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辰吉日

　　　　龙渊一早拉着湛卢到院里比武，结果又个以前一样惨败，正在院里气的劈柴，湛卢在旁边抱着双臂，笑意盈盈地看着他，听见有敲门声，湛卢跑过去开门，看来人是苏时，朝屋内喊道：“主子，苏公子来了！”

　　昨夜两人趁着月色各自回院，已是子时，顾辰回房中便和衣睡了。

　　深夜，他入了一个梦，不似前些日让他窒息的梦魇，昨夜的梦里，他在一片繁花丛中，阳光刺眼，他身穿红衣，身佩长剑，漫无目的地看着四周。远处，一人迎着日光朝他走来，他看不清那人的脸，只模糊记得那人经过他时说了句话，他便跟着那人，朝一片红里走，那红没有尽头，像火，烧着他的心尖，又似红色的海，让他不敢踏足。

　　他恍惚醒来，忘却了梦境，满脑子竟然都是昨夜苏时在月下舞剑的模样。

　　听见龙渊喊他，顾辰起身，见苏时已到房门口，身后还跟着白鸣，端着早饭。

　　白鸣上前，把菜一一放到桌上，“公子，你今早起晚了，未来得及用早膳，我便多做了些，不如公子今日便在这里将就着吃吧。”

　　苏时没说吃与不吃，到顾辰房内拿了药草，又去了屏风后。

　　白鸣没敢再说话，把饭菜摆好，便退了出去，屋内只留了顾辰和苏时。

　　屏风后的苏时，把药草一一放进热水，不停用手搅拌，伴着水声，顾辰在桌前，漫不经心地摆弄着碗筷，隔着屏风道：“昨夜的剑，舞的甚好，苏时，你会武功？”

　　苏时指尖一顿，说道：“只是偶然间学了一些简单招式罢了。”

　　顾辰隔着薄雾般的屏风，看着苏时。道：“饭要凉了，快来吃饭吧。”
　　“嗯。”
　　苏时擦了擦手，坐回桌前，看桌上都是些适合顾辰如今身体的清淡菜肴，苏时也不爱吃肉。夹着些小菜就着粥，几口便不吃了。
　　“怎么不吃了？”
　　“难吃。”苏时答道。
　　“好吃的啊，白鸣做的，比我家里厨子做的好吃多了。”
　　“那你多吃点。”
　　“好。”顾辰盯着苏时的手腕看，那手腕白得像没了颜色，手指又纤细修长，骨节分明。

　　苏时注意到顾辰正看着他，说道：“你看我手腕做什么？”

　　“自然是看你清瘦，平日里要多吃一些。”顾辰夹了菜放苏时面前的碗里。“吃青菜，长身体。”

　　苏时笑了笑，道：“如今顾公子才需要稳定心神，多吃饭，少盯着人看。”

　　顾辰咳了一声，找了个话题，试探地问道：“你自小便在这谷中？”

　　苏时低头吃着碗里的菜，说道：“顾公子，你怎对我的事这般感兴趣。”

　　“自然是苏公子太招人喜欢。”顾辰逗着他。

　　苏时当即皱眉，说道：“顾公子是又想睡过去了？我可以帮你。”

　　顾辰想到那日苏时一根银针便让他昏过去，不敢再问。

　　顾辰的好奇心的确在作祟，他本不是爱探听事的人，可面前的苏时，像一尘不染的白纸，也像一件只可远观的瓷器，顾辰实在忍不住想捏住那瓷器的瓶颈，看它里面到底装了什么。

　　苏时道：“药已经泡好，你吃好了就可以开始。”
　　“好，我吃好了。”顾辰说完就立刻去屏风后，脱了底衣，泡进了浴桶。
　　“听话就好。”苏时拿了银针进去。

　　屋内满是热气，充斥着草药味，顾辰额头沁着汗珠，眼睛也被汗打湿，他尽量让自己平稳的呼吸，缓解身体的颤抖和疼痛。

　　苏时用的药已经超出常人的承受能力，他先是在屏风后看着顾辰的反应，“可有不舒服？”

　　苏时看顾辰不回答，起身走到顾辰的身边。

　　顾辰此时正有些迷糊，觉得浑身滚烫之时，一股清凉从他的肩到他的心头，他睁眼看苏时正俯身在他面前，手扶着他的肩，脸甚至贴到了他的胸口，正看着他。

　　贴这么近，顾辰只感觉苏时连呼吸都是凉的，他太贪恋这种滋味了，想把人直接拽浴桶里就那么抱着不撒手。

　　苏时怎么也想不到顾辰在这般想象，在他眼前的，分明又是红透的脖颈和耳根，顾辰呼吸也更急了。

　　苏时道：“静心，顾公子不是身经百战，怎么这会儿如此容易害羞？”

