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学妹变学弟了？！

　　大物上完，头昏脑胀。沈休恹恹地拿了课本去食堂吃饭，连点菜的心都没有了，酸豆角都是质点，炝土豆丝就是位置矢量。
　　随便吃了个敷衍饭，沈休不回寝室直接去泡图书馆。虽然他对自己要求不高，但也没到放任自己挂科的地步，大物一章听不懂，后面就改学废物算了。
　　图书馆一二层自习位都被考研党占据，人挨着人闷得不行。三四层稍微人少一些，但座位设置的也少，沈休转悠了半圈只好放弃，找个角落坐地上开始做题。
　　运动方程对t求导，得到速度方程，再对t求导得到加速度方程。加速度方程求速度方程则是不定积分，再进行不定积分得到运动方程......随着解题的熟练程度加快，屁股也凉得更快。
　　沈休站起来活动了下贴地的下肢，很好，今天的努力到此为止。
　　打开手机，才过了半小时。
　　学习真是和平板支撑一样让人痛苦啊。
　　‘宝宝，我才睡醒，回来给我带份肉夹馍。’沈休一看王老六的消息就两眼抹黑，自从上次他开他爸的玩笑后，王老六就跟打通任督二脉似的，火速修炼成了一个变态。
　　动不动叫他宝宝就算了，恶趣味地掐他屁股也算了，昨天他吃肉夹馍王老六上来就是一口，炸鸡柳和辣条都进他嘴里了。
　　这能忍？
　　沈休发了一个‘滚’，打开大物继续做题，糟心室友让他沉湎学习，不可自拔。
　　一直到晚上十点半图书馆闭馆，沈休才抱着书离开。图书馆出口很多人，沈休混在其中，跟随人群一步步走着楼梯。
　　天很黑，黄色的路灯剪纸般柔软，人群到了空旷的场地四散开来，沈休停下脚步，有点发呆。
　　手机很安静，联系的红点都只是一些推送号和无关紧要的群聊，沈休插入耳机线，找到上次的播放记录接着听了起来：
　　“谩说书中能富贵，颜如玉，和黄金那里？贫薄把人灰，且养就这浩然之气。刮尽鲸鳌背上霜，寒儒偏喜住炎方......必须砍得蟾宫桂，始信人间玉斧长。”
　　一个人在热闹的大道上走着，百无聊赖，沈休还是去学校超市旁边的小摊上给王老六买了肉夹馍。
　　总得把炸鸡柳和辣条还回来吧。
　　沈休接过肉夹馍转身离开，排在他后面的人上前一步点单：“一个肉夹馍，加鸡柳和辣条。”
　　难得遇见和自己一样有品的人，沈休好奇地回头看，大光头，灰色篮球服，黑色短裤加一双妖艳荧光粉球鞋。
　　一看背影就是惹不起的大哥。
　　沈休眼观鼻，鼻观心，默默地假装没有看见大哥，拎着6块钱的肉夹馍滚远了。
　　“同学，新生半价，看下校园卡就行。”
　　卖肉夹馍的老板咔咔几刀，卤得烂乎的五花肉肥软香糯，切巴切巴就碎开了，糖色的肥肉里面一水儿的白心，亮莹莹地润着光，瘦肉丝一剁剁的红，再浇上一小勺肉汤，和灵魂碎木屑一起送进白吉馍里。
　　传统的肉夹馍到这就完了，但菜单上还有各种加料：卤蛋、兰花干、火腿、青椒、热狗、豆皮、生菜、鸡柳和辣条。
　　绿色的校园卡被递了出去，小小一张卡片在他手中像一片停留的树叶，正面是一张蓝底一寸照，下方写着专业、级别和名字。
　　肉夹馍老板看了一眼，一寸照上的人看起来岁数小一些，穿着蓝色条纹的高中校服，白净青涩，乖乖地盯着镜头微笑。
　　而面前的人，锋芒毕现，浓郁热烈的长相又锐又利，野眉凤目，手腕上紧紧扣着一支异常鲜艳的红色篮球手环。
　　看来这发型确实很影响人啊。
　　肉夹馍老板决定答应带自家闺女去个技术好的理发店，这学期可能要统一拍照。一般来说，学信网的照片和身份证的照片，丑得难分伯仲。
　　他上次去派出所帮闺女拿身份证，那一沓子证件里头，愣是没找到自家闺女的。
　　后来警察从里面拿了一张出来，他立即就否认了。
　　不过否认无效，法律有效。
　　付过款，秦念挑眉咬了一口，汁水四溢，不难吃。人的口味并不统一，但对于喜欢的食物，有的时候很难说到底是因为年幼时期的习惯保留，还是真的有那么一种‘对上了’的天命感。
　　学校超市里人来人往，抱着桶装泡面，从冰柜里拿走茉莉花茶，面点透明塑料袋按压处皱皱的声响，水果摊上苹果和柿子撞了一下，餐饮区灯牌又红又绿，自选水饺虾仁和番茄牛肉的水汽蹿在天花板上。
　　那个低着头走路的人，很快就被急促的世界吃掉了。
　　秦念没有再跟上去，逛了一会儿买了一串冰糖葫芦。冻得很透的糖衣又凉又脆，红亮的山楂破开，秦念舔了舔粘在嘴上的糯米纸，不到莽莽的雪夜，这东西终究差点意思。
