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世

　　晨光透过窗棂，洒落在床榻之上，暖金色的光芒驱散了殿内的昏暗，也将沈砚辞从睡梦中唤醒。

　　他缓缓睁开眼，头痛欲裂，浑身都像是散了架一般，酸软无力。陌生的Alpha气息萦绕在鼻尖，霸道而熟悉，瞬间将他拉回了昨晚的屈辱记忆。他猛地坐起身，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体，只见身上的寝衣早已被换过，换成了一件柔软舒适的白色丝绸寝衣，脖颈后侧传来一阵轻微的刺痛，指尖轻轻一碰，那股刺痛便愈发清晰，提醒着他昨晚发生的一切。

　　萧珩趁他发情期脆弱，标记了他。

　　那个印记，像是一个耻辱的烙印，深深刻在他的身体上，也刻在他的心里。从今往后，他的身体里将会永远残留着萧珩的信息素，无论走到哪里，都无法摆脱他的掌控。他一直以来的坚持与隐忍，他小心翼翼守护的尊严，在萧珩的卑劣手段面前，显得如此可笑。

　　沈砚辞掀开被子，跌跌撞撞地走下床榻，双腿一软，险些摔倒在地。他扶着床沿，稳住身体，看着殿内熟悉的陈设，眼底瞬间燃起滔天的怒意。那怒意像是烈火一般，灼烧着他的理智，让他浑身都在微微颤抖。

　　殿门被轻轻推开，萧珩端着一碗温热的汤药走了进来，身上穿着一身淡蓝色的常服，墨发松散地束在脑后，看起来温润如玉，与昨晚那个霸道强势的Alpha判若两人。他看到沈砚辞站在床榻边，脸色苍白，眼底满是怒意，心中微微一沉，却还是强装镇定，快步走上前，轻声道：“醒了？身体好些了吗？这是太医特意为你熬的汤药，能缓解发情期后的不适，你趁热喝了吧。”

　　沈砚辞没有看他，只是冷冷地盯着地面，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却带着压抑不住的愤怒：“拿开。”

　　萧珩的手僵在半空，眼底闪过一丝无奈，却还是将汤药放在旁边的桌子上，耐心劝道：“昨晚你发了高烧，身体损耗很大，太医说这汤药能补气血，你多少喝一点，对身体好。”

　　“我说拿开！”沈砚辞的声音陡然提高，猛地抬起头，眼底满是猩红，死死盯着萧珩，像是要将他生吞活剥一般，“萧珩，你到底想怎么样？夺了我的皇位，囚禁我的人身，毁了我的亲人与亲信，现在又趁我不备标记我，你是不是觉得把我彻底踩在脚下，把我折磨得生不如死，你才甘心？”

　　萧珩看着他眼底的怒意与绝望，心中微微一痛，却还是硬着头皮道：“砚辞，我不是故意要趁人之危，昨晚你发情期发作得太厉害，意识模糊，还发了高烧，若是不标记你，你可能会有生命危险。我只是……只是想救你。”

　　“救我？”沈砚辞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突然笑了起来，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眼底却满是嘲讽与恨意，“萧珩，你少在这里假惺惺了！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鬼话吗？你若是真的想救我，为什么不把药给我？为什么要毁掉我最后的尊严？你就是故意的，你就是想趁机占有我，想把我彻底变成你的所有物，想让我永远都无法离开你，永远都活在你的掌控之下！”

　　“我承认，我是想让你留在我身边。”萧珩看着他，眼底满是坦诚，也满是不容置疑的霸道，“但我对你的心是真的，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折磨你。我会对你好，会保护你，会给你想要的一切，只要你愿意留在我身边，乖乖听话。”

　　“我想要的一切？”沈砚辞的笑容戛然而止，眼底的恨意愈发浓烈，“我想要的是我的皇位，是我外祖父的性命，是那些忠于我的旧部平安无事，是离开这座牢笼，重获自由！这些你能给我吗？你不仅给不了我，还亲手毁了我拥有的一切！萧珩，你就是个自私自利、狼心狗肺的混蛋！”

