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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章
李长安被噎得半天说不出话，末了只能悻悻地挠挠头：“行吧行吧，算我怕了你。不过说真的，宋怡乐那姑娘看着挺不错的，你真不去？”
贺延明没接话，目光又黏回高三教学楼的方向。
刚才他好像瞥见温随的身影在窗边晃了一下，是错觉吗？
“不去就算了，我跟她说一声。”
李长安见他魂不守舍的样子，也没再勉强，转身拿出手机打字。
“去。”
贺延明的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栏杆。
“叮铃铃——”上课铃响了，贺延明猛地回神，两人转身往教室跑。
路过楼梯口时，他脚步一顿。
“上课了！贺哥快走！”
“知道了……“
……
一整天的课，贺延明听得心不在焉。
老师在讲台上讲着函数公式，他脑子里却反复回放着温随早上冷淡的“嗯”，还有昨晚对方挣开他手时的决绝。
“贺延明！”
数学老师的声音陡然拔高，贺延明一个激灵站起来：“到。”
全班哄堂大笑，老师皱着眉指了指黑板：“这道题的解法，你来说说。”
贺延明盯着黑板上密密麻麻的公式，脑子一片空白。
李长安在下面偷偷比了个手势，他也没看懂，只能硬着头皮说：“我……不会。”
“坐下吧，上课认真听讲！”
老师的语气带着训斥，贺延明低着头坐下，脸颊发烫。
旁边的李长安凑过来，用气声说：“贺哥，你这魂都飞到哪儿去了？不会是真看上哪个姑娘了吧？”
贺延明瞪了他一眼，没说话，心里却乱糟糟的。
他好像真的……很在意温随。
在意到连上课都没法集中精神，在意到看到他跟别人走在一起就浑身不舒服。
这种感觉，到底是什么？
下午放学
宋怡乐就跑到贺延明班级等他们一起，见到自家妹妹过来，宋晓子连忙收拾好书包拉着贺延明往外走。
李长安见状也加快速度紧跟其后。
“怡乐，你怎么来了？”贺延明看着少女，对方脸不知是热还是什么红扑扑的。
宋怡乐眼神躲闪：“阿明哥哥，我这不是和你们一起逛街开心嘛。”
“我看不是因为和我们才开心，是和延明才开心吧。”宋晓子眼神在二人之间游走，带些揣摩的意味。
宋怡乐的脸更红了，伸手轻轻推了宋晓子一把：“哥！你胡说什么呢。”
贺延明没接话，脚步有些慢。
早上跟温随说晚上不一起走，现在心里却莫名有点发慌，不知道他会不会还在生气，会不会又跟傅谦词走在一起。
“走了走了，想什么呢？”
李长安在旁边推了他一把：“再磨蹭好吃的都被抢光了。”
几人往校门口走，宋怡乐刻意挨着贺延明，叽叽喳喳地说着学校的新鲜事，语气里满是雀跃。
贺延明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心思早就飘远了。
路过高三教学楼时，他脚步顿了顿，眼睛快速扫过走廊。
没看到温随的身影，也没看到傅谦词，心里不知是松了口气，还是更闷了。
“阿明哥哥，你看那家新开的奶茶店，听说招牌珍珠奶茶超好喝，我们去试试吧？”
宋怡乐指着不远处的店铺，眼睛亮晶晶的。
宋晓子立刻附和：“行啊，我请客。”
贺延明刚想点头，手机忽然震了一下。
他掏出来看，是陆雅楠询问他今天是不是和温一起回来，晚上给他们两个留饭。
【不了，今天和宋晓子出去玩。】
“怎么了？”宋晓子注意到他的异样。
“没什么。”贺延明把手机揣回兜里，抬头看向奶茶店。
“走吧，去买奶茶。”
宋怡乐脸上立刻绽开笑容，拉着他就往前走。
贺延明被她拽着，他轻轻挣开宋怡乐的手，语气平淡：“我自己走就行。”
宋怡乐的笑容僵了一下，很快又恢复自然：“哦，好。”
宋晓子看在眼里，不动声色地碰了碰贺延明的胳膊，压低声音：“你对我妹温柔点，别老是冷冰冰的。”
贺延明没理他，走到奶茶店柜台前，看着菜单发呆。
李长安跟上来，用胳膊肘撞了撞他：“想什么呢？闷闷不乐。”
贺延明抬眼看他：“没什么。”
买完奶茶，宋怡乐提议一起去小学学校门口的火锅店吃饭。
贺延明本想拒绝，但大伙也好久没有去母校，他也不好扫大家兴。
“走吧……”
“阿明哥哥最好了！”
宋怡乐拉着贺延明的胳膊晃了晃，脚步轻快地往小学方向走。
贺延明跟在后面，却压不住心里那点莫名的烦躁。
路过熟悉的街角，能看到小学的铁门，门岗大爷正坐在树荫下打盹，还是当年那副模样。
宋晓子指着操场边的滑梯：“还记得不？小时候贺延明总抢这个滑梯，谁上来他推谁。”
李长安接话：“真的？”
“当然了！结果有次被我妹堵着骂‘坏哥哥’，他居然没还嘴，笑死我了。”
贺延明的脚步顿了顿，女孩子当时气呼呼的。回家告诉母亲后，陆雅楠还嘲笑他，说宋怡乐很般配。
“阿明哥哥，你在想什么呀？”宋怡乐回头看他，眼里带着好奇。
“没什么。”贺延明移开视线，快步往前走。
“不是要去吃火锅吗？快点。”
火锅店就在学校斜对面，还是老样子，门口挂着红灯笼，推门进去就是一股浓郁的牛油香。
