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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租屋的夜,比夜场更黑
出租屋的门“啪”地一声关上那一刻,整个世界像一起塌下来。我靠着门站着,腿软、胸口紧、指尖在抖,连呼吸都是断的。不是喘不上气,而是——像肺里还有人留下的影子。
房间安静得不像房间,而像一口空井。没有音乐,没有灯光,没有男人的笑声,没有姐妹的尖叫。只有我一个人。只有我自己发出来的那点微弱的呼吸声。
一旦安静下来——脑子里的声音就开始往外冒。
不是画面,而是声响:瓷砖的“啪”一声、撞到洗手台的沉闷声、湿气贴在皮肤上的冷、我压在喉咙里被迫闷住的声音、那些靠得太近的呼吸声、门外男人的起哄、雷子说“乖”的语气、反锁的“咔哒”声……
每一个声音都像刀。是往里面捅的刀。
我抱住自己,抱得像抱着最后一块没被撕碎的东西。眼泪在眼眶里痛得发酸,但我死命忍着。哭出来——就承认了。哭出来——就是认命。哭出来——我就永远输给今晚。而我不能输。
洗手间的灯一开,我以为看到的是我。但镜子里的那张脸——像被什么吞过,又吐回来。妆花成一片。嘴唇抖得像受过冻。肩带被扯得歪到锁骨边缘。锁骨下面那片红……像指节压过、又松开的痕迹。
我喉咙像被堵住,呼吸不到底。我把水龙头开到最大,冷水狠狠砸在脸上。但有一样东西冲不掉——被闯入的感觉。那不是“脏”。那是一种……像被人用力扯开某个边界、踩进去、再留下痕的“污痕”。那种东西不是水能洗掉的。我洗了半小时,脸洗麻了,皮肤发红。但那种“污痕”还在。是贴在骨头里的。
我回到床上,把自己缩成一小团,把脸埋在腿上。窗外路灯打进来的光特别冷。冷得不是光,是那种“你醒着、你一个人、你没有退路”的冷。
我嘴唇抖得厉害。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滚、烫、刺。但我不敢哭。不敢发出声音。不敢让自己崩。
因为——哭出来,我就承认被踩在脚下了。哭出来,我就没有资格再站回夜场的灯光下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脑子里不断冒出一句话:“我被盯上了。”这四个字冷得像冰棍贴到骨头上。
雷子第一次对我这样,第二次、第三次就只需要一个眼神。男人们今晚看到我那样……那种眼神,不会停。
绿绳。新人。反应敏感。怕。会颤。会红。会乱。——最容易“玩”。——最容易“记住”。——最容易被再次点名。
我突然意识到:我不是倒霉,我是被挑中了。挑中的意思只有一个——这不会是最后一次。
胸口冷得像被人放进去一块冰。不上班?妈咪会把我撕了。经理会扣钱。姐妹会压力大。我会失去保护。
继续上?雷子会来。男人们会盯。没人会真的救我。我会再次面对今晚一样的局。
这不是选择。这是命。是夜场给每个女孩的第一份“合同”。签了,就是死路一条;不签,就是活不下去。
我盯着镜子,看着那双红得太过、太亮的眼睛:“我不能不去。”说出口的声音轻,却冷。是那种被逼出来的冷。
那一刻我终于明白:夜场不是教你赚钱,夜场是教你变成别的东西。
你不变,你会死。
我站起来。脸还是白的。但眼神不一样了。不再是昨天那个被吓坏的小女孩。
那是一种……被逼着长出獠牙的狠。
我轻轻说:“从明天开始,我谁的手都不会再让它落在我身上得逞。”
不是反抗,不是清白,不是天真。
是另一层意思:——我会学。——我会懂。——我会狠。——我会活。
今晚之前,我是林雪。今晚之后——我是夜场的一员。真正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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