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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议室内的硝烟
圣保罗医院顶层的院长会议室,厚重的隔音门紧紧闭合,仿佛不是为了隔绝噪音,而是为了防止里面酝酿的“核爆级”情绪泄漏出去。这扇门要是会说话,大概早就申请工伤了——毕竟它每天承受的心理压力,比急诊科护士还大。室内空气凝重得如同刚被抽成真空又灌满铅块,连空调冷风都不敢大声喘气,生怕自己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冰棍。
椭圆形的红木会议桌像极了一张高档殡仪馆定制的遗体告别台,只不过此刻躺着的不是尸体,而是几位身着正装、面色如丧考妣的医院高层。他们围坐一圈,神情肃穆得像是在参加一场没有WiFi信号的线上追悼会。主位上的院长巴颂,平日里那头靠发胶和自信撑起的油亮发型,今天却像被台风刮过的椰子树,东倒西歪,毫无尊严可言。他手里攥着一块真丝手帕,擦汗的动作频率堪比电动牙刷震动模式,尽管室温已经低到能让热带鱼患上感冒。
在他面前摊开的文件夹里,静静躺着两份薄如蝉翼却又重如泰山的文件——乃朴和阿赞的死亡报告。这两张纸的存在感强得离谱,仿佛自带BGM(背景音乐)《命运交响曲》,每翻一页都像是在给全院敲响丧钟。但更可怕的是,它们的内容居然写得如此轻描淡写:“意外溺亡”、“楼梯失足”,好像死者只是在玩真人版《马里奥赛车》时不小心掉下悬崖。
“诸位,”巴颂终于开口,清了清嗓子,试图用播音腔掩盖内心的颤抖,“今天把大家召集到这里,是为了最近发生的这两起……呃……不幸的‘意外’事件。”他特意把“意外”两个字咬得格外清晰,仿佛多念几遍就能让事实自动变成真相。“我们必须统一对外口径,尽全力稳定人心!医院的形象以及正常的运营秩序,绝不能因为此事受到丝毫影响!”
话音未落,一个尖锐得能刺穿耳膜的声音立刻响起,宛如午夜惊魂铃声突然炸响。
“意外?”妇科室长廖碧华女士冷笑一声,声音里带着能把玻璃震出裂纹的穿透力,“巴颂院长,您是打算拿‘意外’当万能膏药,哪儿破了贴哪儿吗?”
她五十岁上下,一身剪裁精准的套装笔挺得像是刚从熨斗里爬出来,头发盘得一丝不乱,仿佛连风都不敢靠近三米以内。她的眼神锐利如激光扫描仪,扫过全场时,连角落里的灰尘都吓得缩了缩身子。
“一个护工在地下室清洁桶里溺亡——请问他是去泡澡还是想体验微型温泉SPA?另一个在楼梯间摔断脖子——他是参加极限跑酷选拔赛吗?而且两人都是护工!时间还挨得这么近!”她越说越激动,手指敲击桌面的节奏快得像在演奏《野蜂飞舞》,“这世上哪有这么多巧合的‘意外’?除非我们医院改名叫‘厄运主题乐园’,专为护工设计死亡关卡!”
巴颂脸色一沉,努力挺直腰板,试图用姿势弥补气势的不足:“廖室长,我理解你的心情。但警方初步调查,并未发现他杀证据。我们作为管理层,不能自乱阵脚,传播恐慌情绪!”
“恐慌?”廖碧华眉毛一挑,语气讥讽到了极点,“现在最该恐慌的是凶手吧?他躲在暗处杀人如麻,咱们在这儿开会讨论怎么写新闻稿来美化悲剧?如果这真是蓄意谋杀,那说明有个职业杀手混进了我们的职工餐厅,每天打着卡、领着工资、吃着免费午餐,顺便顺手推人下楼!下一个受害者是谁?医生?护士?还是某个正在查房的倒霉院长?”