　　萧珩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眼底闪过一丝怒意。他知道沈砚辞恨他，可他没想到，沈砚辞竟然会用这么恶毒的话骂他。他攥紧拳头，指节泛白，声音冷了几分：“皇位我可以给你，只要你愿意留在我身边，我可以把皇权还给你，做你的辅政大臣，一辈子辅佐你。至于镇国公他们……我知道我对不起他们，可我也是身不由己，若是当初我不那么做，死的就是我，就是你！我这么做，也是为了保护你！”

　　“保护我？”沈砚辞冷笑一声，眼底满是不屑，“把我囚禁起来，夺走我的一切，毁掉我的尊严，这就是你所谓的保护？萧珩，你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你做的所有事，都是为了你自己的野心，为了你自己的私欲！你从来都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从来都没有把我放在眼里！”

　　他一步步朝着萧珩走去，眼底满是猩红，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颤抖：“我沈砚辞，就算是死，就算是化作厉鬼，也绝不会原谅你！你以为标记了我，就能把我困在你身边吗？你错了，我就算是拼尽全力，也会逃离这里，就算是毁了自己，也绝不会让你称心如意！”

　　萧珩看着他眼底的决绝与恨意，心中的怒意瞬间被恐慌取代。他最怕的就是沈砚辞这样，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他猛地上前一步，想要抓住沈砚辞的手，却被沈砚辞猛地躲开。

　　“别碰我！”沈砚辞的声音里满是厌恶，像是碰到了什么脏东西一般，“萧珩，从今往后，你我恩断义绝，再无瓜葛！你若是再敢碰我一下，我立刻死在你面前！”

　　说着，他猛地转身，朝着窗边跑去，想要撞向窗户自尽。萧珩瞳孔骤缩，心中大惊，快步冲上前，一把将沈砚辞紧紧抱住，死死地将他按在怀里，不让他动弹分毫。

　　“砚辞，别冲动！”萧珩的声音里满是慌乱，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我错了，我不该强迫你，我不该标记你，你别伤害自己，好不好？你若是恨我，你可以打我，骂我，怎么对我都好，只求你别伤害自己！”

　　沈砚辞拼命挣扎，手脚胡乱地挥舞着，想要挣脱萧珩的怀抱，却被萧珩抱得更紧。他看着窗外的天空，眼底满是绝望，泪水顺着眼角滑落，声音里满是崩溃：“放开我！萧珩，你放开我！我不想再待在这座牢笼里，我不想再看到你，我只想死！”

　　“我不放！”萧珩死死地抱着他，下巴抵在他的发顶，声音沙哑而坚定，“我绝不会让你死，就算是把你绑在我身边，我也要让你活着！砚辞，我知道我对不起你，我会用一辈子来弥补你，只求你别离开我，别伤害自己。”

　　沈砚辞挣扎了许久，终究还是耗尽了力气，瘫软在萧珩的怀里，只能无力地哭泣着。他的哭声里满是绝望与委屈，像是一只受伤的小兽，让人听了心疼不已。

　　萧珩抱着他，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像是在安抚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他知道，沈砚辞现在恨他入骨，可他不后悔。只要能把沈砚辞留在身边，只要沈砚辞活着，就算是被他恨一辈子，他也心甘情愿。

　　殿内的气氛格外压抑，只有沈砚辞的哭声在空气中回荡。阳光透过窗棂，洒在两人身上，却暖不透两人心中的寒凉。沈砚辞知道，自己这辈子，怕是再也逃不出萧珩的手掌心了。而萧珩也知道，他与沈砚辞之间的路，还有很长很长，想要让沈砚辞原谅他，想要让他接受自己，还需要付出更多的努力。
　　沈砚辞闹过一场后，便彻底沉默了。他不再哭闹，也不再与萧珩争执，只是整日蜷缩在偏殿的床榻上，不吃不喝，也不愿说话，眼底满是死寂，像是对世间所有的一切都失去了兴趣。

　　萧珩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他每日都会亲自来偏殿看望沈砚辞，带来精致的膳食与点心，耐心地劝他进食，可沈砚辞始终不为所动，只是背对着他，蜷缩在床榻角落，连看都不愿看他一眼。

　　“砚辞，多少吃一点吧，你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再这样下去，身体会垮掉的。”萧珩坐在床榻边，手里端着一碗温热的粥，轻声劝道，语气里满是小心翼翼的讨好。

