玖哥与蝴蝶

　　训练基地的地下走廊被冷白灯光切割得棱角分明，金属地板反射着细碎的光，脚步声被吸纳入厚重的墙壁，只余下压抑的寂静。斐池怀攥着掌心的编号牌——99，与洑小羊的17号紧紧挨着，两人肩背相抵，能感受到彼此微微发颤的呼吸。

　　“考核任务：分为两组，盗窃组：99号玖哥、17号洑小羊……防盗组：79号骨头、33号孤狼……盗窃组需要在午夜十二点前，潜入三楼资料室，盗取标有‘玖蝶’的文件袋，全程不得触发警报，不得被防盗组发现。防盗组需要保证第二天早上时‘玖蝶’的文件没有丢失，并且没有损坏。失败或超时者，按组织规矩处置。”负责传达指令的黑衣人声音毫无起伏，目光扫过队列时，像在审视一件件没有生命的工具。

　　洑小羊下意识握紧了斐池怀的手腕，指尖带着微凉的汗：“池怀，我听说资料室的门锁是最新的磁控锁，还有红外感应……”

　　斐池怀顿了顿没有说话，反握住对方的手，轻轻捏了捏虎口。

　　而她的视线却在走廊两侧的通风管道口、墙角的监控盲区、甚至守卫腰间的钥匙串上快速掠过。这些天的训练里，她从不像其他人那样只专注于格斗和□□，反而总在观察那些被忽略的细节——通风管道的尺寸刚好能容下一个纤细的人，磁控锁的线路接口在门框下方的阴影里，防盗组每过三分钟会低头核对一次腕表，这是他们的习惯性盲区。

　　孤狼嚣张的声音从墙角处传来“切～玖哥和蝴蝶她们两个女生这次一定输定了，你说那位会怎么做？”孤狼看向身边的骨头。

　　“你该知道那位的决定可不是你我可以随便猜。的时间快到了，不怕有人偷听？”骨头没有温度的回答着孤狼，不动声色的往旁边移了移。

　　“啧，你可真没意思，我看你还不如夜莺”孤狼双手插兜，随地吐了口唾沫。

　　“你说和玖哥打擂台那个夜莺？不过是失败者。况且她现在还在医务室疗伤，因为什么还需要我说？”骨头看了眼腕表，顿了顿补充道“不得不说我也挺好奇，你说按照无痕的规矩无非就是挨打、被用来试药或者被杀。这次若是玖哥失败，倒是真让人好奇那位抉择。可玖哥的侦查能力不能忽视掉，她若输了可还有那位兜底。可若你我输了等待我们的可只有死亡”

　　“输？一个体能综合E特殊特质S的废物，和一个体能综合S，特殊体质B的蠢货。你我联手怎会输给她们？其他盗窃者还有别的防盗者看着呢”孤狼的嗤笑声在这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你未免太看得起她们了”

　　而在不远的拐角处，斐池怀和洑小羊听完了他们所有的对话。洑小羊气不过两个人这么说她的玖哥，撸起袖子就准备走过去和他们理论。

　　被斐池怀一把拉住，她轻轻摇了摇头。她看了眼那两个人就拽着洑小羊走咯。

　　午夜的钟声在基地深处响起，考核正式开始。防盗组和盗窃组各自分散，洑小羊也拉着斐池怀往楼梯口挪动，却被她轻轻按住了肩膀。

　　“跟我来。”斐池怀的声音压得极低，拉着洑小羊蹲到通风管道下方，从口袋里摸出一枚小小的金属片——那是她从训练时损坏的器械上拆下来的，边缘打磨得锋利。她对准通风口的螺丝轻轻撬动，动作又快又轻，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我们要从这里进去？”洑小羊瞪大了眼睛，通风管道狭窄阴暗，稍有不慎就会发出声响。

　　“磁控锁难破解，红外感应范围广，但通风管道直通资料室天花板，而且守卫不会注意这里。”斐池怀已经撬开了通风口的盖子，率先钻了进去。管道内布满灰尘，她尽量压低身体，借着手机屏幕微弱的光辨认方向，记忆着训练时记下的建筑布局。

　　中途遇到管道分支，她停住脚步，侧耳倾听。远处传来轻微的脚步声，还有金属碰撞的声响——是防盗组。她立刻关掉手机屏幕，屏住呼吸，直到脚步声远去，才继续往前爬。洑小羊紧紧跟在她身后，手心全是汗，却无条件地信任着她的判断。

　　资料室的通风口正对着文件柜上方，斐池怀小心翼翼地掀开盖子，往下望去。室内一片漆黑，只有墙角的警报器闪烁着微弱的红光。她观察了片刻，确认没有隐藏的监控，然后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细长的绳子——那是用训练服的棉线拧成的，一端系着一个小小的粘老鼠版，是她白天偷偷在储物架偷拿制作的简易工具。