她说完,目光意味深长地掠过众人,最后停留在巴颂微微发颤的手上,仿佛在暗示:你再不开口查案,下次报告上的名字可能就得换成“巴颂·永远安息版”。
眼看火药味浓得能点燃空气,一道温和却极具穿透力的声音适时切入——周品孝,外科护士偷偷安的绰号“微笑狐狸”,因为他总能在最混乱的局面中笑得像个算无遗策的幕后BOSS。
“廖室长,请稍安勿躁。”他轻轻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镜片反光瞬间遮住了眼神,神秘感拉满,“内部调查?动静太大了啊。你想啊,咱们一宣布成立专案组,凶手肯定警觉,说不定明天就辞职走人,临走前还不忘在病历本上写一句‘谢谢款待,下次还来’。”
他顿了顿,慢悠悠端起茶杯啜了一口,继续道:“再说,由谁来主导这个调查呢?是你?是我?还是……”他目光缓缓转向巴颂,嘴角微扬,“亲爱的院长先生?您确定自己既能当裁判又能当球员,还不犯规?”
此言一出,全场寂静三秒,随后有人差点呛住咖啡。
廖碧华冷哼一声:“周室长,那你倒是说说,难道我们就坐这儿喝着茶、吃着点心,等着凶手给我们每人发一张‘死亡预约券’?”
周品孝放下茶杯,动作优雅得像在拍广告:“高见谈不上。我只是觉得,能设计出这两起‘完美意外’的人,智商至少得有140,还得熟悉医院每一个通风管道、每一级台阶、甚至每个监控死角。这种人才不去当特工真是屈才了。”
他环视一圈,语调忽然放缓:“所以嘛,与其大张旗鼓搞排查,搞得人人自危,不如换个思路——比如,看看他们生前最后接触过谁?吃过什么?签过哪些单据?或者……”他微微一笑,“有没有人在同一时间段频繁出现在案发现场附近,还穿着同一件白大褂,却说自己在看门诊?”
他说得云淡风轻,可每个人都听出了弦外之音:这个人,就在我们中间。
会议室顿时陷入诡异的沉默,连空调都识相地关了风。有人低头假装看文件,实则偷偷观察邻座的手是否沾着可疑水渍;有人猛喝水掩饰紧张,结果呛得满脸通红;还有人悄悄把椅子往后挪了半寸,仿佛离谁近一点就会被列为嫌疑人。
巴颂额头再次冒汗,这次不只是因为热,更是因为——他突然想起,昨晚他确实去过地下室取私藏的威士忌,而那个清洁桶……正好挡路了。
“咳咳,”他干笑两声,“那么……周室长的意思是,我们应该低调行事,暗中收集线索?”
“正是。”周品孝微笑点头,“不动声色,方能一击制胜。毕竟,在医院这种地方,真正的高手,从来都不是拿手术刀的那个。”
话音落下,窗外一道闪电划过,照亮了每个人脸上复杂难辨的表情。有人思索,有人警惕,有人心虚,有人已经在心里默默更新了自己的简历。
而那两份死亡报告,依旧静静地躺在桌上,像两只闭着眼睛的猫,等待着某个人揭开它伪装成“意外”的真相。
周品孝的目光缓缓扫过会议室,最终落在了那个仿佛与空气融为一体的人身上——钟妍妍医生。她坐在角落里,像是一本被遗忘在图书馆最偏僻书架上的医学辞典,专业、厚重、但没人想翻开。三十五岁的年纪,在医院这棵老树精般的体系里,算是刚冒头的嫩芽;可偏偏这根嫩芽还是重点栽培对象,科研论文写得比小说还多,临床技术稳得能让病人睡着,唯独社交技能像是被风吹走的病历本,找都找不到。
此刻,她正低着头,仿佛在研究桌面上那道细微的裂纹是不是某种罕见疾病的隐喻。直到周品孝的声音像一只毛茸茸的猫尾巴轻轻扫过她的耳膜:“钟医生,听说你和后勤部门的关系比较熟络?”
