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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试
“完了……”杨骄趴在书案上哀嚎,“马上要月试了!若是过不了,我娘得把我屁股打开花!”
“安啦安啦。”祁醉月攥着书,在一旁拍拍杨骄的肩背,“我也忧心过不了月试,不若我们一块温习吧?”
祁醉月自从上回从皇宫出来后的第二日便回到了学宫,虽已告过假,但还是因着独自一人回城太危险被博士教育了一通
据入学宫已过去月余,马上便要月试了
“我们一起温习?菜鸡互啄罢了,王巍又不在!不行,我得找人教我们功课!”杨骄突然激动起来,她直起上半身,一撸袖子便要起身,被祁醉月慌慌忙忙地按了下去
王巍功课比她们好许多,奈何她长姐大婚,她得赶回去参加婚宴,这几日不在学宫
“稍安勿躁,稍安勿躁!”祁醉月一手按着杨骄的后肩,一手顺了顺杨骄发辫的发尾,“我们去找人同我们温习,好不好?”
“找谁呢……大多人都忙,谁会帮我们?”杨骄突然泄气,撇嘴趴回了书案上哀嚎:“博士这几日忙,也没法找她,啊啊啊该怎么办!”
“莫矜,你堂姐不是在天级班吗?天级班不用月试,你去找她?”祁醉月顺毛摸安抚着几乎要炸毛的杨骄,她想起从前听杨骄提起她族中姊兄都曾在学宫念过书,而天级班的学生大多都是像虞子殷那般通过朝廷策问马上要入朝为官的人,所以用不上月试
“不要……”杨骄声音更闷了,“罢了罢了咱们还是老老实实自己温习罢,犯不上去叨扰别人。”
祁醉月敏锐地感受到杨骄的蔫巴,便知道杨骄不愿意去找族人,也并不强求,只是拍拍她的脊背以示安慰
“无事,我们自个儿也行……”祁醉月笑着叹气,却在此时听到异动,她猛地回头,门外有一青衫人影冲她招手
“子殷兄?你怎么来了?”祁醉月惊喜转身,只见虞子殷眯眯笑着自顾自走了进来坐在二人身边的席上
“这是怎么了?蔫巴的。”
虞子殷眼睛看着祁醉月,手上却一刻也没闲着,他从来袖中取出着扇子戳了戳趴着的杨骄的脊背,被杨骄烦躁地挥手格开
“干什么!”
扇子落地,虞子殷面上大骇,双手覆到心口,做西子捧心状假模假样地哼唧了两声:“诶呦真是狗咬吕洞宾!你这孩子怎这般不通人情!伤着我可如何是好?”
杨骄被吓了一跳,她怒目圆瞪,却被虞子殷这副臭不要脸的模样惊地半晌说不出话来:“……有病!”
“别这样嘛。”虞子殷撩了撩额前的碎发,打开扇子摇了摇,又好似突然想到什么,“啪”一下收起扇子,他单手撑地,越过身去拉了拉祁醉月的衣袖,“诶颂温,方才你们在说什么?温习什么?”
“嗯……我们在找功课好的同窗帮着一起温习功课,我与莫矜都不大擅长这些……”祁醉月说着,觉得面上有些热,她单指挠了挠左脸,面上流露出一丝尴尬与羞赧
“这有什么?我来帮你们温习。”虞子殷一听来了劲,虞子殷的眸子整体是较圆滑的线条,但眼角却是微微拉长上扬的,这样眯眼笑倒显出几分俏生生的狡黠
“你……可以吗?”杨骄此时也恢复了精神,她托腮看向虞子殷,眼神充满了质疑,毕竟虞子殷看上去的确不大靠谱的样子,很难把他和能帮助温习功课的、看上去稳重的学长联系到一起
祁颂温也一脸隐晦的不可置信地看向虞子殷,却见虞子殷冲她眨了眨眼,又“啪”地打开了扇子
“啧。”虞子殷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我再如何也是天级班的呐,帮你们这群黄级班的小孩来还不是信手拈来?”
“那……拜托了?”杨骄听及此,也破罐子破摔死马当活马医了,她有些兴奋地搓搓手,“什么时候开始?”
“不对不对。”虞子殷唇角勾起一抹奸诈的笑容,“求人也得有个态度吧?”
