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乡愿

　　但其实她并没有生气，脸上除了有些许泥巴外，白里透红的，桓香洗了把脸，就躺在床上数羊。

　　而齐放则是一瘸一拐的。

　　“要不去看看”。

　　“算了，过几天好了”。

　　齐放最后走到桓香屋前，“桓香，对不起”。

　　“谁呀？大半夜这么吵”。不知谁家的屋子传出了声音，他急急忙忙的逃走了。

　　……

　　还未走进林中，一道刺骨的寒风就从中吹来，刮的树叶唰唰作响，寒风呼啸像是在示威。

　　他没犹豫朝里走去。一进林子狼嚎从四面八方响起，未见狼影，先闻其声，只觉脊背发凉，感觉身后有双赤裸的眼睛正盯着他。

　　越往深处走，风声越大，还能听见树叶被咔嚓踩碎的声音。

　　这时迷雾散开，月光重现，给这山林镀上一层银边，面向远处，桓父已将那几个人的尸体丢去空地。车上只放了一些残羹碎肉，血腥味直冲天际。很快就吸引了狼群。

　　它们不敢贸然上前，只是隔着一定的距离靠近，领头的狼嗅了嗅眼前的几具肉，却好像并不满足，带领着小弟继续跟着。

　　桓父又丢下一块碎肉，领头的狼看了一眼，咽下了肚，嘴角渗出血。在忽明忽暗的环境更加幽深恐怖，吃人的恶魔就在眼前，桓父从容不迫，一只手拉着车，另一只手持着剑，慢慢后退……

　　直到迷雾周围桓文终于看清了父亲，他直冲上前，突然他看见一个暗处的埋伏的狼，从旁边林中冲出来，血盆大口碰到父亲的瞬间，一个转身，刀剑穿破了他的肚子，留下一地大肠。没嗷呜两下便一动不动。

　　这一变故将在场的狼都镇住了，停下前进的脚步，随后他又切一块肉，向前方的狼群扔去，但无一再敢上前。

　　他也不在意，继续退后。只是他和狼群之间的距离更大了，就在他松了一口气时，回头突然望见了桓文，脸色瞬间通红，剑也不自觉的握紧了几分。

　　“你来干什么？”桓父将剑对准了他。尖上渗出红色血液。

　　“父亲……”