钟妍妍猛地一怔,差点把眼镜捏碎。她下意识扶了扶黑框眼镜,动作标准得像是参加“全国眼镜佩戴规范大赛”的冠军选手。声音则压得又轻又软,仿佛怕惊扰了空气中漂浮的细菌:“我……我不太清楚。”顿了顿,又补了一句,“后勤那边一直都是按照规定做事,应该……应该没什么特别的情况。”
这话严谨得如同手术缝合线,针针密实,不留破绽。但她越是谨慎,越像极了电视剧里那种“我知道点什么但我不敢说”的经典桥段,只差一句“三天后我在地下车库等你”就能直接进组拍悬疑剧了。
而周品孝呢?他嘴角挂着那抹堪称“人畜无害”的微笑,眼神却像X光机一样来回扫描全场。他说起话来语气轻松得像是在菜市场问白菜涨价没,实际上每一句话都在往油锅里滴水——滋啦一声,火就起来了。“护工们会不会听到些什么?看到些什么?”他轻描淡写地抛出问题,实则是在会议室中央悄悄埋下了一颗心理地雷,谁踩上去都会炸出一片猜忌的烟尘。
巴颂坐在主位上,脑袋已经开始嗡嗡作响,仿佛有群蜜蜂在他脑子里开了一场关于“如何避免背锅”的研讨会。一边是廖碧华火力全开、咄咄逼人,另一边是周品孝笑里藏刀、暗度陈仓,中间还夹着个钟妍妍,安静得像个AI生成的背景人物。他感觉自己不是医院副院长,而是调解家庭矛盾的居委会室长。
“好了好了!”他终于忍不住举手投降,声音里透着一股中年男人面对婆媳大战时的疲惫,“大家都别争了!现在最重要的是加强安保!”说着还特意强调,“坤泰那边我已经狠狠批了一顿,再出事我就让他去扫厕所!”
至于内部问题,他打起了太极拳:“我们各自多留意,发现异常及时沟通汇报。”说完还不忘补一句万能结语:“总之不能再出事了!”——这句话说得如此频繁,几乎可以刻在他的工牌背面当座右铭。
会议结束的那一刻,气氛就像泡久的茶包,又涩又沉。廖碧华冷着脸第一个起身,步伐坚定得像是要去执行秘密任务;钟妍妍紧随其后,走得那叫一个如释重负,仿佛刚从一场即兴表演考试中侥幸及格。只有周品孝慢悠悠地走在最后,像个完成剧本杀最后一幕的真凶,优雅退场。
门关上的瞬间,他脸上的笑容“啪”地一下消失,比手机自动熄屏还快。镜片后的双眼冷得能结霜,眼神里全是算计,仿佛刚才那场会议不过是他精心编排的一出心理剧,每个人都是演员,而他是唯一知道结局的导演。
与此同时,在医学院图书馆某个连管理员都懒得打扫的角落,叶馨蒙正假装翻阅一本名为《现代外科护理实务》的厚书——其实书页间夹着的是加密通讯器的操作手册。突然,口袋微微震动,像是有人用摩斯密码敲她大腿。
她面不改色地起身,走向无人走廊,接通通讯。下一秒,庞芳玲教官的声音劈头盖脸砸来,冷得像是刚从冰柜里拿出来:“你的行动进度太慢了。”
没有问候,没有关心近况,甚至连句“吃饭了吗”都没有。这位教官的开场白永远简洁有力,堪比急诊室的心电图警报。
“已经死了两个人。”她的语气陡然加重,“对手毫无忌惮,行动越来越频繁。‘捕蛇名单’每在外面多一分钟,风险就翻倍!我们输不起这场赌局!”
叶馨蒙低声回应:“我明白,教官。我已经掌握了一些线索,指向保安部门。”
“保安部门?”庞芳玲沉默两秒,像是在脑内调取数据库,“注意,不要被表象迷惑。‘鹰’擅长伪装,医院里卧虎藏龙,扫地阿姨都可能是退役特工。加快行动速度!”
