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暗恋本少爷

　　季星野没坐到他旁边，而是隔了一个过道，在他斜前方的位置坐下了。摄影包放在脚边，书本摊开。他从包里拿出一个黑色的保温杯，拧开喝了一口。整个动作流畅自然，仿佛只是随意选了个空位。

　　但顾辞知道，这不是巧合。这间能容纳两百人的大教室，空位多得是。

　　教授开始讲课，投影仪打出文艺复兴时期教堂壁画的图片。顾辞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做笔记，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规律而平稳。

　　然而，他的余光总能捕捉到斜前方那个身影。季星野听课很认真，偶尔在书上写着什么，手指握着笔，指节分明。他的侧脸轮廓在教室白炽灯下显得清晰而安静，睫毛很长，垂眼看笔记时，在下眼睑投下浅浅的阴影。有几次，他似乎感觉到了顾辞的目光，颈侧的肌肉微微绷紧，但没有回头。

　　课间休息的铃声响起。学生们活动着起身，教室里响起嘈杂的说话声。

　　季星野合上书，转过身，目光直接而坦然地看向顾辞。“U盘，”他开口，声音不高，刚好能让顾辞听清，“看了吗？”

　　没有寒暄，没有铺垫，直入主题。是他的风格。

　　顾辞顿了一下，摇头。“还没。”

　　季星野点了点头，脸上没什么意外的表情，好像早就料到了。“里面有开幕式的照片，你演奏的部分。”他顿了顿，补充道，“还有一些……别的。我觉得你可能会有兴趣。”

　　“别的？”顾辞下意识地问。

　　季星野没有直接回答，只是看着他，那双黑沉沉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极细微的、类似犹豫的情绪，但很快被平静取代。“看了就知道了。”他移开视线，看向窗外，“如果你觉得被冒犯，可以直接删掉。”

　　冒犯？顾辞心头微动。什么样的照片会让人感觉冒犯？

　　“不会。”他说，声音比想象中平静，“谢谢。”

　　季星野似乎松了口气，很轻微的，但顾辞捕捉到了。他重新转回头，从随身的小本子上撕下一角，快速写下一行字，推到顾辞面前的桌面上。

　　“这是我的号码。如果……U盘有什么问题，或者照片你想调整，可以找我。”

　　那是一串数字，字迹洒脱有力。

　　顾辞看着那张小纸片，没动。

　　季星野已经站起身，拿起保温杯，似乎要去接水。走了两步，他又停下，没有回头，声音不大地说：“你弹得很好。比很多录音版本都好。”

　　说完，他径直走向教室前方的饮水机。
　　顾辞坐在原地，看着那张写有电话号码的纸片，又摸了摸裤袋里那个微凉的U盘。心里那潭平静了许久的湖水，像是被投入了两颗石子，涟漪轻轻碰撞、扩散。

　　后半节课，顾辞有些难以集中精神。季星野没有再回头，也没有任何多余的举动，只是安静地听课、记笔记。但顾辞能感觉到，空气里似乎多了点什么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牵扯着他的注意力。

　　下课铃响，学生们鱼贯而出。季星野动作利落地收拾好东西，背上包，随着人流离开。经过顾辞身边时，他脚步未停，只是极轻微地、几乎无法察觉地点了下头，算是告别。

　　顾辞慢慢收拾着自己的东西，将那张写着号码的纸片对折，夹进了笔记本的塑料封套内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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