“什么?”祁醉月和杨骄的脑袋凑到一块,毛茸茸的头发纠缠到一块
“你们说‘求你了学长’,好吧?”虞子殷双手握着放在胸口,矫揉造作地扭了几下,“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态度嘛。”
“求你了学长!”杨骄二话不说,正气十足又一脸认真的大喊一声,虞子殷虽然被吓了一跳,但还是满意地点点头,又转向祁醉月:
“颂温?”
祁醉月感知到虞子殷的眼神变了,从调侃柔软下来,一瞬不瞬地看着她,莫名柔和又充满了期盼
“颂温?”虞子殷又唤了一遍,祁醉月坐在杨骄身侧,而虞子殷坐在杨骄身后的席位上,他双手撑地,将脸凑近了些,祁醉月感受到一丝暖香靠近,虞子殷一脸专注地看着祁醉月,微微眯起的眸子湿润而闪着微光:“你说嘛。”
“求……”
“嗯?”
“求你了……学长。”祁醉月手忙脚乱推开虞子殷的脸,温热细腻都触感在手下蔓延,她被火烫着似地飞速缩回手,只觉得手心发烫
“诶!”虞子殷被一掌推开也不恼,反而满脸容光焕发地应了一声,他拍拍胸脯,极其自信扬声道:“放心,有我在,你们绝对能过月试!”
“那便多谢了!”杨骄笑着一拱手,完全没在意方才祁醉月与虞子殷之间的古怪氛围
凑近些推个脸有什么?她不也经常被王巍这样对待?
都是朋友嘛!
“那酬劳……”虞子殷状似苦恼地摸了摸下巴,眼睛左右看了看,杨骄立马意会,掏出一袋银子
“学长不早说?”
“不是这个。”虞子殷“诶”了两声,推开了钱袋子,一脸无奈:“我是说,我算学过差,博士命我好生学,可我实在学不会……”
“颂温算学出众,不知可否指点一二?”
“这……”杨骄为难地看了眼身边的人,毕竟虞子殷求的是祁醉月,此时可能会耽搁祁醉月的时间,她也不好替祁醉月应下来
“好啊。”祁醉月递给杨骄一个安抚的眼神,抬眸浅笑:“子殷兄抬举,我又岂有不应的道理?更何况上回子殷兄也提过此事,我自然要信守承诺。”
虞子殷恍神了一瞬,随即又拱手道谢:“既如此,那边有劳了,那……”
虞子殷压低了声音,一双柳叶眼直直看向祁醉月:“老师,您想要什么做束脩?”
“……”祁醉月默了默,眼神躲闪了一下,她只觉得面上有些热,但并未多想,只觉得是今日衣物穿的厚实,却不自觉放软了声音,显得气息飘忽:“不用了,子殷兄……你能教我们功课,已是帮了大忙了。”
事情已定,几人从第二日起便常常凑在一块温习功课,因着时近年关,学宫中整日已无课业,时间充裕
“祁璞。”
第三日傍晚,夕阳西斜,满天浓艳的光将河流照成流动的黄金,的祁醉月与虞子殷在桥边分别,她要回号舍歇息,却突然被一声呼唤定住了脚
“……你来干什么。”她抱紧怀中书卷,声音干涩,眉头紧蹙,一股无名火被硬生生压回胸腔,话语中不自觉染上一丝不耐
“你管我来干什么?我……想来看你而已。”柳凤从树荫中走出,祁醉月看去,不得不承认柳凤的皮相的确一等一的好,肤白如凝脂,一双丹凤眼顾盼生辉,一股唇红齿白的干净秀气劲,又因着眉眼生出几分艳丽,此刻在昏黄的日光下更添几分秾艳
但祁醉月不同于以往对他容貌的爱慕,也不像先前那般一见柳凤这张脸便暴跳如雷,她已浑不在意,心如止水
这种人,不值得在乎
“想见我?你又想干什么?”祁醉月后退一步,柳凤的话,她一个字都不想听,她早已想清楚,无论柳凤在何日何时退婚,如今她与他已无任何关系:长庆伯府辱她家门,这是一回事;柳凤与她解除婚约,也是一回事,从根本上而言,既然二人已无干系,就不该再私会
祁醉月自从想通这一茬,便已能不在意了
“……你又和那个虞子殷混在一起?”柳凤压低了眉眼,隐隐显出一股戾气,“他不是好人,你离他远些。”
“他好不好与你又有什么干系?”祁醉月垂眸,眼神早已飘向河面,散金碎银般的光泽映在她的眼底,显得灵动潋滟,鲜妍如天边云霞
柳凤的眉拧得更紧,他上前一步,想拉祁醉月的手,却被她转身避过,祁醉月不可置信地抬眼,怒斥:“别动手动脚!退下!”
