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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动?我?对虎擎苍?
顾驰野走到预备役宿舍门口,手指刚搭上冰凉的铁质门把手。
“顾驰野。”
声音从侧后方传来,不高,却让顾驰野瞬间顿住。
是虎擎苍。这声音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上午还裹挟着雷霆般的怒火,此刻却压得很低,沉沉的,甚至透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滞涩,像是齿轮间卡进了细沙。
他转过身。
虎擎苍就站在几步外的阴影里,没戴帽子,头发被夜风吹得有些乱。走廊顶灯的光从他侧后方打过来,让他的面容半明半暗,看不清具体表情,只有高大的轮廓清晰依旧。
“教官。”顾驰野应了一声,声音平静。
“跟我来。”虎擎苍没再多说,甚至没看他,径自转身,朝着教官宿舍楼的方向走去。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回响,显得有些重。
顾驰野沉默地跟上,隔着两三步的距离。两人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夜里重叠,交错,又分开。月光清冷,将他们的影子投在地上,拉长,偶尔交叠一瞬。
一路无话。
进了虎擎苍的单人宿舍,门在身后轻轻合拢,隔绝了外面的凉意和声响。房间里的灯开着,依旧是那种刻板的整洁,桌上散乱的文件和地图却似乎比上次更乱了。
虎擎苍指了指床铺,声音低哑,像一张被磨旧了的唱片:“坐。”
顾驰野依言坐下,床板发出一声轻微的吱呀。
虎擎苍没有坐。他站在顾驰野面前,背对着灯光,身影几乎完全罩住了他。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烟草味和一种紧绷的沉寂。
“我看看。”男人的声音更低了,几乎像一句自言自语。不等顾驰野反应,他忽然俯身,带着薄茧的、温热的手指已经触到了顾驰野作训服的领口,有些粗鲁,却又带着一种奇异的谨慎,掀开了那层布料。
冰凉的空气和灯光一起,落在年轻胸膛那片狰狞的淤青上。深紫泛黑的颜色,在紧实、覆盖着薄薄一层汗光的皮肤上,格外刺眼。顾驰野的身体微微颤了一下,不知是因为凉,还是因为那不容忽视的触碰。
虎擎苍的呼吸似乎停滞了一瞬。
灯光下,年轻人的躯体年轻而富有生命力,肌肉的线条流畅而充满爆发力,随着呼吸微微起伏。这不是健身房精雕细琢的产物,而是长期艰苦训练打磨出的、蕴含着真正力量的形态。
虎擎苍的目光死死定在那片淤伤上,手指悬在附近,没有落下。他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下颌线绷得死紧。
房间里静得可怕,只有两人轻微的呼吸声。
半晌,虎擎苍极其艰难地、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声音,每一个字都像是生了锈,刮擦着出口:
“上午……我……”
他顿住了,胸口明显地起伏了一下,像在积蓄力气,又像是在与什么无形的东西搏斗。灯光照出他侧脸上微微抽动的咬肌。
终于,那沉重的、带着近乎痛楚意味的两个字,还是落了下来:
“……抱歉。”
声音很轻,却仿佛用尽了他全身的气力。说完,他立刻偏开了头,视线投向墙角那片阴影,不肯再与顾驰野对视。那只刚刚掀开衣服的手,也缓缓垂落,握成了拳,骨节泛白。
顾驰野抬起眼,看着灯光下的这个男人。
褪去了训练场上所有的嚣张气焰,褪去了夜晚独自舔伤的脆弱狼狈,此刻站在他面前的虎擎苍,像一头疲惫而沉默的巨兽,为自己失控时造成的伤害,低下了从不轻易垂下的头颅。
那声生硬的“抱歉”,笨拙,甚至算不上温柔。
可顾驰野的心跳,却在那一瞬间,失去了所有节奏。
一种陌生而汹涌的热流,毫无预兆地撞开他所有自以为坚固的防线,蛮横地席卷了四肢百骸。胸口那块淤青的位置,不再只是疼痛,更像是被什么滚烫的东西烙印了上去。
他看着虎擎苍紧抿的唇,绷紧的下颌,避开的目光,还有那微微颤抖的、握紧的拳头。
不可否认。
心底那个呼之欲出的答案,清晰得让他自己都感到一阵眩晕。
是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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