飞虫直接从空中坠落，蜷缩在地面抽搐！
更远处，隧道深处的虫群骚动起来，它们不再向前，反而开始撤退，像是畏惧这片突然出现的光域。
“追击吗？”有战士问。
“不，巩固防线。”雷刃冷静地下令，“清理残余，修补工事。它们可能还会再来，但至少争取了时间。”
战斗在十分钟后结束。虫群退去，留下了十几具虫尸和几滩腐蚀液。战士们开始打扫战场，回收弩箭，处理伤员。
林晚晚站在原地，看着那片渐渐暗淡的飞蛾翅膀。银白色的光芒正在消退，最终恢复成普通的珍珠光泽，但表面出现了细密的裂纹——能量耗尽了。
雷刃走到她身边，摘下了头盔。淡青色的脸上有汗水的痕迹，暗红色的瞳孔深深看了她一眼。
“你又救了这个营地一次。”他说，“虽然方法……很奇特。”
“只是应急。”林晚晚说，“翅膀的能量耗尽了，下次就没用了。”
“但思路是对的。”雷刃指向隧道深处，“虫族、真菌、很多来自‘暗面’的生物，都厌恶纯净的光。我们的世界有‘日光石’，可以持续发光数天，但在这里……找不到替代品。”
日光石。林晚晚记下了这个词。
“护送小队的事情。”雷刃继续说，“虫群可能还会骚扰，但黎明前必须出发。我会派四个人跟你去，由苍牙带队——你见过的，那个头盔上有爪痕的战士。”
“陈浩和王姐……”
“他们留在这里治疗。等你回来，或者等我们联系上更安全的后方基地，再转移他们。”雷刃的语气不容置疑，“这是最好的安排。”
林晚晚知道他说得对。带着重伤员穿越危险区域，对所有人都更危险。
“我明白了。”她说。
回到帐篷，距离出发还有三个小时。林晚晚躺下试图休息，但睡不着。她的思绪飘向城东，飘向那个老旧小区六楼的家，飘向弟弟林晓。
晓晓，你还好吗？
**与此同时，城市另一端。**
林晓缩在卧室的衣柜里，屏住呼吸。
窗外传来翅膀扇动的声音——不是鸟，是更大、更规律的声音，像某种飞行器，但又太灵活。透过衣柜门的缝隙，他看到了投在地板上的影子：修长的人形，背后有巨大的、羽翼般的轮廓。
这不是他第一次看到了。
三天前，天空出现裂缝，怪物降临。他按姐姐说的，堵死了门窗，靠家里的存粮度日。但昨天开始，这些“长翅膀的人”开始在附近出没。他们不像虫族那样无差别攻击，而是……在搜寻什么。
就在刚才，他听到了楼下传来打斗声，还有短促的、人类的惨叫。然后是某种语言，空灵而优美，但他听不懂。
脚步声在客厅响起。
不止一个。
林晓捂住嘴，全身僵硬。他手里紧紧攥着一把美工刀——家里能找到的唯一“武器”。
衣柜门被拉开了。
光线涌进狭窄的空间。
林晓闭上眼睛，等待死亡。
但预想中的攻击没有到来。
他颤抖着睁开眼。
站在衣柜外的，是一个“人”。
他（还是她？）的身形高挑纤细，穿着银白色、带着金属光泽的贴身护甲，护甲的线条流畅如羽毛。最惊人的是背后——一对展开的、洁白无瑕的羽翼，每一片羽毛都仿佛由光编织而成，微微散发着柔和的银辉。
面孔被半覆式头盔遮挡，只露出下颌和嘴唇，皮肤白皙得近乎透明。头盔眼部的位置是两片水晶般的镜片，此刻正倒映着林晓惊恐的脸。
羽翼人微微歪头，似乎有些困惑。他（她）伸出手——手指修长，指甲泛着珍珠白的光泽。
不是攻击。
而是……递过来一样东西。
一块淡金色的、半透明的结晶，散发着温暖的光和淡淡的甜香。
林晓愣住了。
羽翼人见他不接，将结晶放在衣柜边缘，然后退后一步。他（她）转头对同伴说了句什么，那空灵的语言像风吹过风铃。
然后，羽翼展开，他们从破碎的窗户飞了出去，消失在灰蒙蒙的天空中。
林晓看着那块结晶，久久不敢动弹。
直到肚子里传来剧烈的饥饿感——他已经两天没正经吃东西了。
他伸出手，颤抖着，拿起了那块结晶。
触感温暖，像有生命般微微搏动。
【检测到高纯度‘日光精华结晶’】
【可食用，效果：快速补充能量，微弱治愈，长期食用可能诱发体质变异（向光属性亲和）】
系统的声音在林晓脑中响起——他也有系统？只是从未激活，直到此刻。
他茫然地看着手中的结晶，又看向窗外那些渐行渐远的羽翼身影。
姐姐……
这个世界，到底变成了什么样？
**血色十字军营地，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
林晚晚站在营地出口，身旁是四名全副武装的战士。为首的正是苍牙——那个头盔上有三道爪痕的高大战士，话很少，但动作干练。
雷刃递给她一个小巧的通讯器：“短距离加密通讯，有效范围五公里。遇到危险或找到目标，立刻联系。”
林晚晚接过，塞进口袋。
她的目光扫过医疗帐篷的方向。王姐和陈浩都在那里沉睡。
“我会回来的。”她低声说，不知是对他们说，还是对自己。
苍牙做了个手势，小队出发。
他们选择了另一条路线——不是地铁隧道，而是通过一个隐蔽的、通往地表污水处理厂的维修竖井。雷刃说，那条路虽然要穿过一小段地面，但可以避开虫群主要活动区，而且距离家园路更近。
竖井很深，生锈的梯子吱呀作响。林晚晚跟在苍牙后面，另外三名战士殿后。上方，井口透出黎明前最深邃的蓝黑色，几颗顽固的星星还在闪烁。
爬了大约十分钟，抵达井口。苍牙先探头观察，然后挥手示意安全。
林晚晚爬出井口，冷风瞬间灌满她的衣领。她站在一个废弃污水处理厂的院子里，周围是生锈的罐体和管道。远处，城市的轮廓在微光中显现——不再是熟悉的灯火通明，而是大片大片的黑暗，只有零星的火光在闪烁，像垂死巨兽最后的眼睛。
东方天际，泛起鱼肚白。
但天空中，那道巨大的、不断蠕动的空间裂缝依然悬挂着，像一道永不愈合的伤疤。
苍牙指向东方：“家园路，那个方向，三公里。我们走屋顶路线，避开地面主要街道。”
林晚晚点头，握紧了短刀。
出发。
弟弟，等我。
而此刻，在生态园站地下更深处的某个裂隙边缘，雷刃独自站在黑暗中，手中拿着一个古老的、金属质感的罗盘状仪器。仪器的指针正在疯狂旋转，最终指向东北方向——正是家园路所在的位置。
他暗红色的瞳孔盯着指针，低声自语：
“共鸣反应……比昨天强了三倍。”
“那些‘鸟人’……果然也盯上那里了。”
他收起仪器，看向林晚晚小队离去的方向。
“地球少女，但愿你的‘才能’，能在接下来的风暴中，保住你和你在乎的人。”
风吹过地下隧道，呜咽如泣。
新的危机，正在另一个角落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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