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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才
疯子。
方觉夏眼中的杀意浮现的下一刻,秦峭脑子里下意识出现这两个字。
于一旁从头看到尾,秦峭垂眼凝眉。杀意虽不对着她,也不会特地绕开她。她能感受其间紧绷氛围。
又或者说,不能善了。要抓她的是北域之人,放他走就是放虎归山,自找麻烦。她之前一直回避这个想法,不愿深挖,现在看来,决断早就在了。
多年之前,那时的秦峭正缠着林风致学追踪类符箓,对方烦到不行随手给她扔了本符书。秦峭看得入了神,等到从符文中抬头时,林风致已经在他的摇椅上睡了两觉。正巧第二觉刚醒的林风致双眼朦胧、一脸怔松,随意扫了一眼秦峭手上的成果。
不知是想到什么,他轻轻笑一声,调整姿势,将手支起撑着下巴,上了两分心指导秦峭道:“小峭,你知道吗,神追踪类的术法里面最难缠是神魂追踪。这类术法种类或许各不相同,却都有一个共性,那就是一但神魂被打上对方的追踪烙印,要么对方主动给你解开,要么你死,否则一辈子都别想逃。当然,还有另一个方法......”
秦峭抬起眉眼,盯着方觉夏背上染血的布料,声音冷静却带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说出的话也和当年林风致的教导再度重合。
“那就是,杀了他。”
“我要杀他。”
果不其然,同一时刻,方觉夏冷冷断言,两人的声音再次重叠。
方觉夏微微侧头,对方果然也在看她。
意料之内,对于秦峭而言,这人如果能杀却不杀,只会给自己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
山慕青肃然指挥:“你手上的灵石供不起那个法器的防御了,忍忍痛用洛城的阵法吧!”
黑衣人则在这几个瞬息之间再次攻来。
两人眼神交汇,第一次合作,却福至心灵般立即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那个血祭。
方觉夏开口:“我还有一个绝对防御的阵法和你的阵盘可以用。”
洛城大阵守城那么多年,说绝对防御应该不过分吧。
秦峭点头会意,眼神坚定。
方觉夏见此立马伸脚一踹,把秦峭踹下云兽,站在云兽脊背上和已经到身前的黑衣人缠斗起来。
本来只想让对方做做样子自己跳下去却被踹得生疼的秦峭:?
她怀疑方觉夏在乘机报复。
黑衣人一心想杀了方觉夏再去追秦峭,这个凡人近身却远比他想的难缠,再加上护身的法器,自己现在也不过堪堪划了对方两刀。
眼见下方的秦峭快要落地摔死。
一想到自己接到的命令,黑衣人提刀一转向方觉夏砍去,趁她闪躲时撇开方觉夏飞身而下。
躲过对方一刀,方觉夏把嘴里的血沫往外一吐,见状也提速追上去。
怕秦峭耍花招,黑衣人故技重施,在半空中再次拉开弓,箭尖对准秦峭右肩,想要一箭让对方失去反击之力再救她。
瞄准、开弓、放箭。
箭射出的下一刻,下坠的女子不慌不避,嘴唇不断开合,明明再有把握不过的事,此刻心理偏偏生了一丝危机感。
黑衣人下意识想要伸手拦住箭,灵箭的速度极快,转眼已狠狠射中秦峭右肩。
秦峭嘴中的最后一个符咒念出,大片的血迹自右肩溢出,却没有晕染开来,奇异的像是有生命一般顺着箭尖向上缠绕着散开。
不好,是血祭的咒法。
怎么会?
对方不过一介凡人,怎么也能用出这种术法?
当年琴台以命换命靠着血祭杀出北域的景象还历历在目。黑衣人见状大骇,也顾不上什么任务了,忙要回撤离开,此刻心神慌乱,前后左右难以顾全。
谁料方一动身,就被背后袭来的一击下踢打断,寒光一闪,一柄短匕来到眼前,直逼咽喉。
寒光划破衣领,紧随其后便是方觉夏凛冽的眼神,她跟着一起下坠,云兽早已不知所踪。
黑衣人转身躲过一击后回击挡下方觉夏的进攻,便感受到身后响动,余光一瞥,只见本应落地的秦峭早被云兽绕至下方接住飞走。
而整个血祭的大阵已彻底展开,向还在上方的黑衣人与方觉夏包围而来。
逃跑不成,他目眦欲裂,短刀于半空回身猛地刺向方觉夏脖颈,被方觉夏法器的防御再次挡开。
黑衣人早有预料,伸腿一扫狠狠踢中方觉夏,转身一压,两人身位转换。
猛地受了一击,方觉夏在下方被踢得浑身疼痛、大脑空白。
她用力想要踢开眼前的人,自己却被未知的力量束缚住,根本动不了。
不好!
