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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 章
第十章
“公子,”我轻轻拍了拍地上人的脸,真是烫得厉害。
身下之人口齿不清地低喊着,“渴。”可这里哪里有水?我正着急,对方已经胡乱脱起衣服来,“好热。”
我虽然看不见,但也被眼红心跳的声音惹得心烦意乱。
“风谦,”我低下头,发丝不小心地碰触到了对方的耳垂,那人嘴里无意识地“嗯”了一声,无限缱绻媚色。
我极力定了定心神,虽然早在成年之时便根据规训经历了人事,但我于此道,并不热衷,除了那象征意义的一次之后,就不再招过男子入殿。
虽说我不精通此道,但是眼下若要救人,我倒是无所谓,只是男子看中贞洁,而且风谦此人,也极具个性,就算是为了救他,也得过问他的意愿。如果清醒之后,后悔又该当如何。
我一时拿不定主意,“公子,你中了欢合散,可要帮你?”
风谦只觉得全身热得发烫,整个身子像是要烧起来,他紧紧咬住嘴唇,直到鲜血溢出,才好受了些。
“嗯,”一声嘤咛从身下之人吐出。
听得我心头发麻,我一咬牙,干脆地脱了衣,将他整个人拖抱在了怀里,“公子,得罪了。”
看他的情形,如果再不解毒,怕是危及性命,不能再等了。
“瞎子,”风谦赤着双臂,松松地挂在我的身上,两腿露出大片的白,同样软软地垂在我两边,呈现交叠的姿势。
那双眼睛赤红地看着我,撒娇低语,“我,我是谁?”
“宋风谦,”我胡乱地去解开他腰间的里衣,正要进一步松开他的桎梏,只听那人又在胡言乱语。
“我不是,”风谦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是,不是。”
如泣如诉,字字滴血。
他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将我解衣的手握住,“你会娶我吗?”
我内心大骇,娶他?难道他喜欢我?不可能,我马上否定了这个可怕的想法。我不否认对他心存怜惜,但是嫁娶一事,我从未想过。自从大马沟一役之后,我已是丧家之犬,一文不名,且身有残疾,还是个必死之人,嫁给我,只会痛苦余生。
见我不答,那人的手渐渐垂落,却拼着最后一口气,继续追问,“那你,你可有片刻的喜欢过我?”
我猛地一震,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宋风谦,怎么会喜欢我?我身上有什么配,值得他喜欢的?还是说,他现在是被药效弄得神志不清了。
“风谦,你别说话了。”我小心地脱落他的外衣,“等下可能会有点疼,你且忍忍。”也不知道对方是不是第一次,但总归提醒着准没错。
风谦果然不再说话,像无骨似的倚在我身上,他轻叹一声,试着触碰那人的嘴唇。
我一怔,下意识地偏过了头。
又马上觉得此举做得有些过分,忙转头去看他,“我们要速战速决。”
“呵,”风谦低低地笑起来,声音似乎越来越大,我忙捂住了他的嘴,暗含不满,却被他一口咬住,直到快咬出血才罢手。
我顾不得疼痛,“是不是很难受,你别逞强了。我是女子没事的,等之后就当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什么,也没发生过吗?明明全身烫得厉害,为什么心却这么冷。
“你,将我打晕。”风谦哆嗦着从我的身上站起,咬着牙背对着我,露出雪白的肩颈。
“有用吗?”我还从未听过,欢合散可以自己消散的,“你有把握吗?要不,还是我,”
“不用,”风谦吃力地将肩颈又靠近几分,“快。”
我一掌劈在他后颈,那人头一歪,轻轻地倒在了我的怀里。
等到半夜,睡得迷迷糊糊之时,我听到外间有人小声喊着公子的名字,是璧合!我摇了摇风谦,见他仍没动静。
忙将两人的衣服整理拾掇了,背起他到了门边上。
“公子,公子。”真是璧合的声音。
我忙推开了门,小声回应,“璧合,我们在这里。”
找了半天的璧合听到声音,顿时大喜,疾步小跑了过来,“太好了,我们快走。”
待回到马车上,听着璧合讲来龙去脉,不禁被其中的惊险所吓到,“所以,你们家公子就这样单枪匹马地过去了?我还以为有什么后招呢。这不是把自己陷入了险境。”
风谦的姿势没有变,见他躺着舒服,便没有让他卧在马车上,至少腿上要柔软的多。我轻轻拂开他嘴边的头发,嘴里嘀咕,“下次可不要这么逞强了。”
也不知道对方梦到了什么,这眉头皱得,都快打结了。我轻轻抚平,直到身下之人全然放松下来。
“才不是呢。”璧合撇了撇嘴,看了眼正在熟睡的公子,“我们家公子就算没有你来救,也能脱险。”
怎么脱险?当时前有狼后有虎的,难道他还能动?我不以为然,靠后在马车上,打起了瞌睡。
再醒来时,已在床上,我转了转酸痛的脖颈,竟睡得这样熟?又是谁将我放在了床上?正疑惑间,前方有人问,“你醒了?”
