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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界
经过两周惨绝人寰的训练。许鹋秋终于能离开符咒的强迫(划掉)辅助,自己撑着跑完两圈山路。
但没等他得瑟几天,桃簏就又给他上了难度——负重。
这下许鹋秋不干了,不是肚子疼就是脑袋晕,总之没有一天是状态在线。桃簏丧尽天良,不管是天上打雷还是下雨,他都不会让许鹋秋松懈一分。
这样的残酷的训练终于还是迎来了许鹋秋的“罢工”运动。这天早上他学聪明了,连门都不出了,缩在被窝里表示自己身体有恙,发烧感冒流鼻涕咳嗽,下一秒就会吐血身亡。
桃簏也是十分“关心”这位兄弟的身体,迟迟站在门外没走:“喵喵兄,你快出来,我给你治治?无论是发烧还是感冒还是流鼻涕咳嗽,我保管一秒钟就给你治好,就算你身体都凉了,我也能给你暖回来。”
“你放过我吧!”许鹋秋痛哭流涕,“我身体都凉了你还要去阎王爷那抓我回来啊!你还有没有人性了!”
“阎王爷?”桃簏挑挑眉,没再说话。
就在许鹋秋以为他决定高抬贵手的时候,门外又传来他的声音,“喵喵兄,我第一次当老师,确实做得不够好。”
许鹋秋:“?”坏了,打击到了?
“你总是说这样不行那样不行,我现在想想,确实,我为你制定的计划不够完善,一昧地逼你在一条路上走是不对的,会忽略到很多东西,比如……”
面前的门“咔”一声打开,许鹋秋面色红润,一点都不像他说得那样要到阎王爷那儿去报道。
“你……不用这样说自己。虽然你的计划很过分、平时还喜欢给人挖坑……呃,但是,你这个计划也不算特别失败,毕竟我现在身体素质确实是强了不少……”
桃簏歪着脑袋看了他好一会,见他吞吞吐吐地不知夸还是骂地说了一通,笑了:“我知道呀。”
“从来不会咄咄逼……什么?”许鹋秋一下子没明白这人什么意思,“你知道什么了?”
“我知道我的计划不失败啊。”桃簏微扬下巴,“只是有了疏漏,连最基础的东西都没有给你讲解清楚,只一昧让你练了,可你连这个世界都还不清楚。”
显然,许鹋秋对这个世界是怎么样的并不好奇。他礼貌地笑笑,“砰”一声甩门回房。
当然,最后还是得被抓去晨跑。桃簏有每个房间的备用钥匙,轻轻松松就开了门将他从床上拽出去,再给他四肢绑上小沙袋,坐在轮椅上督促。
桃簏脖子上的伤早就好了,除了偶尔能看见上面的金光符文外,与常人无异。至于轮椅,自然是给许鹋秋备着的。
每天的早上都很热闹。
“桃簏!我……我跟你势不两立!”“嗯势不两立。”
“我跟你不共戴天之仇!”“嗯不共戴天。”
“我跟你——你别往我身上贴符了啊啊啊!”
于是桃簏笑笑,将电动轮椅的速度调快了些。
都说夫妻之间,床头吵架床尾和,那么他们之间,应该是跑步吵架跑完和。
许鹋秋惬意地坐在轮椅上,慢悠悠往别墅里晃。桃簏走在他身侧,缓缓往他体内输灵力,缓解剧烈运动后的酸痛。
对桃簏的仇恨就这么轻易的消散了,许鹋秋脑子里腾出地方,总算想起来早上房门口这人说的一堆话。
“你早上说我对这个世界都不清楚是什么意思?”
桃簏道:“对于三界,你的认知太少了。”
“所以从今天开始,我要再给你加一课!”
这一课很快来临,为了方便,桃簏干脆就在打坐的房间放了个小白板,等许鹋秋打坐完休息一下,就能立刻开启课程。
许鹋秋举手:“为什么连桌子都没有?”