黑衣人在上方展开全身灵力防护,血腥一笑,手腕翻转,短刀趁机用力刺进方觉夏心口,踢开她急速飞出血祭。
方觉夏躲避不了,胸口中刀,又吐出一口血。
五脏移位,疼得要死。
黑衣人离开之前,她还能看到对方的嘴型,他向自己说:
“走好。”
血祭在头顶已经完全闭合,铺天盖地的红色侵占了方觉夏的视野,她眼前发黑,缓缓下坠。
“噗!”
穿透血肉的声音在血祭中响起,微弱却不容忽视。下一刻,接连不断的微小刺穿声此起彼伏,在安静的空间里有点悚然。
黑衣人低头,不可置信注视着从自己胸前穿过的千万条细不可察的血色丝线。视线向下,一个束缚住自己的阵法慢慢展开,接着,向他心口猛然袭来一击。
怎么会?
他被眼前的阵法和血祭束缚着动弹不了分毫,硬生生接下一击,喷出一口血。这口血落到下方,些许溅到发着微光的透明防护帐上,又随着重力向下滑落。
没了鲜血挡道,防护帐里安然无恙的人出现在眼前。
方觉夏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沾满了血的大白牙,嘴巴一闭一合,对着濒死的黑衣人吐出四个字:
“走好不送。”
四字才落,烧烤一样被串在血线上的男人就断气了,而后血肉飞速消失,到最后连神魂都一丝不剩。穿在他身上的血线却愈发鲜艳,俨然一副吃饱的模样。
方觉夏见状心中一惊,怪不得对方那么忌惮这玩意儿,好邪门的东西。
幸好这个护城阵挡住了。
回神看向上方,男人消失的地方旁赫然是一直待在识海里的山慕青,魂魄正在慢慢变得透明。
刚刚自己身上的束缚和拦住黑衣人显然都与山慕青有关。
盯着山慕青几近消散的魂体,方觉夏皱眉,正欲开口,就被对方打断。
“与你无关,我一缕残魂,本也活不了多久。既然约定帮你,自然要出力。与你一遇,不虚此行。方小友,别忘了去昆仑,再会啊!”山慕青抱臂笑别,心中升起万千感概。
这小辈骨龄不过十六,看似懒散、随和、言笑晏晏,实则反叛、漠然、睚眦必报。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的,狠起来时不时还会有一丝可能连她自己都意识不到的戾气外露。
让她去昆仑,即为着自己的遗愿,也因为昆仑向来讲究自然,最为包容,适合对方这种奇葩。
忍不住赞叹一句自己功德无量,消散的最后一刻,山慕青笑笑,倒也想起来自己十六岁时。
红衣金铃,热烈似火。不像方觉夏,性如烧酒,一口下去呛得慌,一般人吃不消。
山慕青跟阵风似的,说完就散了,徒留方觉夏一人。
谁要跟你再会!她还想多活几年呢!
忍不住在心下嘀咕一句,方觉夏回神。
她不知道对方离开前丰富的心理活动,反应过来后,不等怅然之情涌上来便先一步收拾住心情。
现在面前有更重要的事。
要是血祭再不解除,估计灰飞烟灭的马上就是她了。
使用聊山楼阵法后,熟悉的疼痛再次遍布全身,想想自己所剩不多的灵力和灵石,再看看敌我不分,纷纷调转方向朝着防护帐袭来的血线,她无奈苦笑。
可不兴死在这个上呀!
下一瞬,似是听到了她的心声般,整个血祭缓缓散开,那些来势汹汹的血线也纷纷崩散。
秦峭在阵外心惊胆战,握住房双文令牌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血祭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她伤得也不轻。
保险起见,下决定的那一刻她就调用令牌联系了房双文。
只是,对方到现在都没赶来……
看到红色散去后方觉夏的身影,她心头终于一松。
没了阻挡物,方觉夏瞬间下落,浑身的灵力也散尽,身上的阵法自动解开。她整个人耳边呼着风,身边传来浅浅摩擦声。
接着,被同样浑身是血的秦峭驾着云兽接住。
确定自己安全后,方觉夏先前强撑着的一口气松下来,头晕眼花,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昏迷之前,想到自己来修真界不超过三天就被追杀了两次还没死,她默默赞赏了一下自己:
有天天被追杀又反杀的才华,自己真是天才啊!
房双文来到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两个年龄加起来没她零头的小姑娘浑身是血靠在云兽脊背上,伤的重那个灵脉受损、昏死过去;秦峭则护着她警惕看过来,见到是自己之后才放下一些戒备,静静看向自己。
房双文环顾一圈,果然发现一些有趣的阵法痕迹,回身时眼神落在方觉夏身上,对着略微紧张的秦峭优雅一笑。
“灵脉受损。先说好,我不做亏本买卖哦。”
秦峭毫无波动:“先治。”
想想自己的贫穷,她实在说不出自己全包了的话。
大不了挂她名下欠着,总归死不了。
房双文深深看了她一眼,挥挥衣袖将两人一兽带走,走之前补了一句:“看在你的份上,可以给个师徒价。”
秦峭:“?”等等,师徒,谁和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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