老板认得宋晓子，笑着迎上来：“小宋啊，好久没来了，还是老位置？”
“对，麻烦张叔了。”宋晓子熟门熟路地往靠窗的桌子走。
坐下没多久，锅底就端了上来，咕嘟咕嘟冒着泡，红油翻滚着，香气直往鼻子里钻。
宋怡乐热情地往贺延明碗里夹菜：“阿明哥哥，这个毛肚超嫩的，你尝尝。”
贺延明夹起来塞进嘴里，味道还是记忆里的样子，可他没什么胃口，脑子里总想着陆雅楠的消息。
温随晚上会自己回去吗？会不会又碰到傅谦词？会不会还在生他的气？
“延明，发什么呆呢？喝酒啊。”
李长安举着啤酒瓶凑过来。
贺延明摇摇头：“不了，等会儿要回家。”
“回什么家啊，好不容易聚一次。”宋晓子开了瓶汽水推给他。
“喝这个。”
贺延明拧开瓶盖喝了一口，气泡在喉咙里炸开，有点涩。
他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九点多了。这个点，温随应该下晚自习了吧？
“阿明哥哥，你是不是有心事啊？”宋怡乐小心翼翼地问。
“从刚才起就不太高兴。”
贺延明抬眼看她，少女的眼神里带着关切，他扯了扯嘴角：“没有，就是有点累。”
“那我们早点结束？”宋晓子看出他兴致不高，提议道。
贺延明没反对。
这顿饭吃得不咸不淡，宋怡乐说了不少学校的趣事，他偶尔应两声。
走出火锅店时，天色已经暗透了。
宋晓子拍了拍贺延明的肩膀：“我和怡乐回家，你自己注意安全。”
“嗯。”贺延明点点头，转身往公交站走。
夜风有点凉，吹得他清醒了些。他掏出手机，犹豫了半天，还是点开了和温随的对话框，输入又删除，最后只发了句：【到家了吗？】
消息发出去，石沉大海。
贺延明盯着屏幕看了几分钟，心里那点烦躁又涌了上来。
他干脆收起手机，快步往公交站跑。
还是自己回去看看吧。
他总觉得，有些话，得当面说才清楚。
……
另一边
刚下晚自习的温随看到贺延明的消息，他第一反应是立刻回复。
但仔细一想，他那样欺负自己还不管自己的意见太让人生气了。
“黄叔叔，我们回家吧。”
老黄应了一声，拉开后座车门。
温随弯腰坐进去，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屏幕，贺延明那条消息还停留在对话框最上方。
“温少爷，今天在学校累不累？”老黄发动车子，透过后视镜看了他一眼。
“还好。”
温随轻声应着，目光落在窗外。
手机在口袋里安静躺着，没有新消息进来。
温随抿了抿唇，把手机塞回书包侧袋，强迫自己不去想。
……
回到家，陆雅楠正坐在客厅看报纸，见他回来，立刻放下报纸站起来：“小随回来啦，晚饭给你留着呢，热一热就能吃。”
“谢谢陆阿姨。”温随换了鞋，走到客厅坐下。
“小随都回来了，贺延明那小子怎么回事？”
陆雅楠随口问了句：“下午给他发消息，说跟同学出去玩了到现在还不回来。”
温随手里的书包带顿了顿，低声说：“嗯，他约了别人。”
“这孩子，玩起来就没个谱。”
陆雅楠笑着摇摇头，转身往厨房走。
“你先坐着，我去给你热饭。”
温随点点头，目光落在茶几上的水果盘里，放着几颗洗干净的草莓，是他喜欢吃的。
以前贺延明总嫌草莓酸，却会在每次超市打折时，拎一篮回来丢给他。
他拿起一颗草莓放进嘴里，酸甜的汁水在舌尖散开，心里却空落落的。
吃完饭回到房间，温随坐在书桌前，摊开竞赛题集，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
他鬼使神差地拿出手机，点开和贺延明的对话框。
那条“到家了吗？”的消息依旧孤零零的，下面没有任何回复。
温随盯着屏幕看了很久，指尖悬在输入框上方，最终还是按灭了屏幕。
有什么好回复的呢？他白天不是说好了不一起走吗？不是宁愿跟别人出去玩，也不想见自己吗？
他把脸埋进臂弯里，书桌上的台灯亮着柔和的光，却照不暖心里那点委屈。
不知过了多久，楼下传来开门的声音，伴随着贺延明略显含糊的说话声。
温随猛地抬起头，心脏不受控制地加快跳动。
他轻手轻脚地走到楼梯旁，探头偷偷往下看。
贺延明背着书包站在玄关，正在拖鞋。
好像……瘦了点？
温随赶紧收回目光，脸颊有点发烫，暗骂自己没出息。
楼下的动静渐渐小了，应该是贺延明回了房间。
温随重新坐回书桌前，深吸一口气，试图把注意力集中在题目上。
可笔尖在纸上悬了半天，终究还是落不下去。
他好像……还是有点在意。
在意他有没有喝酒，在意他玩得开不开心，在意他现在是不是也像自己一样，对着空荡荡的房间发呆。
温随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把手机倒扣在桌上。
算了，不想了。
明天……明天再说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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