桃老师答:“私塾贫苦,你先忍忍。”
许鹋秋环视了一圈跟他房间一样大但是空旷的房间:“……”确实家徒四壁啊。
“咳咳。”桃簏轻咳两声,“本来想带你去书房,但是书房东西太多了,放不下小白板。”
许鹋秋:“就我们两个人还有用白板的必要吗?你白板都能找得到为什么不能找个桌子啊!?”
“……”桃簏沉默了,表情肉眼可见地失望起来。
“哎哎!讲讲讲!白板可太重要了,白板比较大,能发挥的地方多一点,呃……而且白板很……很……”许鹋秋想了半天,没想到什么词,妥协了,“……很白。”
桃簏“噗嗤”笑了出来:“哈哈哈喵喵兄你这……哈哈……不是、我知道……你可以不夸的哈哈……”
这形容确实蠢爆了。许鹋秋自己都没忍住,捂着肚子笑了起来。
两人闹了好一会,才终于进入正题。
“我第一次给人讲课,喵喵兄,你可要给我点面子,如果犯困告诉我。”桃簏拔开笔盖,“但是我觉得自己应该不至于这么无聊。”
许鹋秋盘着腿捧场:“有趣着呢。”
桃簏没接话,转过身,画下第一笔。惊奇的是,笔尖落下之地,不是黑漆漆的油墨,而是晕开一道金黄的灵光。
我去,神笔马良啊!
这还不止。桃簏画工极好,仅仅只是几笔便勾勒出一座小巧的宫殿。宫殿的金丝晕开,自行组成精细的浮雕,再又是几笔,画出的浮云如有生命一般轻微摆动。
我草!真是神笔马良啊!
“这是天界。”桃簏道。
又是几笔,画在第一笔长长的灵光下。这回的油墨成了明蓝色,画出高楼大厦、车水马龙的热闹景象。
“人间。”
人间之下,便是地狱了吧。
笔墨变成了血红色,几笔画了一座气势磅礴的宫殿,只不过颜色太过鲜艳怪异,看上去有种诡谲的美。
“鬼界。”
桃簏放下笔,一一介绍:“三界是这三界,想来喵喵兄肯定也知道。但是有些细致的东西,在人间众说纷坛,有真有假,我现在给你说个清楚。”
“天界,没有绝对的领袖。大家都是各司其职,众神之间地位相对平等,每年一神轮值掌管天上人间事。”他顿了下,继续道,“当然,我说的是没有绝对的领袖,抽象形式的存在一个,那便是钚珘。他不参与轮值,只作稽查,但此人早在千百年前不知何故消散了,只留下神器一件,托我的师父师叔看管。”
“等等!”许鹋秋捕捉到一丝不对劲,“你的意思是,你师父师叔……是神?!”
“啊?他们没说吗?”
自然是说了的,这几人刚见第一面就亮了身份——守护神。只是许鹋秋之前一直当这是称呼而已,没想到这特么就是字面意思啊!
也就是说,他,许鹋秋,一直和神生活在一个山头?!
还有比这更荒谬的事情吗?!
好像也是有的。自从撞鬼,哪件事情不荒谬。
他突然觉得这辈子值了,见过人见过鬼见过神,估计再来些什么惊天大雷都吓不着他了。
不过随之而来的还有一个问题。
“他们是神,那你是什么?”这话问出来有种羞辱人的意思,像骂人不是东西一样。于是他换了个问法,“你属于哪一界?”
桃簏道:“我出生起便在玄荼山,我属于玄荼山。”
“噢——”许鹋秋点点头,“你是山灵?”
“当然不是。”桃簏思索片刻,放弃了,“喵喵兄,你还是别问这个问题了……”
许鹋秋解读了一下这句话。在他看来,桃簏从未提及身世,想来是对自己的童年实在厌恶,才会连带着讨厌那对不作为的父母。
试想一下,每天只能活动在半座山的庄园里,没有朋友,没有家人,那该多么寂寞!可谓是万般苦涩难下咽!