　　沈砚辞没有说话，只是将头埋得更深了。脖颈后侧的腺体依旧隐隐作痛，那是萧珩标记他的痕迹，也是他心中永远的耻辱。他只要一想到自己的身体里残留着萧珩的信息素，就觉得无比恶心，连吃饭的胃口都没有了。

　　萧珩见他依旧不理自己，眼底闪过一丝无奈与心疼。他放下粥碗，伸手想要抚摸沈砚辞的头发，却在快要触到他头发的时候，犹豫着停住了手。他怕自己的触碰会惹沈砚辞更反感，只能默默地收回手，坐在床榻边，静静地陪着他。

　　殿内一片寂静，只有窗外寒风呼啸的声音。萧珩看着沈砚辞单薄的背影，心中满是复杂的情绪。他知道，沈砚辞现在需要时间冷静，可他又忍不住担心沈砚辞的身体。这两天，沈砚辞滴水未进，脸色一天比一天苍白，眼底的死寂也一天比一天浓重，让他心里发慌。

　　他起身走到窗边，推开半扇窗，寒风瞬间涌了进来，吹散了殿内些许压抑的气息。他看着窗外飘落的枯叶，眼底满是沉郁。他知道，自己当初的做法太过偏激，才会让沈砚辞如此恨他。可他实在没有办法，他太怕失去沈砚辞了。若是不标记他，若是不把他牢牢地绑在身边，他怕沈砚辞会随时离开自己，怕自己会永远失去他。

　　就在萧珩沉思之际，殿外传来了内侍的通报声：“陛下，太医院院判求见，说有要事禀报。”

　　萧珩眉头微蹙，沉声道：“让他进来。”

　　片刻后，太医院院判躬身走进殿内，恭敬地行了一礼：“臣参见陛下。”

　　“何事？”萧珩转过身，目光落在院判身上，语气冷了几分。他现在满心都是沈砚辞，实在没心思处理其他的事情。

　　院判抬起头，看了一眼床榻上蜷缩的沈砚辞，又看了看萧珩，犹豫着开口道：“陛下，沈大人已经两天没进食了，身体本就虚弱，又刚经历发情期与标记，若是再这样下去，怕是会引发严重的病症，甚至可能……可能会危及性命。”

　　萧珩闻言，心中大惊，连忙道：“可有什么办法能让他进食？”

　　“臣已经为沈大人熬制了补气血的汤药，可沈大人拒不服用。”院判叹了口气，继续道，“沈大人如今的情况，主要是心结难解，若是不能解开他的心结，就算是用药物强行吊着他的性命，也不是长久之计。陛下，沈大人心中积郁太深，您还是得多开导开导他，让他放下心结，愿意进食才行。”

　　萧珩点了点头，眼底满是凝重：“朕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另外再熬一碗汤药送来。”

　　“臣遵旨。”院判躬身行礼，转身离开了偏殿。

　　萧珩走到床榻边，看着沈砚辞依旧背对着自己的背影，心中满是无奈。他知道，沈砚辞现在恨他入骨，想要让他放下心结，谈何容易。可他不能眼睁睁看着沈砚辞伤害自己，就算是用尽一切办法，他也要让沈砚辞进食，让他好好活着。

　　他重新端起那碗粥，走到床榻边，轻声道：“砚辞，我知道你恨我，可你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你若是真的恨我，你就好好活着，等你身体好了，你想怎么对我都好，就算是杀了我，我也绝不反抗。可你现在不吃不喝，伤害的是你自己的身体，你就算是不为自己着想，也该为那些还忠于你的人着想。镇国公虽然死了，可还有很多前朝旧部在暗中等着你，等着你有朝一日能重新站起来。你若是就这么垮了，那些忠于你的人怎么办？他们的期望怎么办？”

　　沈砚辞的身体微微僵了一下，像是被萧珩的话触动了。他虽然恨萧珩，可他也知道，镇国公与那些前朝旧部都是为了他才死的，他们一直都期望着他能重新夺回皇位，能为他们报仇雪恨。若是他就这么死了，岂不是辜负了他们的期望？

