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哥哥你保护我
地下室藏在庄园西翼的石阶下,沉重的橡木门外爬满暗绿苔藓,推开时发出锈涩的吱呀声。
一只血手突然伸出来,花明湄惊恐地向后退着,白袜和白裙沾满了血,透过门缝,踉跄着墩坐到草坪里,无意和门缝后那双阴沉的眼眸撞上,她连滚带爬的起来。
管家看她被吓成这样想去安抚一下,奈何她紧锁房门,花明湄慌张推开浴室门脱着身上的衣服,手足无措的想要把血和刚刚的画面洗净,再怎么恶毒女配也到底是从法治社会穿进来的,看见这样骇人的画面,是个人都会吓得精神混乱。
听到门外砰砰砰的声音,门锁咔哒一下掉在地上,陈崧年将锤子丢在一旁,他拿出手帕擦了擦手,拿着钥匙姗姗来迟的管家识趣下楼。
刚打开门,看到裹着浴巾缩在墙角瑟瑟发抖的花明湄,眼眸暗淡,步步紧逼过去,刚伸出手,她就往后退,陈崧年皱了下眉头,又向前一步,她突然跌倒在地,往后退着,“别碰我!”
“我只是教训一下不听话的人而已,当家很累的。”
“别碰我!”
她背靠着冰凉的墙面,紧紧护着浴巾,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滑下来,喉咙里堵着浓重的哽咽,脸色有些惨白。
陈崧年蹲下身子,微微前倾,“连你也害怕我吗?是不是我吓到你了,我只是担心你出事,而且我以为你在睡觉。”
“滚开!”
他伸出手握住她的脚踝,撑住地面往下跪,细细摩挲着凑到她面前,“你讨厌我了。”
花明湄努力平复下来自己的心情,“我…”
她怎么都张不开嘴,陈崧年的眼神慢慢暗下去,“所有人都可以讨厌我,你不能。”
“没有…”花明湄的肩膀颤抖着,壮着胆子收腿扑进他怀里,陈崧年收紧力度,“你不怕我为什么在抖。”
她心里咯噔一下。
陈崧年阴沉着脸,抵住她的颈窝,“你一点都不乖。”
“我不喜欢你这样做。”
“可我必须这么做才能管住所有人。”
她被陈崧年留在身边是为什么,供他一时消遣?
“我以后会让那些蠢货躲远点,不会吓到你。”
他抱起她走进衣帽间,将她放在沙发上,“我在门外等你。”
陈崧年移开视线就往外走,她穿好衣服以后,打开门的手犹豫了片刻,听到敲门声才出去,他已然换了副面孔,眼里柔和,“你睡醒了就吃点饭,今天在家吗?”
“你怎么知道?”
“我有你的课表。”
他靠在墙上斜眼看她,花明湄没什么胃口,看向被砸坏的门锁,手掌不自觉地攥紧裙摆,陈崧年注意到就说,“我只是怕你出事,待会有人换,下楼吃个饭。”
“我不想吃。”
“那就要等到下午才能吃饭了。”
她嗯声,径直走到床边掀开被子躺下,换锁的人来了一趟,午饭时间她没下楼,也没动静,陈崧年心不在焉地吃完饭又回到房间,走到床边看到脸色很差的人,没跟她说话,让医生给她看了看。
惊悸未消,她便发起了高烧。
脸颊烫得灼人,意识昏昏沉沉,浑身忽冷忽热,裹紧被子也止不住发抖,然而下一秒又被热浪裹住,额角沁出细密的冷汗。
陈崧年坐在床边盯着,指尖悬在滚烫的额前,始终未敢落下,最后讪讪收回。
这一切都是他的错,似乎所有人靠近他,都会变得不幸。
“你是被我吓到才生病的。”
“不是,只是洗澡受凉了。”
“别骗我,医生都和我说了,你是惊吓过度。”
花明湄坐起来,“我可以回家住几天吗?”
陈崧年皱眉,当即否决,“不行。”
她垂下眼睫,沉了口气,陈崧年走了几步,看到追过来的女孩,别开目光,“我给你拿毛巾擦一下降温。”
“我想我爸妈了。”
陈崧年难掩落寞,“你最近生病了。”
她攥紧裙摆,“我不会逃跑。”
男人站在洗手间门口,低着脑袋,两人僵持不下,他率先躲开她往里走,花明湄锲而不舍地追过去,“你不可以限制我的人身自由。”
他把毛巾放在洗漱台上,侧过身子,面对她,“那你应该做点什么让我允许你回去。”
“我们两个是平等的!”
“不,你不爱我,我只能用这种办法。”
陈崧年直直地盯着她,暗叹一口气,挽起袖子打算洗毛巾,被她抓住拽到面前,“你要我做什么?”
