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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流涌动的盛夏
毕业后的夏天本该是轻松的，但对段泽延而言却并非如此。
六月底的午后，他坐在父亲书房的红木椅上，感受着空调冷气也驱不散的压抑。段父将一份文件推到他面前，语气是不容置疑的：
“康科集团的暑期实习名额，下周一报到。这是你接触公司业务的第一步。”
段泽延扫了一眼文件封面，没有伸手：“爸，我计划和同学去毕业旅行。”
“旅行随时都可以去。”段父端起茶杯，氤氲的热气模糊了他锐利的眼神，“康科的实习机会，多少人挤破头都拿不到。他们的千金林薇也在那里实习，你们正好多接触。”
林薇。段泽延的手指微微收紧。原来如此。
“我和林薇只是普通同学。”
“现在只是同学，以后可以不只是。”段父放下茶杯，发出清脆的碰撞声，“泽延，你该长大了。段家的未来需要你，也需要合适的姻亲关系来巩固。”
段泽延猛地站起身：“所以我的婚姻也只是商业筹码？”
“注意你的措辞。”段父的声音冷了下来，“我是在为你铺路。林薇那孩子聪明懂事，家世相当，对你也有好感。这样的缘分不是谁都有的。”
“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他脱口而出。
书房里陷入死寂。段父缓缓站起身，走到他面前：“那个叫姜玧儿的女孩？”
段泽延心头一紧：“您怎么知道？”
“你以为我会不关心你身边出现的人？”段父的声音里带着居高临下的审视，“成绩不错，家境普通。这样的女孩，适合谈恋爱，不适合结婚。”
“适不适合应该由我决定。”
“决定？”段父轻笑一声，带着嘲讽，“你拿什么决定？用我给你的生活费？还是用段家给你的身份？泽延，没有段家，你什么都不是。”
这句话像一记重锤，砸得段泽延哑口无言。
“去康科实习，和林薇好好相处。至于那个女孩...”段父转身望向窗外，“保持适当距离，对你们都好。”
从书房出来，段泽延在楼梯口遇见了母亲。段母看着他难看的脸色，轻轻叹了口气：
“你爸爸是为你好。林薇那孩子确实不错，你们从小也认识...”
“妈，连你也这么认为？”段泽延难以置信地看着母亲，“我和姜玧儿是真心互相喜欢。”
段母的表情有些复杂：“感情是可以培养的。而且...你爸爸最近在谈一个很重要的项目，需要康科的支持。”
段泽延后退一步，突然明白了什么：“所以，这是一场交易？用我的感情，换爸爸的项目？”
“别说得这么难听。”段母压低声音，“只是让你们多接触。如果实在不合适，我们也不会强迫你。但现在，请你至少试着和林薇相处看看，好吗？”
他看着母亲恳求的眼神，所有反驳的话都堵在喉咙里。
那天晚上，段泽延站在阳台上，一遍遍拨打姜玧儿的电话，却在接通前又挂断。他该说什么？说他家人反对？说他可能要被迫和别的女生相处？
最终，他只发了一条短信：“这几天家里有事，可能不能经常见面了。”
姜玧儿很快回复：“没关系，你先忙。正好我在帮表姐的咖啡馆做兼职。”
他看着屏幕，心里五味杂陈。
第二天，段泽延还是去了康科集团报到。人事部将他安排在市场部，而林薇果然也在同一楼层。
“好巧。”林薇笑着迎上来，眼中闪烁着心照不宣的光，“我带你熟悉环境？”
一整个上午，林薇都以“老实习生”的身份陪在他身边，介绍同事，讲解工作流程。午休时，她自然地邀请他一起去员工餐厅。
“听说你和姜玧儿在一起了？”用餐时，林薇状似无意地问。
段泽延动作一顿：“谁说的？”
“猜的。”林薇笑了笑，“毕业宴那天，你们一起离开，回来时表情都不太一样。”
他没有否认，只是沉默地吃着饭。
“放心吧，我不会说出去的。”林薇轻声说，“其实...我挺佩服她的。能让你这么认真。”
段泽延抬头看她，林薇的表情很真诚，看不出任何讽刺或嫉妒。
“谢谢。”
下午的工作中，段泽延偶然听到两个同事在茶水间闲聊：
“那就是段家的公子？果然一表人才。”
“林总监的女儿好像对他很有意思，两家要是联姻，那可是强强联合。”
他端着水杯的手紧了紧，默默转身离开。
下班时，林薇追上来：“一起走吧？我司机在楼下。”
“不用了，我想走走。”
“那我陪你走一段？”林薇不等他拒绝，已经跟了上来。
七月的傍晚，空气依然闷热。他们并肩走在人行道上，夕阳把影子拉得很长。
“其实我知道，你喜欢的是姜玧儿。”林薇突然开口，“我也不会勉强你喜欢我。只是...家里希望我们多接触，我们就做做样子，应付一下他们，怎么样？”
段泽延惊讶地看着她。
“别这么看我。”林薇笑了，“我也是被家里念叨得烦了。配合演演戏，大家都轻松。”
他犹豫了一下：“为什么帮我？”
“因为...”林薇踢开脚边的小石子，“我也希望有一天，能和自己真正喜欢的人在一起。将心比心而已。”
这一刻，段泽延突然觉得，也许林薇并不像他想象中那样，只是家族联姻的棋子。
他们在一个路口分开。段泽延看着林薇上车离开，转身时，却僵在了原地。
街对面的咖啡馆窗外，姜玧儿正站在那里，手里拿着一个外卖袋。她看着他的方向，眼神里是他从未见过的震惊和受伤。
“玧儿！”他急忙穿过马路。
姜玧儿后退一步，声音很轻：“你说家里有事，就是和林薇在一起？”
“不是你想的那样...”他急忙解释，“我只是在康科实习，林薇也在那里，我们只是碰巧...”
“碰巧一起下班？碰巧并肩散步？”姜玧儿摇摇头，眼中泛起水光，“段泽延，如果你改变主意了，可以直接告诉我，不用找借口。”
她把外卖袋塞进他手里：“这是你昨天说想喝的冰拿铁。以后...不用特意来找我了。”
说完，她转身跑回咖啡馆，玻璃门上的风铃发出凌乱的声响。
段泽延站在原地，手中的塑料袋渗出冰冷的水珠，顺着手腕滑下，却比不上心里的寒意。
他拿出手机，想给林薇打电话说明情况，却先收到了一条来自陌生号码的短信：
“离她远点，对你和她都好。”
冷汗瞬间浸湿了他的后背。
与此同时，咖啡馆内，姜玧儿躲在储物间里，眼泪终于忍不住落下。她拿出手机，看着那条段泽延说“家里有事”的短信，苦涩地笑了。
也许从一开始，他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那些美好的瞬间，不过是夏日里易碎的泡沫。
而她没有注意到，咖啡馆的角落里，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正悄悄拍下她哭泣的照片，点击了发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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