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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讯
“什么？父亲他被俘了？”沈妧大惊失色，险些又要晕厥过去，还是赵清晏急忙上前给她顺顺气，沈妧才慢慢缓过气来。
“哎，母后你别急。”
沈妧长舒一口气，冷静下来，见着一旁担忧自己的小女儿，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道：“宁宁，你从哪里得到的消息？”
赵清晏打岔道：“母后，眼下最重要的是，搞清楚父皇到底得了什么消息，我猜定不是外祖父被俘虏那么简单。”
沈妧见赵清晏不愿说，也不再刨根问底。
罢了，儿大不由娘。
只是眼下之事真是麻烦了，皇帝不愿见她，先前听赵清晏说姜贵人还上门来打探过消息，幸好被几人给挡了回去。
坤宁宫眼下，容不得一点错误。
前朝同样议论不休。
皇帝莫名包围沈府已经惹得一部分大臣反对，认为陛下此举实在是匪夷所思。沈将军在外面出生入死，京城里面陛下却软禁了他的家人，实在令功臣寒心。
朝中隐有传言，说沈将军阵前被俘为了活命投靠了敌国，陛下围住沈府就是为了用沈家家眷作为要挟。
也有人说沈将军是假意投敌，为的就是一具歼灭敌军。
无论何种说法，沈尚峰被俘的消息总归是渐渐传了出去。
赵清晏还在想着怎么进行下一步动作，沈妧先拦住了她。
“不，我们要是有别的动作才是害了沈家。眼下我们需要做的，就是什么都不做。”沈妧道。
“可是……”赵清晏还想争辩一下，但是看见沈妧的眼神，还是咽下了后面的话。
赵清晏已经得知了外面的说法，令她不解的是，沈尚峰被俘的消息怎么会被那么快的散播出去。
“听雨阁”的消息向来是买断制的，为了那条消息，她让叶纯带上自己的信物前去记账，后来付钱的时候，哪怕是她，也不免肉疼一会儿。
这样的日子仅仅只过了三日。
因为，三日后，又一封八百里加急的战报传回来的时候，更是满朝皆惊。
沈尚峰死了。
这消息如同平地惊雷，炸的所有人措手不及。
此时，坤宁宫。
从早晨起，赵清晏的眼皮就一直跳个不停，心里慌乱的很，总感觉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沈妧御下宽和大方，若不是原则性的错误，不会轻易责罚他们。因此坤宁宫的仆役们多数时间都是灵动雀跃的，赵清晏经常见的三两小宫女凑到一块玩乐打趣。
可今日赵清晏走了一路，似有似无的感觉到了低气压，宫女们大气都不敢多喘一下，见到她也多是呐呐的开口问好。
赵清晏心里的不安感越来越重，最后甚至小跑起来，刚进殿门，就看见沈妧正坐在椅子上喝茶。
“母后……”赵清晏正要问些什么，看见沈妧窝着茶杯颤抖不已的手，瞬间明了。
难怪。
可是这同上辈子完全不一样啊？
沈尚峰如今，是真死了吗？
虽然赵清晏恨他眼睁睁看着自己死在血泊中无动于衷，但是她也明白，就算沈尚峰有心搭救恐怕也是无能为力。
赵清晏恨他，也恨自己。
可她还是希望，沈尚峰是假死。
毕竟从前，沈尚峰疼爱她也是真的，她的骑术是沈尚峰给她启蒙，她最爱的小马驹“芙蓉”，也是沈尚峰赠给她的。
母女俩相顾无言，一时间殿内鸦雀无声。
前朝那边，皇帝一早派人撤了沈家的包围，但是现在，已经没人在意沈家到底为何会被包围。
“战神”陨落，人心惶惶。
那天坤宁宫的宫门关了一日，彩霞传皇后口谕，免了今日的请安。
按往常，皇后连理由都不说一声就直接免了妃嫔请安是很不合规矩的，其余妃嫔若是向皇帝太后告状，皇后也是免不了一番挂落。
往日里争锋相对，寸步不让，面和心不和的妃嫔们，却心有灵犀般都噤了声。
沈将军不止是沈皇后的靠山，也是这边疆十几城的靠山。
尸首运回京城，皇帝带着皇后亲自出宫相迎。
棺材停至沈府，沈府门口挂起了白灯笼，沈家众人皆披麻戴孝。
直到棺材打开，里面安安静静躺着一具尸体，尸体被收拾的很好，看起来就像是睡着了。
赵清晏看清楚那张脸之后，脑海里就嗡的一声。
真的……真的是沈尚峰。
不是上辈子的头颅被砍只剩身子被抢了回来安葬。
是完好无损的。
沈妧只看了一眼就泣不成声。
女眷们哭成一团，小辈们也嚎啕大哭。
