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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触动的往事
沈悦安的话像一块巨石投入深潭,在三个成年人心中激起了千层浪,而后留下的,是一片漫长的、落针可闻的寂静。
陈特助是第一个从这种魔幻现实主义冲击中稍微回过神来的,他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打破这诡异的气氛,却发现任何语言在此刻都显得苍白无力。他只能默默地缩小自己的存在感,眼神在沈其川和林安之间逡巡,内心早已被“卧槽”刷屏。
沈其川的眉头依旧紧锁,但那份惯常的冷厉和掌控感似乎消散了些许,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难以解读的复杂情绪。他反复咀嚼着孩子话语里的信息——“很晚才相爱”、“浪费了很多时间”、“后悔”……这些词汇与他严谨、高效、目标明确的人生信条格格不入。未来的自己,竟然会生出这样的念头?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落在林安身上,带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探究。
而林安,则微微垂下了眼睑,避开了沈其川看过来的视线。他下意识地抿紧了唇,纤长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起来,内心深处某个被刻意遗忘、尘封已久的角落,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撬开了一道缝隙。
进公司第一天……
记忆如同潮水般涌来。
那时他刚毕业,怀揣着全村人的期望和一丝忐忑,踏入沈氏集团这座商业帝国。在宽阔明亮的会议室里,他第一次见到了沈其川。
那个男人穿着剪裁合体的黑色西装,身姿挺拔,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正听着下属汇报,侧脸线条冷硬,眼神锐利如鹰。阳光落在他身上,仿佛为他镀上了一层光晕。他只是站在那里,什么也没做,就自带一股掌控全局的强大气场。
就在那一刻,林安清晰地听到了自己心脏失控的悸动声。
一见钟情。
多么俗套,又多么真实。
然而,接下来的两年共事,彻底浇灭了他那点刚刚萌芽的旖旎心思。沈其川是个不折不扣的工作狂,他的眼里只有报表、数据、项目和效率。他欣赏林安的能力,信任他的专业,但也仅此而已。除了工作,他们之间没有任何多余的交流。
林安是清醒的,也是骄傲的。他清楚地知道,自己这个从山村考出来的Omega,与沈其川之间隔着怎样的鸿沟。他更明白,在沈其川那样的人眼里,感情或许是世界上最无用且低效的东西。
于是,他将那份初见时的悸动,小心翼翼地藏起,压实,用无数个加班日夜和业绩目标覆盖其上。他努力成为沈其川手中最锋利、最得用的那把刀,将所有精力都投入到工作中,甚至刻意让自己也变成一个“工作狂”。
久而久之,连他自己都快要忘了,初见时那份猛烈的心动,曾经真实地存在过。
直到此刻,被这个从天而降的孩子,用稚嫩的语言,血淋淋地剖开——
“爸爸说……如果……如果能回到以前,他一定不要那么别扭,一定要早早地、主动地去爱妈咪……”
原来……未来的沈其川,并非他想象中那般永远冰冷无情。
原来……他们之间,并非他所以为的绝无可能。
原来……那份被他深埋的感情,并非只是他一个人的独角戏。
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和委屈猛地冲上鼻腔,林安用力地眨了眨眼睛,将那股湿意逼了回去。他依旧低着头,不敢让任何人看见他此刻失控的表情。令人窒息的沉默在客厅里蔓延,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沈悦安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似乎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说完之后,大人们都不说话了。
最终,是陈特助。他清了清嗓子,那声音在过分安静的空间里显得格外突兀,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他晃了晃手机,屏幕上显示着刚刚搜索到的信息,语气带着一种试图将事情拉回可控轨道的努力:
“沈总,林秘书,”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专业,“这种情况……确实超出常规认知。您看,要不我们先带孩子去医院做个全面的身体检查?毕竟孩子来历……特殊,确保身体健康是第一位的。而且正规医院也能进行亲子鉴定的采样。”
这个提议理性且合乎逻辑,瞬间打破了之前被“穿越”、“拯救”等玄幻词汇笼罩的氛围。
沈其川深邃的眼中闪过一丝赞许。陈特助的这个建议,既避免了直接讨论那个令人尴尬的“未来预言”,又将行动拉回到了务实且必要的步骤上。他点了点头,声音恢复了惯常的沉稳:“可以。联系私立医院,VIP通道,确保隐私。”
“是,我马上安排。”陈特助立刻走到一旁去打电话。
沈其川的目光再次落在林安身上。林安在陈特助提出建议时,几不可闻地松了口气。去医院检查,这个目标明确且正当的理由,让他暂时可以从那被骤然掀开的情感波澜中抽身。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对着沈其川点了点头:“这样安排很妥当。”
沈悦安听到“医院”两个字,小脸立刻皱了起来,躲到林安身后,小声抗议:“宝宝不要打针!”
林安下意识地弯腰,安抚地摸了摸他的头,语气温和:“只是让医生叔叔看看宝宝健不健康,不一定打针的。” 他始终谨慎地使用着这个中性且不带姓氏的称呼。
这个自然而亲昵的动作,以及那声温和的“宝宝”,让旁边的沈其川目光微动。
很快,陈特助安排好了一切。一行人低调地前往一家高端私立医院。
在医院的VIP通道里,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和护士专业地为沈悦安进行了细致的身体检查。小家伙一开始有些紧张,紧紧抓着林安的手指,但在医护人员温和的引导和林安不时的轻声安抚(“宝宝乖,很快就好”、“宝宝真勇敢”)下,慢慢放松下来,配合完成了所有项目。
检查结果显示,沈悦安是o非常健康,发育良好,没有任何异常。
随后,在严格的隐私保护程序下,院方采集了沈其川、林安和沈悦安三人的DNA样本,送往进行加急亲子鉴定。
当这一切流程走完,坐在医院休息室的沙发上,看着因为抽了一小管血而委委屈屈、赖在林安怀里求安慰的沈悦安时,沈其川和林安对视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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