　　所碰之处，苏时的指尖是凉的，顾辰却越来越热，顾辰强忍着越来越抑制不住的潮热说道：“我怎会害羞？是你的药让我不舒坦。”

　　苏时似乎没有注意到顾辰紧握的拳头，那手顺着顾辰的肩滑落到后背，苏时一脸认真说道：“难不成是你对这药的反应还是如此敏感，是不是觉得体内有些疼痛？”

　　顾辰只压着声音嗯了一声，却是一个手指都不敢动了。

　　苏时听完，又用了几根银针刺入，拿了个圆凳坐到顾辰身边。“不用担心，这是正常反应，我会看顾好你。”
　　“没事……我……很好……”

　　“嗯，再忍忍。今日，多下几根银针。”
　　银针下去，顾辰脸上的红还是没有下去，苏时就又多刺了几根。苏时用寸劲，小腹那根针刺入时，指尖轻划过顾辰小腹。顾辰小腹一紧，身子在水中动了两下。
　　“怎么了？”苏时问

　　“啊，有些痛。”
　　“忍忍”这声回的极柔，苏时俯身，就在顾辰耳边。

　　往后每日，苏时同顾辰用完饭，便看着顾辰泡药浴，这让顾辰觉得那是难熬的一个时辰。待白术回到谷中时，顾辰的余毒已被清除了八九分。

　　一日午时，龙渊十分开心对顾辰道：“主子，今日的饭有鱼呢。”

　　“鱼？是白鸣做的吗？”

　　“哼，白鸣那小子才不会为我们做鱼吃。”龙渊故作生气道。

　　“那这鱼是哪里来的？”顾辰问道。

　　“主子自从来这谷中，日日吃得清淡，连个荤腥都没有，更别说酒了，我去厨房想给主子做些肉吃，可白鸣说是苏公子吩咐的，主子不可食油腻之物，我便去湖里给主子抓了鱼。”

　　白鸣把那盘糖醋鱼推到了顾辰面前，“主子，这鱼又不是油腻之物，快吃吧，新鲜着呢！”

　　湛卢在旁道：“我怎么没想到呢，还是龙渊聪明，知道去湖里捉鱼。”

　　龙渊说道：“是呢，可这湖里的鱼似乎比我还聪明，我足足抓了它们两个时辰，才抓到了这一条呢。”

　　顾辰听苏时说过，蛰仙谷一年四季都可以种不同的蔬菜，白术除了种药草之外，索性就开了一块儿荒地专门种菜。谷里大多数时候都吃它们，简单又方便，又因为顾辰的身体，以至于每日给顾辰送去的饭食，除了粥和药之外，便是三两种蔬菜，确实没有见过荤腥。

　　接下来几日，龙渊每日中午都为顾辰做一盘糖醋鱼。

　　苏时每日为顾辰诊治后，都会回自己院中休息，午后才醒。顾辰也不敢打扰，再见他便是晚上一同和师父们用饭时了。

　　***

　　一日午后，顾辰和湛卢龙渊在谷中练剑，远远看见苏时在湖边，来回走着，似乎在寻什么东西。

　　转眼间，苏时便跳进了湖中，顾辰见状扔下了剑，立刻跑过去，喊着苏时。湛卢和龙渊也立刻跟着顾辰飞奔到湖边。可湖中早已看不见苏时。

　　龙渊大喊：“主子，苏公子这是…跳湖了？”

　　顾辰此时只感到害怕，一时也乱了。

　　苏时跳进湖中后，便潜入了湖底，四处寻找着，突然他发现没有办法再向上游，往下一看，原来是水草缠住了脚，他并不慌乱，百里霜教给他的闭气功夫还是用得上的。

　　可湖边的顾辰急了，他在湖边喊了几声苏时，龙渊和湛卢也跑去周围叫着苏公子，见苏时还没有出现在湖面，顾辰一点迟疑都没有，脱了外衣，跳入湖中。

　　“主子！你水性不好，别跳！”湛卢还没说完，见顾辰也消失在湖面，潜入了湖水中。

　　龙渊和湛卢见顾辰跳了，也跟着跳下去。白鸣正在药庐前碾药，听见湖边动静，立刻跑了过去，看四下已经无人，只看见湖周的水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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