　　“胡闹！”他放下剑，带着桓文仔细观察四周。在接近出山口时，桓父将剩下的肉全部丢在地上，推着车向前走去。

　　等他们走后，狼王才走上前叼起最大的肉块，其他的狼则是叼上剩下的，一起往森林深处走去。

　　那个通往郊狼山的山坡，犹如一道分界线，将人与狼分割开。

　　到完全出山，桓父才忍不住大声吼道，“让你不要去危险的地方，你怎么又是不听？和你哥一样，真是白教你了”。

　　桓文还想说出什么，又被桓父打断，“我早晚要白发人送黑发人”，哼了一声，拂开面前的衣袖。

　　“父亲，我头发也白了”。

　　桓父停下来，他这时才真正的好好看向他。

　　时间回到30多年前，“父亲，为什么哥哥可以出去？我不可以，我考入仕了，哥哥也当上了大将军，我也要去”。

　　“你！不孝子，你们想要干什么？违背群规”。

　　“规律是可以被改变的”。

　　“混账”。

　　母亲在一旁声泪俱下，“文儿，别走了，听你父亲的话”。

　　那时，桓文握住母亲的手，“放心，我肯定和哥哥一样，让你们和族人过上好日子”。说完，他没再看父母的眼神，走出村去。

　　那时候桓大将军正盛，他靠哥哥的威名，在文官场上享受了极高的待遇，最后老国师退居，钦点其为下一任最有能力担此重任的人，最后国王也遵照此意，封他为国师。

　　从师十年对上善国功不可没，特赐国姓，更名为齐文。

　　国王之下，共有四位高姓大臣，国师左、右大公和大将军，桓氏就占了三位。此等荣耀，对他来说却犹如恶报。

　　桓家自古以来便是贵族，只可惜深陷官场谜团，最后慢慢销声匿迹，隐居山林，现在却又开始重蹈覆辙。

　　桓文见父亲看他失神开口道，“父亲这是最后一次我去做危险的事好吗？以后不会了”。

　　桓父回过神面露疑色但最后也只是“嗯”了一声。

　　答应我了，你就要做到”他理了理衣裳。“好了，回去了”。

　　夜里两人并肩而行，走的很近。

　　第二天，“文叔你说这行吗？官府不会查到什么吧？”。

　　“查，让他们去那山上找找，还能剩点骨头回去”。

　　“那酒馆的事呢？”。

　　“应该已经被抓了”。

　　“为什么？”。

　　“那是带赃钱”。

　　“那他要是去官府告发呢”。

　　“你们觉得那官府会管吗？我倒以为是深夜潜逃，人赃俱获，当判死刑”。

　　“那我们算是安全了吧”。

　　“他们走了还会有其他人来走一步看一步吧”。经历了那一晚，桓文好像老了几岁，脸颊消瘦，眼里满是疲惫，其他人见此也不过多打扰，纷纷告退，桓文揉着眉头吐出一口浊气。

　　“哈哈，桓香，你怎么牵了头小马驹啊？齐放开口笑道，摸了摸身边一头彪壮的高头大马。抬脚跨上去。

　　“你可别摔死了”。桓香恶狠狠的心想。

　　“真不公平。为啥我的马这小？”眼前的小白马好像也感受到了桓香的不满情绪，低头啃食着小草。

　　“桓小姐，等你长高了就可以骑大马了”，闻凛说道。

　　好好好，一个嘲讽她的马，一个嘲讽她。

　　“我谢谢你”。

　　“不用谢”。

　　……桓香气的老血差点一口喷出。罢了罢了，他可是闻凛。

　　她抬脚往前走，并不想理他们，“带小白去吃草吧”，就往另一边走去。

　　小笛见状，跟上去，“桓香等等”。

　　“怎么了？”

　　“你不试试吗？”

　　“算了”，她低着头看着地上。突然桓香肩膀搭上了一只温热的手。

　　“桓香，如果能有一匹马陪伴你一起成长，也是挺不错的”。“你看闪亮”，她指了指她身旁的白马。

　　“它跟我在一起三年多了，哥哥第一次给我时，我也和你一样想要高大威猛的马。直到后来我才懂马儿需要长大，我们也是。所以试着接受它吧”。

　　桓香低下的头抬起看着小笛，又看了这匹小白马，暗淡的眼神也恢复光泽，抚摸着它的毛发，好柔软，好像——也没这么糟了。

　　见状，小笛趁火打铁，“要不给它取个名字吧？”。

　　“嗯，我再想想”。

　　“好，需要我帮忙吗？”

　　“我自己先练会儿吧”。

　　听罢，小笛骑上马，奔向远处的平原。只剩下桓香和这匹小白马，她踩住马鞍刚好跨上去，还真挺合适。

　　“驾”她唤一声，马儿一听，四只马蹄协调的跑起来，缰绳随手上的动作摆动，身体随马背起伏，它跑的很稳，所到之处激起尘埃，黄土被马蹄踢飞到天空又消失在空气里。

　　飞驰而过，后面的烟气卷起，顺着风飘向别处。

　　“吁”它停下，“小白，你真厉害”，她摸了摸它的头。“小白太单调了，要换个名字”。

　　她看向周围绿油油的青草。“叫你百草怎么样？”小白对这名字毫无反应，低头又吃起了草。

　　不喜欢？那再想想，远处那三人已到湖边竹林围成一个大峡口，沿路望去只能看到一部分。

　　“白湖，雪坡……”，她连说了好几个名字，却依旧打动不了小白干饭的心，“叫你吃白饭得了”，马儿似乎听懂了桓香在骂它，生气的跺了两下脚。又用头顶她的肚子。

　　桓香后退一步，脚踩了几个土块被碾成粉末，她想了会，忽然灵机一动，“袭尘”正吃着的马儿将头仰起，似乎在思索终于有反应了。吧唧吃饭的嘴停下，叫了一声。

　　“袭尘”桓香又叫它了一声，它又应了一声，“好，以后那你就叫这个”。

　　她跨上马背，“袭尘，驾”。

　　桓香逐渐靠近几人，三人回头一头白马踏着草地飞驰而来，犹如迷弦之箭上白色羽毛。“哇，这小短腿跑的挺快”。齐放说道。

　　小笛在一旁暗暗想“想通了就好”。桓香下了马，昂起头，挑了下下巴，傲娇的看向齐放，一手搭在马背上。

　　“如何？”。

　　齐放伸出大拇指，在她面前。

　　我给它取了名字，叫它——”她拉长语调看向了小马“袭尘，突袭的袭，尘土的尘。”

　　“好名字啊，就是感觉和外表不符。太有攻击性了”。

　　“就是要这样的，它喜欢”，桓香捋了捋它的毛发，“你懂什么”。

　　随后又看向齐放，说道“你的马儿叫什么名字”。

　　“他啊，叫看剑”。

　　“哈哈哈，啥呀这是”，桓香笑的捂住肚子，脸上也有些发红。

　　“喂，你笑什么？多帅气的潇洒的名字”。

　　“是挺傻的”，桓香毫不犹豫的点破他”。

　　“闻凛你的马叫什么？”

　　“还没想好”。

　　“本太子告诉你一个名字——暗夜，你这马正好是黑色的”。

　　“诶，和小笛的马名字刚好相反”。桓香也说道。

　　闻凛这时眼睛才微微睁大，看向桓香。“不好”，随后又垂下眼睛。

　　小笛这时有些微微察觉到了什么，看了眼闻凛的马，与其它马不同，它正在吃刚开出的小花。

　　”不如叫寻香 ”。

　　“不好。你这个像女儿名，这可是匹黑马，还是个男孩”。齐放不服气。

　　就是因为是男孩。所以才叫寻香啊，你们看，花都被它吃光了，他们才低下头看了眼，这马底下只剩下光秃秃的草根”。

　　“好啊，那就叫寻香，还是小笛姐观察仔细”。

　　“过奖过奖”，小笛笑了笑，看了眼桓香。

　　齐放不明所以只觉得被他们孤立了，“呵呵”，发出了几声冷笑。

　　“看剑，我们走了，不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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