“你根本就不懂!”柳凤站在原地,烦躁地一手扶在额前,“虞子殷是虞家的人,你知道吗?”
“我知道,那又如何?”祁醉月警惕地看向柳凤,生怕他又要做出什么
“你怎么就不想想?!虞家几十年才出仕一人,上一个虞家人还在大理寺,这才不过几年,他这个虞家嫡系又怎可能出世?”
“你到底想说什么!”祁醉月咬牙,她与柳凤自打少时相识后,也算青梅竹马,柳凤不说谎她是知道的,所以那日退婚时柳凤才会说漏嘴,所以眼下她才更不想听!
“你想想他到底是谁?他凭什么证明他是虞子殷?”柳凤说到激动处,狠狠一甩袖子,“就这种来路不明的人,你还敢和他厮混?若他是朝廷缉犯呢?若他心怀不轨呢?”
“住口!”
“到时你连哭都没处哭!”
“闭嘴!柳凤,你到底是以什么身份来教训我?”祁醉月上前一步,饱含怒气地直直看向柳凤的眼睛,“前未婚夫?仇人?还是恬不知耻的纠缠我的人?”
“你别不识好歹!”柳凤恼羞成怒,出手推了祁醉月一把,祁醉月没动,她依旧看着柳凤的眼睛:
“你毁了我的名声还不够,如今我同谁厮混,你又想借此造谣生事吗?”
“我没有!”柳凤怒极反笑,他死死盯着祁醉月,一把掰正她的肩,“你给我清醒一点,我可是看在往日情分上才提醒你的,你别不识好歹!”
“用不着!”祁醉月抓住柳凤的小臂,指甲死死掐进他的肉中:“放开我!”
“你……”柳凤目眦欲裂,此时一道风过,“啪”得一声脆响,柳凤闷哼了一声松了手,祁醉月趁机挣脱了桎梏,还趁机踩了柳凤一脚
“子殷兄!”祁醉月回头,语气中带着她自己都没察觉的惊喜,“你怎么来了?”
“远远看见了。”虞子殷原本冰冷的神色瞬间柔和了下来,他揉了揉祁醉月的发顶,转向柳凤时又换了一副神色
变脸之快使祁醉月叹为观止
“柳其羽,我记得我同你说过,再造谣生事,我绝不饶你。”
祁醉月有些错愕地看了眼虞子殷
他……先前同柳其羽都说了些什么?
“你算什么东西?”柳凤抹了把被扇子砸出的鼻血,“你到底是谁?”
“我又凭什么同你说?”虞子殷收回扇子,“颂温刚与我相识时便看过我的过所,我是不是虞子殷她比谁都清楚,用不着你挑拨离间。”
“……什么?”柳凤狠狠一抹脸,又转向祁醉月:“你就那么相信他?过所也能造假!”
“我说了,住口!”祁醉月忍无可忍,这些说辞她早从三哥祁恒君口中听过了,如今她一字不信,“你到底想干什么,柳凤?!”
“我想让你别信他!”柳凤怒吼出声,“我这都是为你好!”
“用不着!”祁醉月再次重申,她深深吸了口气,并不想再看柳凤那张令人生厌的漂亮脸蛋,祁醉月抓住虞子殷的手腕,转身便走
祁醉月听到身后柳凤的叫喊,却并没有回头,虞子殷也任她抓着,一脸受宠若惊地看着祁醉月的背影,唇角缓缓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颂温……”虞子殷低低唤了一声,正酝酿好情绪,正想伸手去将祁醉月散落的鬓发别起,却见祁醉月突然停住了脚步,他的手僵在了半空,虞子殷动了动手指,悻悻收回了手
“怎么了?”虞子殷关切地问道
“莫矜在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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