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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0
楼下某家咖啡店。
肖锦卯支着脑袋，一脸懵逼。
面对满屏密密麻麻字符串，他手脚发凉，有种砸烂电脑逃跑的冲动。
饶是路人看见他屏幕的内容，也只会无奈摇头叹气，感叹现在大学生命真苦，放暑假出来玩还要找地方写作业。
由人世局法器部研发的笔记本电脑，显示屏内部刻有保护隐私的法阵，只有激活者本人能够看见真实内容，方便内部员工在各地各场所办公，更方便邪恶老板压榨员工。
“这不是我等小职员能够处理的事务。”
肖锦卯咬着手指，无从下手。
摆在他面前的是，狐族和兔族关于南山的土地纷争问题，一边要求养锦鸡，一边要求种胡萝卜。
前任土地所有者族群灭绝，空地自动划分给居住在附近的妖族。其中一块风水宝地，适合养殖与农耕，两方争执不下，问题交由妖王决断。
进入现代社会，曾经为祸一方的妖王们也已弃暗投明，加入人族天师牵头成立的人间事物管理部门，成为上层领导。
身为现代少见的金毛寻回犬成精的妖怪，肖锦卯得到某上古大妖领导的赏识，却也因此被视为关系户。
那年入职考核中唯一没有合格的人，到最后却入职了公认难度最高且只有一个名额的部门。
很多人恨他恨得牙痒痒，想方设法赶他走，派给他的事情也都是难题，每天都有人举报他没有按时工作。
肖锦卯觉得自己很无辜，因为他真的不是关系户，那个赏识他的领导不过是拿他当背锅侠。
事务不做都丢给他做，要是事情处理得不好，就会专门开传音术私人通道痛骂他一整天。
好为难。
对外风光无限的妖族偶像在内心哀嚎，终于不堪重负重重把脸伏在桌面，急喘气无声发泄。
“屑老板，屑老板，屑……”
平复呼吸，肖锦卯嘴里嘟囔不停，重燃斗志，将键盘当做屑老板的脸狠狠敲打，噼里啪啦写公文。
“大哥哥好忙，打扰他多好不意思。”
“我们的专属位置被抢了。”
两个牵着手，镜像一般的双胞胎小学生，扶着隔断站着激情工作的肖锦卯许久，其中一个眼神里充满着属于自己的半固定位置被夺的怨气。
其哀怨程度与肖锦卯不相上下。
“不要生气，弟弟。”双胞胎哥哥把弟弟脑袋拗到自己肩窝，安慰他，“大哥哥说不定在赶最后期限的作业，你放假三天就写完暑假作业。你比他厉害，就把座位让这位可怜的大哥哥吧。”
小男孩看了一眼可怜的大哥哥，看他奇装异服在大夏天穿得像过冬，傲娇地哼了一口气，”暂时原来他这一次，可怜的，出去玩也要完成任务的大人！”
两个小孩并肩离开，露出身后空桌，恰好入座一对年轻男女。
浑然不知自己被两小孩同情，肖锦卯此刻觉得自己身体里充满力量，脑子回光返照越来越灵光，办事越来越冷酷无情。
手快得打出残影，瞬间处理完二十个待办事项，现在他只需要处理两千多份文件！
感觉妖生一片漆黑了呢?