他把人圈在洗漱台前,扫过她的眉眼,最后落在她的唇瓣,刚凑近,她就往后缩,陈崧年皱眉,花明湄解释,“我生病了。”
她刚扶着洗手台站稳,手腕就被猛地攥住,后背撞进坚硬的胸膛,带着薄茧的掌心扣住她的后颈,不容抗拒地俯身,“我一直都很讨厌我想要的东西不属于我,也包括人。”
“我没有。”
“没有什么?”
“没有不喜欢你。”
陈崧年不太高兴,“骗我,又骗我。”
她低头,男人扼住她的下颌,指尖扒着软唇,花明湄疼得绷紧牙关,他的脸笼罩着薄薄的一层怒气,似乎是对她害怕,心生不满。
“我以后不会给你奖励了。”花明湄想通过这话来让他冷静下来,不料得到的回答却是,“我会自己要。”
把她抱上洗漱台,陈崧年不明白她为什么那么喜欢哭,真是娇生惯养坏了,看见她哽咽,停下动作,眉头轻皱。
“你为什么总哭?”
她回,“你太气人了。”
陈崧年捧着她的脸,一扫而过,她的唇还有些红肿,拭去眼角的湿润,“你和别人亲过吗?”
“没。”
“你发烧了就不要到处逛,最近降温。”
他并没有做什么,把花明湄抱到床上,弯腰掖好被子,“我下楼让厨师给你做点吃的,饿了吗?”
“我想吃馄饨。”
“好。”
“吃完可以原谅我吗?”他走了几步忽然回头问她,她也想起来什么规矩,“过了用餐点不是没东西吃了吗?”
“给女主人做饭是他们职责所在。”
花明湄努力保持平静,看门关上,用力砸了几下床面,陈崧年性压抑,绝对的性压抑!这忘本的混账东西。
听到推门声,她又恢复到病怏怏的样子,被他扶起来,他端过碗,花明湄掀开被子想要下床,被他掖紧被子,她不解,“你不是有洁癖吗?”
“没关系,我喂你吃。”
花明湄:????
吃完馄饨,她开口,“哥哥。”
陈崧年看她,花明湄深吸了口气,“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害怕吗?”
他没想过花明湄会坦然跟他讲这件事。
“出于人道吧,还有一种就是,我已经死过一次了,我跟你说过,我不属于这个世界,你就当我胡说八道吧,在那个世界我很穷,没钱没爱没家人,找不到工作也没有可以依靠的人,出了车祸就死掉了,上天又给了我一次机会,不管是吴忧还是花明湄,我对生命有着绝对的敬畏,从前我总嚷嚷着要死,但真死过一次,我才发现其实人活着有太多值得留恋的了,我在那个世界唯一的好朋友,她变得无依无靠了,我能怎么办?我只能待在这个世界,靠着已知的结局维系好关系,我不想让花家家破人亡,不想和家人撕破脸皮,不想让你爱而不得,也不想让花清涟受到委屈,我只想好好的活下去。”
她说了冗长的一段话,陈崧年似乎真的相信她这番胡言乱语,“所以你在那个世界叫吴忧?”
“嗯,我在福利院长大,院长给我取的,她希望我无忧无虑,事实上我碌碌无为。”
她自嘲的一笑而过,随后便是长长的叹息。
“我知道你很早当家能够站稳脚跟不容易,可这对那些人太残忍了,我想让你安然无恙的活下去。”
陈崧年别过头,他骨子里有着东亚人的拧巴,矛盾,优绩主义,还有强制获得的爱,病态的占有欲才让他感受到活着,和自己的威严,他企图通过这种手段来掩盖自己内心的悲催。
“我会处理这件事的。”
“哥哥,我相信你能做好,你很厉害。”
听着花明湄的声音,陈崧年的内心萌生出一股前所未有的踏实,讪讪地与她对视,“你为什么会相信我?”
她微笑,“因为我知道你是个很好的人。”
他躲开目光,低下眼,“我一点都不好。”
花明湄突然抱住他,“我说很好就很好。”
陈崧年的手支在床面,迟迟没有搭上去,他感受到强烈的自卑,她是个那么耀眼明亮的人,而他,想想就嗤之以鼻,他又有什么资格霸占着这一丝光亮。
“哥哥,你保护我,也可以试着依赖我。”
没有人告诉他这些,也没人教过他,他在陈知州的人生里扮演着印象中严厉,刻板的父亲形象,在外人眼中他也是个暴戾阴鹜的男人,花明湄把他当成一个什么样的人?
静如死水的生活,恪守的准则,封闭的内心被她一一打破。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也不知道这样做对不对。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