沈令昌强忍情绪，直起身子对皇帝道：“陛下，家父死于何因？”
皇帝也悲痛不已，伸手拍了拍沈令昌的肩膀：“中毒。”
“哈。”沈令昌感到荒唐极了，“父亲戎马一生，刀枪剑影都没把他如何，没想到居然，居然被毒药害了性命。”
“大哥，”沈帧言上前，扶住沈令昌的胳膊，“别在陛下面前失了态。”
周围人要么哭要么神态哀伤，连陛下都隐泛泪光。
唯有赵清晏，面无表情，呆愣的站在沈妧身边。
死了？
真的死了？
怎么会这样？
她明明什么都没干，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赵清晏隐隐感觉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推动着一切的发生。
难道，不只她一个人重生了？
千里之外。
蘅国。
“为何要杀了他，留着他对我们还有用。”
“留着他，才是养虎为患啊。”
回到寝殿，赵清晏看着手中的玉牌兀自出神。
她仿佛透过了玉牌看见了从前外祖父的模样。
这个人，白手起家打下了沈家的家业，戎马半生，却落得如此结局，真是唏嘘不已。
皇帝下旨，追封沈尚峰为英国公，其爵位由长子沈令昌承袭。沈老夫人徐氏封一品诰命夫人。葬礼可按郡王规制安排。
后宫这边，皇帝口谕，后宫事务暂由太后管理，但是却将今年进贡的东珠全数赠予了坤宁宫。
今年的冬天格外漫长。
终于冰雪消融，春雷过后，一切又重新生长，重新再来。
沈妧重新打起精神，太后也爽快的归还了管理六宫的权利，沈令昌为英国公，封长子为世子。
最令人意外的属于沈云奕，他向陛下递了折子，请求陛下让自己去戍守边疆。
皇帝犹豫再三，还是答应了他的请求。
然后便是宫中是事情，第一件是赵清晏要去学苑念书了，第二件便是，他们要挑选伴读了。
沈妧也因为这事，打起了精神，开始仔细操持着。
赵清晏也无比好奇，她知晓上辈子叶昭煦是大皇子的伴读，但是如今发生了太多事情，不知道这事会不会也被改变。
对了，差点忘了，自己也要选伴读的。
上辈子京城中家里有年龄合适的女儿的世家权贵都削尖了脑袋争她的伴读之位。
最后选中的是丞相家的嫡幼女，宋柔。
小姑娘人如其名，性格温温柔柔，从没大声说过话，赵清晏很喜欢她。
这次还选她好啦。
见沈妧终于提起了兴趣，不像前几日总坐在一处发呆，一坐就是一整天，御膳房送来的各种珍馐美味，总是怎么送过来怎么端出去。
赵清晏看着不过短短几日，脸颊瘦削的沈妧忧心不已。
现在终于，让她忙起来也是好的。
不过有个问题，上辈子沈妧也是郁郁寡欢最后居然直接一病不起撒手人寰，眼下沈妧瞧着也是心思重重但是远不像会被打倒的人。
沈妧她比谁都清楚皇后的责任，母亲的责任和沈家女儿的责任。
从前赵清晏年幼，并不能发现其中的关窍，可眼下自己并不是真的九岁小孩。
她得警醒着点，不能再一次失去母后了。
“宁宁过来，你父皇让我拟个你的伴读名单，你来看看哪个合适。”
沈妧招呼着赵清晏，赵清晏跑过去接过沈妧手上的册子。
“母后，我觉得宋丞相家的女儿就不错。”
“哎，我也觉着不错。”
“娘娘，贤妃来了。”彩萍禀报道。
“快请进来。”
沈妧略略整理了下衣服，站了起来。
“皇后娘娘。”王俪婉一见面就要行礼，沈妧忙不迭将她扶起来。
“婉姐姐何须如此客气，还把我当外人吗？”沈妧道。
“妧儿这样说的话，那我也不和你客气了，陛下不是说要给皇子们挑伴读嘛，我想了几个人选，来问问妧儿你的意见。”
她一转眼看见了边上的赵清晏，笑着开口道：“宁宁也在啊，来一起帮贤娘娘看看，给你大皇兄挑挑。”
赵清晏乖乖的站在一边，探了个脑袋。她仔仔细细的看着，名单上人不多，叶昭煦赫然在其中。
赵清晏冲沈妧眨巴眨巴眼睛，沈妧知道她在想什么，只略笑笑，才对着王俪婉道：“我记得这叶家的夫人同婉姐姐你家还是亲戚呢，哎，要我说他们家那个大公子身世可怜但是从不自怨自艾，听说前些日子还被李大学士夸赞过呢。”
王俪婉道：“是嘛，他家那档子事我也是略有耳闻，不过有妧儿妹妹和李大学士都夸赞，想来也是个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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