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下有清弈

　　“家里并没有我爸的照片……”秦弈说着底下了头，他的手攥的很紧，指尖直发白。
　　余清看到秦弈的状态不对，安抚性的摸了摸他的脸颊，静静的陪着他，半晌秦弈才开口：“我爸他……是缉毒警察……”
　　怪不得，怪不得家里唯一一幅全家福是手绘的，原来竟然是这样……
　　“那你能口述一下叔叔的长相吗？”余清轻声问。
　　“好。”秦弈调整了一下情绪，他自然知道余清要做什么，“他眉毛很浓，眼神有些凶……”
　　余清的手精准的卡在笔杆的三分之二出，笔尖在纸上划过，发出沙沙的声音，秦弈一边描述余清一边画，直至那个清晰而又熟悉的面容出现在秦弈眼前。
　　他的情绪再也绷不住了……
　　上一次见面还是新年的时候，爸爸在厨房忙碌的身影他再也看不到了，甚至现在他连看一眼爸爸的脸都是奢求。
　　余清看着画像，确实和韩夏描述的人像眼睛部位相似度很高。
　　秦弈的手指轻轻在画纸上抚摸，他依稀记得第一次执行任务回来，老秦叮嘱他：“执行任务要记得定细节，别漏针脚。”
　　“我想这个案子可能叔叔的牺牲有关。”余清的话打断了秦弈的思绪，“我明天去找顾林，看看案子还有没有新的进展，至于叔叔的画像，谨慎起见还是销毁吧……”
　　余清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这对于一个失去父亲的人实在是太残忍了……
　　“好……销毁前我想再看看……”秦弈的嗓子直发涩，余清没出声，只是轻轻把椅子往旁边挪了挪，给那幅画让出一点光，秦弈的拇指擦过画像里男人的眉骨。
　　半分钟像被拉得比一整夜还长，又过了一会儿，秦弈长驱一口气，按着画纸的边缘，将画拿了下来，把画对折了起来，余清轻声开口：“顾林那边我去问，如果真的和叔叔有关……”
　　“我听组织安排。”秦弈此时十分冷静，他的拇指往下一压，橙红色的火焰裹住画纸的边角，卷着纸张往上爬，哑声道：“明天你去找顾局，我去我爸以前带的支队看看。”
　　余清刚要拦，秦弈已经抓着外套往门口走了：“晓晓暂时就拜托你了，老秦的笔记本在支队的资料室里锁着，他写任务的字比蚂蚁还小，指不定会漏掉什么，案子的保密指数很高，我们目前的信息太少了。”
　　“好，我明天跟顾林商量能不能再跟韩夏接触一下。”看这架势，应该是拦不住了，由着他去吧。
　　秦弈再叮嘱了几句就出发了，是关乎老秦，他实在是冷静不下来。

　　第二天一早，等秦晓醒来之后，余清就开车带她去了自己姑姑家，余姑姑是个很洋气的单身女性，叫余年。
　　“阿清啊，这是？”看到余清身后跟着的小女孩，余年问。
　　余清笑着推了推秦晓的肩膀：“这是我朋友的妹妹，叫晓晓，我们手里接的案子比较棘手，实在是腾不开手了，想麻烦您照顾几天。”
　　小姑娘也不怕生，大大方方的跟余年打招呼：“姑姑好！我是晓晓。”
　　眼前的阿姨烫着蓬松的羊毛卷，耳坠也闪闪亮的，连拖鞋都是萌萌的款式，跟她见过的大人好像不太一样。
　　余年弯下腰，摸了摸秦晓的头：“这小丫头长得跟洋娃娃似的，我当然乐意啦，快进来快进来，我刚刚烤了饼干。”
　　余年的家里布置的很温馨，阳台上几乎全是余年养的花，阳光裹着花香直往屋里钻，秦晓坐在地毯上啃着饼干，余清跟姑姑道了别之后开车往警局赶。
　　“顾林，画像画好了，我想再跟韩夏谈谈。”余清直奔主题。
　　顾林跟负责看守的警察通了电话：“可以。”
　　余清想了想，还是开了口：“顾局，你还不打算把具体案件告诉我吗？”
　　“……”
　　是啊，余清那么聪明，怎么可能什么都猜不到。
　　“我就知道瞒不住你，这个韩夏，跟半年前工厂爆炸有很大关系。”顾林说，“而那场爆炸，炸毁了我们有关于新型毒品的全部信息，包括所有有关的人物和资料。”
　　“我们安插在里面的卧底“白雀”也失去了联系，线人也大多都失踪了，我们现在留下的就剩韩夏这一条线了。”
　　余清打量地看着顾林，脑子里将所有获取的信息梳理了一遍，将画像递给顾林：“你看看这幅画像。”
　　顾林拿着画像仔细端详：“这是韩夏跟你说的？”
　　余清点头，他递给顾林的画像是他今早紧急修改过的，从韩夏那天的表现来看，他始终觉得是局里内部出问题了。
　　此时除了秦弈，他暂时不信任何人，包括一直跟他关系不错的顾林。
　　从他们对韩夏看管的程度来看，这个韩夏绝对不可能是普通的目击证人。
　　“我不排除她跟我说的是假的信息，但根据你给的照片和她描述的特征，我能画出来的就是这样了。”余清说。
　　顾林点了支烟坐了下来：“我听手底下的人说，昨天余教授还帮他们拿下了一个毒贩？”
　　余清神经立马绷紧：“啊，正好路过就搭了把手，也没帮上什么忙。”
　　“哦，这样啊，没什么，我就是问一嘴。”顾林道，“韩夏那边就拜托你了。”
　　“好。”余清走出顾林办公室时，后背上已经有了薄汗，顾林那句“余教授帮忙拿下一名毒贩”实在是太突兀了，到底是试探还是警告？
　　他坐到车里，飞快给秦弈发了消息。
　　Y：你那边怎么样了
　　小七：一切顺利
　　Y：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Y：我先去找韩夏，晚上去你家
　　小七：收到

　　余清再次见到韩夏的时候，她明显比几天前消瘦了：“韩女士还是要注意身体啊。”
　　韩夏牵强的扯出一抹笑：“谢谢你关心了。”
　　余清从口袋拿出一幅缩小版的画像，递给她：“看看是您想要的画像吗？”
　　韩夏看了看画像，余清试图从她的微表情看出些什么，可惜，一无所获。
　　“你很聪明，余先生。”韩夏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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