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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学伊始 ,学院里,一则消息不胫而走:教导处传唤了E班的时倾。
学员们瞬时炸开了锅。
“听说她实践课差点弄死一个哨兵……”
“完了,肯定是要被退学了……”
“这是过完新年后的算总账吗?”
“我就说嘛,E级终究是E级,靠关系也是走不远的……”
“不过听说她的关系不一般,是军方要过来的……”
“怎么我听的版本是她是一个污染区扩散下来唯一的幸存者,军方出于人道主义才给了她一个名额。”
……
时倾就在这片细碎的议论与或同情或幸灾乐祸的目光中,走进了教导处的大门。
一个浓眉大眼的魁梧哨兵,正等在门口。他看着有些眼熟,手上提着包装精美的饼干和巧克力。
见到她,对方看上去明显十分激动和紧张:“时倾向导,我是罗伯特。很抱歉我前几日才真正从治疗仓苏醒过来,感谢您对我的救命之恩!”
原来是那位河马精神体的哨兵,被时倾一剑斩杀心魔后,精神体受到重创陷入了长时间昏迷。
可他醒来之后却发现,精神体湿地一派清明,河马正悠闲地泡在水里享受阳光浴。污染的源头似乎被彻底清除,其它的脏污被精神领域的湿地自己分化和降解了。
时倾开心道:“太好了,那如果我以后成为向导,您会来找我治疗吗?”
哨兵表情一滞,他挠了挠后脑勺,回忆了一下脑海中当时的剧痛,吞了口唾沫。
时倾:“……”
老师费洛也没有遇到这种情况,因此召集了所有的教师一起开会。
“所以时倾斩杀了……额,哨兵的污染源。”费洛展示着罗伯特的精神图景扫描文件。那里有些空旷,但是看着的确一派清明,不再有任何污染的迹象。
一位学术派导师担心道:“这种清除污染的方式有很多后患吧?这位哨兵的心魔是一个曾经差点杀死他的畸变种,就在泥地里。可是那种长久精神污染积累在脑内的精神熵增,还是需要传统清洁的方法渐进式去降低熵值”
另一位保守派表示同意,他用手在全息图上划出一片区域,“大家看,心魔虽被清除,但湿地生态本身依旧脆弱。那些长期积累的污染,并未被这种粗暴的方式净化。这就像用手术刀切除了恶性肿瘤,却没有对身体进行后续调理一样。”
支持派导师敲着桌子:“可她成功了!我们尝试了这么多年,谁能根治一个已经成型的‘心魔’?我们只是在不断地‘安抚’和‘压制’,然后看着我们的士兵慢慢走向狂化!她的方法,或许代表着一种全新的可能性!”
“这是赌博!用哨兵的生命来赌博!我认为,这种方法不具备普适性,反而可能因为其极致的破坏力,对大多数哨兵的精神造成不可逆的伤害!”
争论愈发激烈。
最终,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主持会议的费洛导师。他缓缓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扫过全场,最后定格在时倾那份充满争议的成绩单上。
“诸位,”他的声音平静,却压下了所有的嘈杂,“我们讨论的核心,或许不该局限于方法本身是否合乎教材。而是……结果。”
他调出罗伯特觉醒后的体能和精神力报告,数据均有大幅提升。
“一名哨兵的核心污染源被根除,精神图景恢复自我净化能力,且无永久性损伤。从治疗结果论,这是无可争议的成功。”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
“当然,其过程的极端性与未知风险,也必须纳入考量。”
他手指轻点,光屏上时倾的期末成绩开始闪烁。
“所以,时倾同学实践课的成绩……”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那个刺眼的 “F” 跳动了一下,最终转变为一个沉稳的 “D”。
“记D级(合格,但有重大争议)。要求其在后续课程中,必须在导师严密监督下进行实践。”
“散会。”
当时倾拿着这份充满争议的结果从教导处出来时,发现门口已经聚集了好些看热闹的学员,他们的眼神中带着对“关系户”即将跌落的隐秘期待,不怀好意地打量着她。
“哟,出来了?”为首的刀疤脸哨兵学员,脸上是毫不掩饰的讥讽,“怎么样,‘大师’?处分通知拿稳了吗?是卷铺盖走人,还是留校察看?”
他身后的几人发出一阵低低的哄笑。
时倾停下脚步,目光平静地扫过他们。
“我的实践课成绩,”她淡淡开口, “已经改为合格。”
空气安静了一瞬,随即,引发起了一阵骚动。
刀疤脸士兵脸上的轻蔑并未消解:“把哨兵治进治疗舱还能合格?你后台还真硬啊!”
