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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 章
崔薄玉将一袋魔晶粉倒进石碗时,指尖被粗糙的袋口磨出细小的红痕。他抬手蹭了蹭,白瓷般的皮肤衬得那点红格外扎眼,身后立刻传来低低的轻笑。
“薄玉的手,比上等魔丝还嫩。”说话的是3号魅魔,他脖颈上的项圈泛着冷光,链条末端的符文偶尔闪过暗红,那是欲望魔王设下的禁制,会随着魅魔的情绪波动收紧,勒得他们喉间发紧,连呼吸都带着钝痛。
崔薄玉没回头,只是将空袋丢进回收桶,“进食时间只有半个时辰。快吃吧。”他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吃不完的话,管家说本周口粮减半。”
棚内的五个魅魔顿时收敛了玩闹的心思。他们是欲望魔王圈养的牲畜,也是战争时期的武器。在几百年前,魅魔也曾是一个庞大的族群,但随着抑能项圈的发明,越来越多的魅魔被当成奴隶对待。项圈不仅压制力量,更会时刻折磨着他们的感官,只有解开的瞬间,才能获得片刻喘息。
编号1的魅魔是五人中最年长的。他慢慢走到食槽边,玄铁项圈随着动作发出轻微的摩擦声,“崔薄玉,这周我表现的最好,等会帮我解开一会儿吧。”他的声音带着天然的蛊惑,尾音微微上挑,“解开项圈的滋味,可比吸食最高级的魔晶还要痛快。”
崔薄玉整理碗具的动作顿了顿。
他穿着魔界最普通的粗布工装,原本领口松垮地开到了胸口以下,却被崔薄玉精细地缝起来,只若隐若现地露出一小片莹白的肌肤。明明只是最朴素的打扮,唇色也很淡,但却比棚内的魅魔还要夺目。他的那双眼睛,瞳色偏浅,看过来时总带着一种疏离感,像雾里看花,勾得人想狠狠撕碎那层冷淡,看看底下藏着什么。
“再说吧。”崔薄玉言简意赅,转身走向棚门,“时间到了我会来收拾。”
他刚走到门口,就被5号的魅魔拦住。他看起来纯良无害,可眼底的狡黠藏都藏不住。“薄玉,”他故意凑近了些,温热的气息几乎要拂到崔薄玉的耳畔,“我听说,你以前也是神职人员?”
这话让棚内的空气瞬间安静。其他四个魅魔都看向崔薄玉,眼神里带着探究。魔界的饲养员大多是欲望一系的魔物,但也有少部分是堕落的神职人员,前者有主君的庇护,不易被魅魔诱惑;后者早已背弃信仰,心硬如铁,也能抵御魅魔的魅力。
崔薄玉是个例外。没人知道他的来历,只知道他两年前来到这里,应聘了饲养员的职位。他不像欲望魔王的下属那样嚣张,也不像堕落神职人员那样暴戾失控,狡猾贪婪,只是安安静静地做事,按时投喂,及时清理,对魅魔的诱惑无动于衷。
“以前是。”崔薄玉没有否认,声音依旧平淡,“但我不信神。”所以他被逐出了神职者的领地。但现在他留在这里,也不是信了魔王,只是因为饲养员的工钱足够糊口,能让他在这混乱的魔界活下去。3号还想再说什么,1号抬手制止了他。“别吓着崔大人。”他看向崔薄玉的背影,眼神复杂,“我们只是好奇,崔大人为何能抵御我们的诱惑。”
棚内的魅魔们私下里讨论过无数次。崔薄玉的容貌太过出众,甚至超过了魅魔一族的平均水准,加上他那副冷淡疏离的模样,简直是天生的诱惑者。之前就有些魅魔猜测,崔薄玉或许根本就是同类,只是伪装成人类的样子,所以才不会被他们的魅力影响。
崔薄玉没理会他们的窃窃私语,径直走出饲养棚。外面的天空是暗紫色的,远处的魔山终年冒着黑烟,空气里弥漫着硫磺和血腥混合的味道。他沿着石板路走向领取处,每周的这个时候,所有饲养员都会来领取下周的口粮和工钱。
在路上时,他就又感受到几道不怀好意的目光。左边是负责隔壁棚的饲养员,身材高大,脸上带着狰狞的疤痕,眼神像饿狼一样黏在崔薄玉身上;右边是很远处几个饲养棚的主管,看向他的眼神充满了贪婪,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腰间的短刀。崔薄玉面无表情地移开视线。这样的目光,他早已习惯。自从来到这里,觊觎他的人就没断过。魔界之人本就放纵欲望,他的美貌在这暗无天日的底层,就像一束不合时宜的光,吸引着无数肮脏的觊觎。
“薄玉,这周的魔晶粉够不够啊。你可能只能领到4份,剩下一份你可得自己补上”领取处的管事是个高瘦的魔族,眯着眼睛打量着崔薄玉,视线在他的脸和脖颈间流连,不怀好意地说“不过嘛,要是崔大人愿意……”