许鹋秋面色一凝:“我懂你,桃兄。”
“?”桃簏迟疑地点点头,“……你懂就好。”
为了避开这样沉重的话题,许鹋秋马上就抛了个新的问题:“天界每年一个神仙轮值,你师父师叔既然已经做了守护神,还需要轮值吗?”
桃簏道:“寻常来说,是需要的。每位神都有自己主要掌管的领域,就拿姻缘神来举例吧,她常年掌管姻缘,只不过轮值到她时,还需要多管一份秩序。但是师父师叔他们较为特殊,是不用轮值的。”
“特殊?”
桃簏眨了下眼:“师父没有与我明说,但应该和萦昭有关。”
许鹋秋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桃簏接着道:“人界先放放,最后再说。”
“来看看鬼界。”
“鬼界不同于天界。鬼界鱼龙混杂,为了管理,必须等级森严,制度严苛。掌管鬼界事物的领主,叫鬼王。”
许鹋秋举手:“天界的钚珘天地所化,鬼界的鬼王也是吗?”
“非也非也。”
哟,古风小生。
“天界由钚珘开辟,而鬼界的由来却众说纷谈。流传最广的传说是这样的:据说某一天,突然从地底下冒出来一个妖精,想要吞噬世界上的所有东西。妖精先从魂魄开始摄取,但很可惜,第一步它就失败了,‘贪心不足蛇吞象’,它硬生生撑死了。天道惩罚,将他的肚子涨成了个巨大的空间,从此,便有了鬼界。”
许鹋秋又问:“去鬼界是从妖精嘴里去,那转世是……”
“……”桃簏表情复杂,“喵喵兄,这只是传说,真实度和夸父追日不相上下。”
“咳咳,桃兄你继续、继续。”
“总之,鬼界的传闻铺天盖地,大家都不知道它是什么出现的,谁开辟的,总之就是有了。”
“鬼界自诞生起便混乱不堪,毕竟所有死去的亡魂都将前往那里,却因无人管辖,亡魂都争先恐后地挤往轮回门。要知道,生前事会影响死后的魂魄力量,亡魂的实力自然参差不齐。实力强悍的,直接把别的鬼魂轰了个粉碎开路,就为了能早点投胎;修为低的就惨,不是被轰个魂飞魄散,就是被挤在外圈,等个十年半载都见不到门的边儿。”
“据说钚珘刚开始派了个神使下去,结果被打回去了。”
许鹋秋没忍住,笑了。
桃簏也跟着乐了两声,继续道:“他就只好自己下去看看。据说,他手中的神器,只一亮相,就将那些鬼给唬住了。”
许鹋秋:“萦昭?”
“正是。”桃簏点点头,“天界有天界的规矩,鬼界自然也有鬼界的传统。”
许鹋秋插嘴:“鬼界不是刚诞生吗?哪来的传统?”
“我的意思是鬼界的共识嘛,强者为尊。”
“钚珘毕竟是上古守护神,没几下就把这些鬼打服了。他下设了几个简单的部门,分别管理投胎、阴德、惩戒、缉捕,鬼界就这么渐渐稳定下来了。”
“当然,他也不可能既管天又管地,于是他设下一迷境,能从迷境出来的鬼,便担任第一任鬼王。”
“迷境的内容,简单涵盖来说就是……乐极苦极悲极,具体是什么,是看进去的人经历过什么,喜欢什么,厌恶什么,又害怕什么——这是钚珘自己洒出去的“挑战前预告”,不少鬼觉得听着简单,都抢着进迷境,结果出来后,大部分都疯了。失去个几魂几魄,有些个脑子痴了的还跑去了畜生道。”
许鹋秋倒吸一口凉气:“这么狠?我以为他是慈爱那卦的。”
“没点狠招怎么能管理三界?”桃簏食指有节奏地轻轻敲击白板边框,“三界可没你想的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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