她顿了顿,语气斩钉截铁:“必要时,可以采取更主动的手段进行试探。记住,首要任务是找到名单!在它销毁之前,任何阻碍都可以视为清除目标。避免夜长梦多!”
通讯戛然而止,干脆利落,连“再见”都不屑说。
叶馨蒙握着发烫的通讯器,背靠冰冷墙壁,感觉整个人都被压进了现实的夹层里。上级催命,对手狠辣,同事互疑,局势比医院餐厅的饭菜还复杂。她不能再继续当个隐形观察员了,那种“偷偷记笔记、假装借书查资料”的日子到头了。
“更主动的手段……”她低声重复,眼神逐渐锐利,像一条披着学生外衣的金环蛇,终于决定不再伪装温顺。
风暴,必须由她亲手点燃。
她需要一个契机——一个能让“鹰”或其他潜伏的“牛鬼蛇神”露出马脚的机会。而这场充满猜忌的会议,恰好提供了完美的掩护:人心浮动,人人自危,正是浑水摸鱼的最佳时机。
她合上手中的书,封面赫然写着《心理学导论:群体行为中的信任崩塌机制》。她嘴角微扬,轻声自语:“既然你们都想玩心理战……那我就陪你们,来场高阶版的。”
窗外,乌云悄然聚拢,仿佛连天气都在为即将到来的风暴伴奏。而在医院的某处,一台监控摄像头轻微转动了一下角度,红灯闪烁,像是黑暗中睁开的眼睛。
游戏,正式开始。
回想起庞芳玲教官的催促声,那可真是一绝——音量堪比清晨六点军训场上喇叭里的“立正!稍息!”,穿透力强得仿佛能钻进你的脑仁儿里蹦迪。即便会议桌上的烟灰缸都快堆成小山了,她那句“行动要快,线索不等人!”依旧在众人耳边3D环绕立体声播放,挥之不去。内部会议刚散场,空气里还飘着咖啡泼到投影仪上烧焦的糊味和某位同事偷偷啃泡面被逮住的尴尬气息,圣保罗医院的黑暗势力显然也没闲着,一看这帮人开会开得头昏脑涨、血压飙升,立马趁虚而入,决定来点“深夜惊魂套餐”。
这一次,它不再是那种偷偷摸摸、装神弄鬼的“意外”小把戏了——什么氧气瓶突然漏气啊,病历本莫名其妙失踪啊,监控刚好“死机”五分钟啊……这些老套桥段早就被小金环蛇写进了《医院灵异事件吐槽集》第一章。不,这次黑暗是彻底放飞自我,直接上演了一出名为《今晚必须搞大事》的年度大戏,剧本大纲写着:“炸仓库、毁证据、吓疯护工三件套齐上阵,目标:让调查组连夜辞职回老家养猪。”
可惜,导演没请好,演员也不太敬业,最后这场“惊天阴谋”演成了大型翻车现场,连片尾字幕都没来得及打出来就草草收场。
时间定格在凌晨一点十七分,月亮躲进云层假装睡觉,整个圣保罗医院像一只打呼噜的老猫,只有B栋和附属仓库之间那条走廊还倔强地亮着几盏灯。这条走廊,白天走一趟都觉得阴风阵阵,晚上?那是连蟑螂路过都要先烧香拜一拜的地方。天花板上的荧光灯管年久失修,闪起来跟迪厅里的镭射灯似的,节奏感十足,忽明忽暗之间,墙角的影子都能扭一段即兴街舞。地上偶尔还能捡到半张泛黄的处方单,上面字迹模糊得像是医生抽搐时写的遗书。
而就在这么个风水宝地之上,我们的女主角——代号“小金环蛇”的特勤观察员,正以一种极其不科学的姿势卡在通风管道里。说她是“潜伏”,其实更像是一只被塞进吸尘器软管的腊肠犬,四肢贴壁,脸贴铁皮,连呼吸都不敢大声,生怕一个喷嚏就把整段管道震塌下来。但她眼神坚定,目光如炬,透过通风口的金属网格,俯瞰着下方每一寸可疑的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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