　　她将吸盘对准文件柜顶端的把手，轻轻放下绳子，精准地吸住后，缓慢拉动，让文件柜微微移动了几厘米。这个动作极其轻微，却刚好让标有“玖蝶”的文件袋从柜角滑落，掉进她提前准备好的网兜的里。

　　就在她准备收回网兜时，突然听到门口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是骨头临时查房！洑小羊在通风管道里吓得浑身一僵，差点碰到管道壁。斐池怀立刻按住她的嘴，同时迅速将网兜收回，盖上通风口的盖子，整个过程不过两秒。

　　骨头走进来检查了一圈，目光扫过文件柜时停顿了一下，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伸手就要去翻看。斐池怀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手指紧紧扣着管道壁，大脑飞速运转。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警报声，伴随着有人惨叫的声音。

　　骨头立刻转身跑了出去，显然是孤狼发现其他学员触发了警报。斐池怀松了口气，拉着洑小羊顺着原路返回，从通风管道钻出来时，刚好在十二点前回到了集合点。

　　黑衣人已经在那里等候，身边站着几个垂头丧气的学员，其中一个女生眼眶通红，手臂上还带着电击器留下的灼痕——那是触发警报后的惩罚。

　　“17号、99号，文件袋呢？”黑衣人看向斐池怀和洑小羊。

　　斐池怀从怀里掏出文件袋，递了过去。黑衣人核对无误后，点了点头：“合格。”

　　而那些失败的学员，被黑衣人带走时，没有一个人敢反抗，只能任由拖拽着离开，走廊里回荡着他们压抑的哭声，却没有人敢上前求情。刚被拖出门的瞬间哭声戛然而止，紧接着转换而来的都是惨叫连连。洑小羊看着他们的背影，身体微微发抖，脸色苍白。

　　斐池怀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目光落在黑衣人离去的方向，眼底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她知道，这只是开始，在这个无情的组织里，所谓的合格从来不是终点，而失败的代价，远比他们想象的更残酷。她握紧了洑小羊的手，无声地传递着力量——从今往后，她们必须更加谨慎，更加拼命，才能在这片黑暗里活下去。

　　合格学员的名单被投射在冰冷的金属墙面上时，斐池怀清晰地捕捉到几道淬着怨毒的目光。站在队列末尾的夜莺攥紧了拳头，指甲几乎嵌进掌心——她是训练中公认的佼佼者，却因上次擂台上的事情导致今天的测试不能参加，还被降级。眼睁睁看着向来低调的斐池怀用“旁门左道”过关，心底的嫉妒如藤蔓疯长。

　　三天后的第二次考核接踵而至，任务是在模拟城市街区中，于两小时内找到并“清除”指定目标，同时避开隐藏的监控和敌对学员的干扰。这次考核允许学员间相互牵制，组织的规则里，“淘汰同伴”本就是必修课。

　　斐池怀和洑小羊约定在街区中心的钟楼汇合，各自从不同方向搜索目标。斐池怀刚潜入一条狭窄的巷弄，就察觉到身后有轻微的脚步声。她猛地侧身躲进垃圾桶后方，只见林薇带着两个同样失败过的学员，正眼神阴鸷地逼近。

　　“斐池怀，你真以为靠耍小聪明就能一直过关？”林薇冷笑一声，抬手示意同伴包抄，“今天就让你知道，在这个地方，只有绝对的实力才管用。”

　　林薇是夜莺为数不多的同性同盟，但是斐池怀和她们不熟，甚至是不认识。

　　斐池怀没有慌乱，目光快速扫过巷弄两侧——左侧是紧闭的店铺卷帘门，右侧墙根下堆着废弃的木箱，头顶是交错的电线。她趁林薇等人逼近的瞬间，猛地推倒木箱，木屑飞溅间，她已踩着木箱跃至墙头，手指勾住电线轻轻一荡，稳稳落在巷弄另一头。

　　“想躲？”林薇咬牙追了上去，抬手甩出一枚淬了麻醉剂的飞针。斐池怀侧身避开，飞针擦着她的肩头钉进墙面，泛着幽蓝的光。她知道不能恋战，她不擅长这些。转身朝着钟楼方向狂奔，同时从口袋里摸出一枚小巧的信号器——这是她和洑小羊约定的紧急联络工具。

　　然而信号器刚按下，一阵尖锐的刺痛突然从脚踝传来。她踉跄着摔倒在地，回头看见林薇的同伴正握着一把带倒钩的短刀，嘴角挂着得意的笑：“跑啊，我看你还怎么跑。”