　　白笑笑踩着人字拖去食堂搞了份夜宵，清真牛肉面，她就奇了怪了，为什么全天下的清真牛肉面都是一个味道，难道那个汤可以批发吗？
　　正一边吃面一边刷剧，有人拍了下她的脑袋，差点没给她摁汤碗里。
　　“我说这位帅哥，对待同志要像春天般温暖。”白笑笑一脸严肃，摊开手臂，“给我头打掉对你有什么好处？”
　　“你脖子粗，掉不了。”沈休嘿嘿一笑，把书放在凳子上，“吃韭菜盒子吗？我请你。”
　　“吃，”白笑笑望了望食堂窗口，“我还要一个土豆鸡蛋饼。”
　　没过一会儿，沈休端着餐盘坐在对面，两份韭菜盒子和土豆鸡蛋饼，白笑笑看着噎，给沈休刷了瓶冰西瓜汁。
　　“你军训得怎么样？”
　　“累得要死，大早上起来早餐都抢不到，搁太阳底下晒着，都成味极鲜了。那教官还让我出队领着，我偶像包袱多重啊，都不敢偷懒。”
　　“你不是打小练家子嘛，这点运动量洒洒水。”
　　“那倒也是，”白笑笑咬了一大口煎得焦香的土豆丝，“好多人都晕倒了，病号树下全是人，我也想晕来着，但是吧，我这身体，嘿，就是不倒，咋也不倒，给我气得。”
　　“那要不然你装病，”沈休眼睛一眯，凉凉的西瓜汁真好喝，“就你们女生那个饼子，刷白点。买个什么口白，往嘴巴上一涂，教官一看你就心惊胆颤，生怕你折他手里。”
　　“笑死，还没站三分钟，脸上卡卡流白水，林正英都没见过这场面，”白笑笑乐得直后仰，“多邪性啊！”
　　沈休嚼着韭菜段也乐了，嘎吱嘎吱地说：“是挺邪的，要不你做法请个雨，就不用军训了。”
　　“霸道龙王爱上我？哈哈哈哈哈哈，我可没这本事。”白笑笑擦了擦嘴，又去买了一个红糖麻球，油腻腻甜滋滋地啃着。
　　“你们这届军训和中秋节撞了吧，要放假吗？”沈休好奇问道。
　　“不放，正常军训，然后晚上坐一起可能有什么活动之类的。”白笑笑说着说着叹了口气，“我第一天来学校还挺想家的，躲被窝里哭得稀里哗啦，怕室友听见，有点丢脸。”
　　沈休正想安慰她，只见白笑笑拉着一张小脸，有气无力，“现在贡被，连被窝都没得了。”
　　“中秋节会有同乡会的学姐送月饼，应该会直接送到寝室。”沈休回忆了下，勉强挑了件好事告诉白笑笑。
　　“什么馅？”
　　“我那会儿是火腿脆哨的，不过学校发的是麻辣牛肉的。听说今年学校的创新月饼是香菜草莓味，同乡会应该还是会选家乡特色一点的口味吧。”
　　“咦——”白笑笑啧啧几声，打开手机，“我还是让我爸邮几个酥皮枣泥和板栗的压压惊吧，日子已经过得够苦了，就不要再猎奇了。”
　　“寝室3个人就是6个，花姝学妹2个，沈哥给你2个，一共10个，我自己再吃4个好了，14......那四舍五入，抹掉零头，让我爸邮20个吧。”白笑笑嘴里一阵嘀咕，“五仁、山楂、凤梨、咸蛋黄、椒盐、大枣泥、豆沙，山楂再来俩。”
　　仓促听到花姝的名字，沈休心里一紧，接着有点饿了，“我想要咸蛋黄的。”
　　“成，我问下花姝学妹要什么口味的。”白笑笑发完消息看到对面的人有点走神，她举着手机晃了两下，“灵魂出窍了？”
　　沈休赶紧低下头，用筷子夹了剩的几根土豆丝塞嘴里，假装不经意地打听：“她喜欢什么口味？”
　　“花姝学妹啊......”白笑笑拖长了声音，“他喜欢香菜草莓的。”
　　“啊？”
　　“逗你的啦，他也选了咸蛋黄的，你们俩口味还挺一致。”
　　白笑笑吃完最后一口红糖麻球开始收拾桌面，沈休跟在她身后一起把餐盘放到回收处，“上次我去你们那片方队好像没看到她。”
　　“你不知道？他在病号连呢。”白笑笑哈欠打到一半，突然变成了打饱嗝，一口气卡得直飙眼泪，看起来有点搞笑，“前几天......呃......跑圈呃......扭到脚了，膝盖上......呃......擦破......呃......好大一块。”
　　“别说话了，曲项向天歌。”沈休在白笑笑脑袋顶上一拧，半推着很忙的她出了食堂。
　　女生宿舍楼下很多搂搂抱抱，依依不舍的男女，白笑笑躲了两对实在避无可避，站在一对情侣中间等他们亲完了六眼对阵。
　　“那个呃......挡呃......挡门了。”
　　白笑笑穿过情侣中间还想回头跟沈休挥手道别，结果沈休装不认识她，缩着肩膀两眼无神地飘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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