其他人也附和了起来: “罗伯特只是运气好没死成而已,这也能算她及格?”
周围的哄笑声再次响起。
时倾试图绕行,却再次被拦住。
“别走啊,给我也‘治治’?”刀疤脸逼近一步,带着B级哨兵学员特有的压迫感,“找关系开了绿灯,就真把自己当盘菜了?”
若是半月之前,这股纯粹以量压人的精神力或许会让她感到窒息。
但此刻,在已然重塑的青剑宗的精神图景之上,她只感到一种源于本质的荒谬。
时倾倏然抬眼和他对视的瞬间,他脸上的讥笑瞬间冻结。
眼前少女的墨瞳深处,有一股他无法理解的锋锐剑意穿透了他躁动的精神力屏障,直抵核心,让他灵魂都为之战栗。
那感觉,就像一只聒噪的山雀,突然对上了天空里的另外一种实质,虽不知云端后的庞然大物究竟是什么,但是本能地感到了一种莫名的心怯。
后续的所有污言秽语都被扼杀在喉咙里。
时倾平静地收回目光,怀里抱着罗伯特送的甜品,从容地从他们中间穿过。
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道路尽头,刀疤脸哨兵才猛地喘过一口气,他的后背已被冷汗浸湿。
其他人纷纷打趣:“鲍勃,你怎么哑巴了?是没有见过那样漂亮的向导?被美色迷惑住了心窍吗?”“那个小向导确实长得有点乖,虽然下手确实黑就是了。”
“……艹。”他低骂一声,却带着连自己都无法解释的后怕。
回到宿舍后,时倾立刻将实践课成绩被改为及格的好消息分享给了大家,并把罗伯特哨兵送的谢礼放在了宿舍中间的桌子上。
“哇!是‘甜蜜时光’!”莉莉娅一眼就认了出来,声音里带着惊喜,“他可真够意思!这家的甜品挺贵的。”
安娜拿起一个装饰着可食用金箔的马卡龙,认真地说:“看来那位哨兵先生是真心实意地感谢你呀。”
就连一直自诩不喜甜食的蕾拉,也过来拿了一块奶油曲奇。
香甜的奶油味弥漫开来,莉莉娅忽然抛开一个爆炸性的问题:“姐妹们,春天快来了,大家都喜欢什么类型的男生呀?”
蕾拉不假思索:“没仔细想过,感觉哨兵都臭臭的差不多。”
时倾也微微摇头,坦然道:“我也没想过。”
“小安娜!难道你也没有想过吗?”莉莉娅看着十分失望。
安娜不忍莉莉娅失望: “我喜欢……浅色头发和眼睛的男生,会让人觉得很……很干净,很清新。”
“浅色?”莉莉娅追问道,“具体是什么颜色呀?发色的话——白色?浅金色?银色?还是浅粉色。眼睛的话——灰色?绿色?蓝色?……”
安娜被问得有些不好意思,低下头,声音更小了:“……大概是,浅灰色头发,淡蓝色眼睛那样的吧……”
“灰发蓝眸?!”莉莉娅瞬间炸了,激动地抓住安娜的胳膊,“哇咔咔,这也太具体了,就差报光脑号了啊。让我想想,到底谁符合呢?难道是丹尼的哥哥?修烈·希尔?”
安娜瞬间慌乱起来:“别乱猜!我没有见过修烈哨兵呢!”
蕾拉回忆了片刻:“修烈的眼睛好像是灰色还是绿色的,瞳色不符。”
莉莉娅继续连珠炮似地猜了几个名字,安娜都红着脸连连摇头:“不是的,真的不是他们!你别乱猜啦……”
看着安娜被追问得手足无措,脸颊绯红的可爱模样,时倾不禁莞尔。
一丝极淡的、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好奇,如同初春的冰面下悄然涌过的温暖水流。
她的脑海中下意识地浮现出无情剑大师兄冷峻的身影,以及他斩灭七情六欲后,剑道臻至的无情之境。
紧接着,多情剑二师姐的红衣翩然,双剑舞出的是以情意淬炼的情意绵绵剑法,那亦未尝不是另一种至高之境。
师尊曾说,剑道万千,她需得寻到属于自己的那一条。可直到身死道消,她也未来得及参透,那“情缘”二字于她的剑道,究竟是该斩断的枷锁,还是该接受的试炼。
重活一世,她忽然觉得,情之一字对她来说,又会意味着什么,也是值得一点期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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