“按规定领取。”崔薄玉打断他的话,将手中的凭证递过去,语气没有丝毫起伏,“不够也不是我饿着。”
管事的脸色僵了僵。他早就想打崔薄玉的主意,可这人生得好看,性子却冷硬得很,油盐不进,而且每次都按规矩办事,找不到任何把柄。更重要的是,据说欲望魔王偶尔会问起崔薄玉的情况,虽然只是随口一提,却也让管事不敢太过放肆。只等他这一次再和管家吹吹风,看看能不能把他拉下水,关入这任人宰割的棚子内…
“哼,不识抬举。”管事嘟囔着,将口粮和装着魔币的袋子扔给他。
崔薄玉接住袋子,转身就走。身后传来管事和其他饲养员的窃窃私语,那些污秽不堪的话语像针一样扎过来。
回到自己的小屋时,天已经暗了下来。小屋简陋得很,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墙角堆着几件换洗的粗布衣服。崔薄玉将魔币收好,又把下周的口粮分类整理好,然后坐在桌前,点燃了一盏微弱的魔晶灯。
灯光下,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脖颈。那里光洁无瑕,没有任何束缚。可只有他自己知道,那里也有一道无形的“项圈”。那是被逐出神职领地时,长老们留下的诅咒。
那些穿着圣洁长袍的人说他心无敬畏,是亵渎神明的异端。可来到魔界后,他也不信那些高高在上的魔王,无论是欲望魔王的贪婪,还是力量魔王的残暴,于他而言,都不过是另一种形式的强权,欲望与残暴让他厌恶。他就像一个异类,漂浮在神界与魔界之间,找不到归宿。
窗外传来其他饲养员们隐约的交谈声,大概又是在讨论他的来历。崔薄玉拿起桌上的粗布,开始擦拭明天要用的工具,动作缓慢而专注。
欲望魔王的宫殿里,一双猩红的眼睛正透过水镜,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这就是你一直说的那个饲养员,有点意思。”欲望魔王对身边的人问道。“哈哈,倒是比我的魅魔还要诱人……或许,是该给他也戴上一个项圈。”
水镜中的崔薄玉正低头擦拭工具,灯光映在他的侧脸上,长长的睫毛投下淡淡的阴影,冷淡的神情里透着一种易碎的美感。欲望魔王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他找出了一个玄铁项圈,那是很久之前为了囚禁天使准备的,上面的符文比魅魔们佩戴的还要复杂,还要霸道。
饲养棚内,魅魔蜷缩在墙角“薄玉,你真的能一直置身事外吗?”他低声呢喃,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在这欲望横流的魔界,美貌本身,就是一种原罪。”
夜色渐深,硫磺味的风依旧在魔界的底层呼啸。崔薄玉吹灭了魔晶灯,躺在坚硬的木板床上,闭上眼睛。
只是半夜,他被锁链拖地的声响惊醒的。简陋的小屋已被数名黑衣魔族围住。
崔薄玉缓缓坐起身。睡衣顺着肩头滑落大半,露出莹白如玉的肩头与纤细的锁骨,在昏暗的魔晶灯光下,泛着近乎易碎的光泽。
“饲养员崔薄玉,魔王请你移步宫殿。”为首的魔族语气恭敬,视线却像黏腻的蜜糖,从他苍白的脸颊滑到松垮的领口,贪婪得毫不掩饰。
他来魔界将近两年,从最初的格格不入到如今的勉强糊口,始终只是个底层饲养员,从未被人如此“重视”过。他眉峰微蹙,浅瞳里依旧是惯有的冷淡,“怎么了?”
“去了便知。”魔族伸手想去摸他,掌心刚要触碰到他的手臂,就被崔薄玉侧身避开。那触碰的意图太过明显,像虫豸爬过皮肤,让他胃里一阵翻涌。
他没来得及换上衣服就被请出去。走出小屋时,饲养棚的方向传来骚动。五个魅魔被魔族看管着,站在石板路上,用湿漉漉的眼神望着崔薄玉。
崔薄玉的目光在他们身上淡淡扫过,没有停留。
其他饲养员听到动静也出来了,有担忧,有探究,更多的却是赤裸裸的、混杂着欲望的渴求,这两年来,这样的目光他早已习惯,却从未像此刻这般密集而灼热。
魔王殿远比他想象的奢华。殿内铺着黑色兽皮地毯,墙壁上镶嵌着巨大的魔晶,散发着妖异的红光。欲望魔王高坐在王座上,猩红的眼睛像两团跳动的火焰,牢牢锁定着他,带着毫不掩饰的惊艳与占有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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