　　斐池怀忍着剧痛，反手抓起地上的碎石，精准砸向对方的膝盖。趁着对方弯腰的间隙，她挣扎着爬起来，一瘸一拐地往钟楼跑。巷弄尽头的拐角处，洑小羊正焦急地张望，看到斐池怀受伤的模样，脸色骤变：“池怀！”

　　“别过来！”斐池怀厉声喊道，她看到林薇等人已经追来，而不远处的监控摄像头正缓缓转动——组织要的是“清除目标”，而非自相残杀，但如果被拍到“无故袭击同伴”，同样会受到重罚。

　　况且从他们所有人口中听说出那位大人’齐先生‘对自己的特殊性，她在赌。赌那位大人对自己的特殊性会不能容忍旁人重伤自己。

　　她急中生智，故意放慢脚步，在林薇的短刀即将刺来的瞬间，猛地侧身，让短刀擦着自己的手臂划过，同时将信号器狠狠砸在林薇脚下。

　　果然不出所料信号器发出的强光瞬间刺痛了所有人的眼睛，也触发了附近的模拟警报。监控摄像头的红光开始急促闪烁，林薇等人脸色大变——警报响起意味着考核区域会被封锁，再不走就会被判定为违规。她们只能恶狠狠地瞪了斐池怀一眼，转身仓皇逃离。

　　洑小羊立刻冲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斐池怀，看着她手臂和脚踝的伤口，眼眶泛红：“她们太过分了！我们去告诉组织……”

　　“没用的。”斐池怀摇摇头，声音带着一丝疲惫，“组织只看结果，谁对谁错，从来都不重要。”她抬手擦掉手臂上的血迹，目光变得锐利，“而且，林薇不会善罢甘休，下次她们只会更狠。”她顿了顿补充道“轮不到咱们亲自动手”

　　两人相互搀扶着来到钟楼，却发现目标早已被人“清除”——是另一位名为沈言的男学员，他靠出色的格斗技巧快速完成了任务，正冷漠地站在钟楼顶端，俯瞰着下方的一切，仿佛刚才的争斗与他毫无关系。

　　考核结束后，林薇等人因违规袭击被处以鞭刑，但她们看向斐池怀的眼神，却比之前更加怨毒。斐池怀的伤口被简单处理后，齐先生突然出现在医务室，他看着斐池怀手臂上的伤痕，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澜，却只是淡淡说道：“在黑暗里生存，光靠谨慎和技巧不够，还要学会让自己变得更狠。”

　　斐池怀抬起头，对上齐先生深邃的目光，忽然想起训练时他偶尔流露出的、看向旧照片的温柔眼神。她心中一动，想问些什么，却见齐先生已经转身离开，只留下一句冰冷的叮嘱：“下次考核，失败者将被送往‘遗弃之地’，再也没有机会回来。”

　　医务室的门被关上，寂静再次笼罩。洑小羊紧紧握着斐池怀的手，声音带着哭腔：“池怀，我们一定要活下去，对不对？”

　　斐池怀看着自己受伤的手臂，又想起林薇怨毒的眼神和沈言冷漠的姿态，缓缓点了点头。

　　“会的，我们会比他们都要长命。”她抽出那只无事的手，握住洑小羊的手“大不了我亡，你活”

　　洑小羊摇头，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我靠。你死了，我也不活了。跳楼去，活着怪累的。”

　　斐池怀有些无奈“行行行，你也是厉害的了。”她顿了顿补充道“不过，也不能跳楼吧？有点极端”

　　“我家里什么情况那天和你说过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从小原本打算在18岁的时候跳楼的，但是感觉你人还行咱俩处的也不错，所以一直陪在你身边嘛。”洑小羊垂眸，指尖无意识收紧。

　　斐池怀本来想安慰的话，可是看对方情绪不佳又憋回去。她本来就不会安慰人，觉得对方比起语言更需要无声的陪伴。而且现在的氛围怪怪的，明明身上的伤并没有很严重，可是氛围摆在那破坏掉也不好。更何况斐池怀也很在意洑小羊这个朋友。

　　“那就共生死，如果我死了，你跳楼……”斐池怀顿了顿补充道“跳楼死的有点难看吧……还是跳海吧，或者咱俩有一天活不下去了就一块跳海”

　　“行”洑小羊没有丝毫犹豫的回答道“共生死挺好，黄泉路不孤独”

　　屋内安静一秒，两秒……两人都忍不住笑出声。

　　她知道，从这一刻起，考核不再是单纯的能力比拼，而是生与死的较量，而那些隐藏在暗处的暗箭，只会越来越密集。她必须更快地成长，不仅要保护好自己，还要护住身边唯一的挚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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