奇怪,明明还是一样沙哑的声音,我却偏偏从中听出了清冷之意。
我点点头,在对方示意下落了座,嘴里小口小口喝着粥,终于忍不住问道:“你没事吧?昨晚,”
“谢谢你来救我。”风谦放下笔,将写好的一幅字拿起,轻轻吹了吹,“看来心静才更容易写好字。”
被他话语中的不明之意噎了下,“不用,我也没帮到什么。”
看他的样子,似与平常无异,我也安心下来,“你没事就好,”又想起昨晚的荒唐行为,我忙解释,“昨晚事急从权,你不要挂在心上。如有冒犯,我郑重向你道歉。”说着,站起身子,就要行礼。
“昨晚,发生什么了吗?”风谦语气里,听不出任何喜怒,“我都忘了。”
我连忙回嘴,“是是是,没有什么。”又扯开了话题,“今天我们练宋真儿的字,还是道无的画?”
“今天就不练了。”风谦凉凉地看了我一眼,“我要去家中店铺看看。”
“哦,”我点点头,“好。”不知道该接什么话,总不能不让他去吧,那我成什么了。
于是,这一天我在池子间喂喂鱼,空时便写写画画,倒也惬意。第二天如此,第三天仍是如此。
我有些慌了,这是要将我辞退的信号?不会是那晚的事仍对我心存芥蒂吧?因为我见识了他最狼狈的一面。但是一月还未到,这一两的月俸还要除去前几日看病的钱,怕不是所剩无几,不管如何,也得把这个月的钱拿到才是。
璧合进来收拾吃饭的碗筷,我忙逮住他问,“璧合,你们家公子这几日都在何处?”
“做什么?”璧合开口便没好气地问道,“公子忙着呢。”
这个小侍真的对我有很大的敌意啊,我讪讪地赔了笑,“我这个师父当得实在不称职,若是徒弟不想学,我便请辞离开。”
“你在威胁我们家公子?”璧合啪地放下了碗筷。
“威胁?”我连忙摇摇头,“我怎么会威胁,我的意思是,算了,你们家公子在何处,我与他说清楚。”
璧合将碗筷收拾得啪啪响,等走到门口,发现那人还没跟上来,又是一阵好气,“还不走?”
是是是,跟上脚步,拐了个弯,就听璧合说了声,“书房到了,你进去吧。”
原来在书房,我摸索着走进去,才发现门没关。
“公子,”我小声喊,“风谦。”也不知道自己为啥小声,倒显得心虚似的。
没有人回应,我只好挪着小脚步往前,突然被什么绊了下,正摔在一团柔软之物上。底下之人悠悠转醒,睁开双眼,便看到一张极美的脸。
那张脸上,满是惊慌失措,即使睁着大眼,也看的出里面空无一物。还有这额角处,像是旧伤,拉了一道长口子,只是伤口已经极浅,若不这样贴近了看,定不会发现。
他的头一转,伸手将我从身上拉离,“怎么,师父不好好在自己的屋子里呆着,到我这里是做什么。”
我有点不好意思地开口,“你好几天没来了。”
风谦被这句话一怔,半晌正要软了话语。就听那人说道,“我想自己叨扰也很久了,虽然一月还差几天,但想必公子家大业大,肯定也不会差我那点月俸。”
“月俸?”风谦的眼神转冷,“你要走?”
“当时我们不是说好做一个月吗?”我急了,“一个月给一两银子,来的第一天就定了的。”
风谦不语,过了好一会才让自己勉强不失控,“你的意思是你要走了,是吗?”
“不是我想走,”我解释,“你好几天没来,我以为公子要辞退我。”
“辞退?”风谦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我只是这两日不来,你便以为我要辞退你。我不来,你不会来叫我?你今日还不如不来。”
所以?我这是来错了。只是,发这样大的火干什么。
“便是辞退我,也是应该的。”我浑然不知自己在火上浇油,“毕竟自己也没做到师父的职责,之前还生病耽误了。但是我要的不多,便是几钱也是好的。”
风谦被我的话气笑了,甩下了一句话就走,“做到一个月,银子少不了你。”
得了这满意的答复,回到院子里,我还在琢磨公子为啥发这么大的脾气。真是男子心,海底针。
到了第四日的早晨,公子果然准时来了。
我大喜,忙唤他进来,“风谦,快过来看,这几日我又写了几幅好字,我来教你。”
风谦没有说话。嘿,这男子,气性这么大,还没消气呢。
笔尖微动,我在他额间轻点。
“你干什么?”风谦转过脸来,毛笔从一点晕开,绽放出朵朵花瓣,形似桃花。
我嬉笑地看着他,“在我们那边,花神便是这样装饰的,你肯定也很好看。”晃晃手中的笔,自言自语,“若是有粉色便更像了。”
风谦轻轻闭了眼,旋即再睁开,自嘲地笑了笑,“好了。”
看他笑了,我才轻舒了一口气,谁也不想整日冷冰冰地跟一块冰说话吧。像这样,多好。
我笑着看向他,“风谦,我们算是朋友吧。”
虽然在一起的日子不算长,但是朋友,哪里是需要久久相处才知道对方算与不算呢。
“谁跟你是朋友。”风谦小声嘀咕,“才不跟瞎子做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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