　　萧珩察觉到他的反应，心中微微一喜，连忙继续劝道：“砚辞，好好活着，才有机会报仇，才有机会夺回属于你的一切。你若是就这么放弃了，才是真的让那些伤害你的人称心如意了。你吃一点吧，就算是为了那些忠于你的人，好不好？”

　　沈砚辞沉默了许久，终究还是缓缓转过身，看向萧珩。他的脸色苍白如纸，眼底满是死寂，却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挣扎。他看着萧珩手中的粥碗，又看了看萧珩眼底的急切与心疼，心中五味杂陈。

　　他恨萧珩，可他也知道，萧珩说的是对的。他不能就这么死了，他要活着，要为外祖父报仇，要为那些忠于他的旧部报仇，要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沈砚辞缓缓伸出手，接过萧珩手中的粥碗。他的手微微颤抖着，指尖触到粥碗的温热，心中泛起一丝异样的情绪。他低下头，默默地喝着粥，一口一口，动作缓慢而机械，像是在完成一项任务。

　　萧珩看着他终于肯进食，心中大喜，眼底满是欣慰。他坐在床榻边，静静地看着沈砚辞喝粥，不敢说话，怕打扰到他。

　　一碗粥很快就喝完了，沈砚辞将空碗递给萧珩，又重新转过身，蜷缩在床榻角落，恢复了之前的沉默。

　　萧珩接过空碗，小心翼翼地放在旁边的桌子上，轻声道：“砚辞，若是还想吃，随时告诉我，我让人给你做。”

　　沈砚辞没有说话，只是闭上了眼睛，像是睡着了一般。

　　萧珩看着他的背影，眼底满是复杂的情绪。他知道，沈砚辞肯进食，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虽然两人之间依旧冷战疏离，可他相信，只要自己坚持不懈地对沈砚辞好，总有一天，沈砚辞会原谅他，会接受他。

　　从那以后，沈砚辞开始进食了，却依旧对萧珩冷漠至极。他不愿与萧珩说话，不愿看萧珩一眼，甚至不愿与萧珩待在同一个房间里。萧珩每次来偏殿看望他，他都会背对着萧珩，蜷缩在床榻角落，像是在刻意躲避他。

　　萧珩也不勉强他，只是每日都会亲自来偏殿看望他，带来他喜欢吃的东西，陪他坐一会儿，然后便默默离开。他知道，沈砚辞现在需要空间，需要时间来接受这一切。

　　日子一天天过去，两人之间的冷战依旧没有结束。可萧珩并没有闲着，他一边小心翼翼地照顾沈砚辞，一边处理朝政，巩固自己的皇权。他知道，只有自己的皇权足够稳固，才能更好地保护沈砚辞，才能让沈砚辞安安稳稳地待在自己身边。

　　与此同时，前朝旧部的残余势力也没有放弃。他们得知沈砚辞被萧珩囚禁，还被萧珩标记后，心中悲愤不已，暗中联络了一些不满萧珩的宗室与官员，想要发动兵变，推翻萧珩，救出沈砚辞，拥立沈砚辞重新登基。

　　这些人的动作，自然逃不过萧珩的眼睛。萧珩早就暗中布下了眼线，密切关注着前朝旧部与宗室的动向。他知道，这些人迟早会有所动作，只是没想到他们会这么快就忍不住了。

　　萧珩坐在御书房里，看着暗卫传回的密报，眼底闪过一丝冷厉。他知道，一场新的风暴，即将来临。他必须做好准备，不能让这些人破坏他的计划，更不能让沈砚辞受到任何伤害。

　　他拿起笔，在密报上写下一行字，然后让人将密报传给暗卫统领，让他密切监视那些人的动向，一旦他们有任何异动，立刻汇报。

　　放下笔，萧珩走到窗边，看着窗外的天空。深秋的天空格外阴沉，像是预示着一场即将到来的暴风雨。他知道，这场风暴，不仅关系到他的皇权，也关系到他与沈砚辞之间的未来。他必须赢，只能赢。

　　他暗暗发誓，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他都要守住自己的皇权，守住沈砚辞。他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沈砚辞，也绝不会让任何人把沈砚辞从自己身边夺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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