肖锦卯内心吐血。
桌面上滚烫的咖啡已经凉透，他喝了一口，差点喷出那堪比中药的苦涩美式。
完成工作的少年偶像摘下墨镜，疲惫地趴在桌上。
“手要废了。”
他呻吟道，搭在桌面上的手指不停颤抖，见此嚎啕大哭环抱自己。
下一刻，肖锦卯就被隔壁的动静吓到了。
哗啦啦——
他顾不着哭了，挪动花瓶挡脸悄咪咪偷看。
一身香奶奶的富家千金，将手中滚烫咖啡泼向同伴，踩着高跟鞋虎虎生威离开。
由于横断阻挡，肖锦卯看不见女人的同伴是谁，感叹哪个倒霉蛋。
倒霉蛋走入他的视线范围，换下湿漉漉的外套。
偏头那一刻，二人鬼使神差对上眼了。
大片大片黄玫瑰，层层叠叠花瓣间隙，褐色玻璃眼珠如珠宝般明亮，纤长睫毛顾盼如蝶翼扇动。
那张精致可爱的脸上挂着幸灾乐祸的笑容，对上眼的那刻骤然凝固。
意识到对方正在盯着他的嘴角，肖锦卯腾一下红透了，张着嘴巴不知所措。
又见被他笑话的那人朝自己这边走过来，一言不发埋进手臂窝装鸵鸟。
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肖锦卯默念，纳闷云青斐不应该在工作，怎么和女人吃起饭来。
偷偷抬起头，看见云青斐那张空前绝后的俊脸近在咫尺，高挺鼻尖几乎触碰到他的头发。
“哇啊。”
肖锦卯怪叫一声，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喜提住院大礼包。
云青斐面无表情，“你笑话看够了吗？”
“你在说什么？”
圆脸蛋少年趴在椅背上装傻，眨巴眨巴大眼睛。
世纪和解名场面，新生代两大顶梁柱同台亮相名不见经传小咖啡店，心平气和交谈如此之久。
就着一身湿漉漉的黑衬衫，云影帝拉椅子落座，搭着手凛然直视没个正行的肖偶像。
给予宿敌最大尊重，肖锦卯将插满鲜花的花瓶，还有金属质感的笔记本推到一边，正襟危坐面对他。
“你今年还能拿影帝看吗？”肖锦卯阴阳怪气，一字一顿，“今年你又没有休息，这么努力干什么，给别人一些胜利的机会嘛。”
“你休假去哪里?”
听见他这番关心的话，肖锦卯“欸”了一声，酝酿的凶狠劲散光了，眼神变得清澈。
“回家探亲。”
肖锦卯支支吾吾半天，说出口的话怎么看都不像说真话。
他自己也这么觉得，补充道：“探亲，就要跟着亲戚走，亲戚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云青斐欲言又止，不揭穿他那蹩脚的荒言。
空气变得沉默。
彼此并不对付的两个人待在一起，总是这样的结果。
我们有什么可以聊的?！
肖锦卯在内心呐喊，笑得脸都快僵了，跟他玩大眼瞪小眼，坐立不安。
云青斐则感觉良好。
不知为何看着面前炸毛的少年，他渐渐觉得心安，过去一个多月积累的郁火渐渐熄灭，比起比起任何一款心理药物都要有效。
二人“深情”对视之际，不速之客前来打扰。
“哎呀，真罕见，你们两个人怎么坐在一起。”
肖锦卯光闻其声，不见其人，假面笑容就替换成了灿烂笑容。
云青斐看着他变脸，内心五味杂陈。
“顾哥哥。”
顾青文揉揉少年偶像的毛茸茸的脑袋，眼神温柔。
他头也不回与在场第三人打招呼，“在公共场合穿着不体面，这不是你的风格。”
少年眼睛亮晶晶，打心眼里全是自己的白月光，眼巴巴地换座位，把自己坐得热呼呼的椅子让给新来的人。
“好久没见到你了。”顾青文帮肖锦卯整理凌乱的衣襟，温柔的态度让眩晕，“去哪里玩了。”
恋爱脑少年被粉红泡泡包围，已经把之前顾青文认不出他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差点把真实情况脱口而出。
但是痴迷地看了他很久，他并没有改变说辞，依旧回乡探亲。
“肖肖，我有礼物送给你。”
“礼物在哪里？我怎么没有看见。”
“你把眼睛闭起来。”
并肩坐在云青斐对面的二人其乐融融，衬托得他愈发多余。
他冷眼看他们互动，莫名感到牙酸。
顾青文亲自盖住肖锦卯的双眼，笑容温柔，眼神里却带着微妙的挑衅回瞪一眼，有意无意瞪对面冷若冰霜的男人。
佩戴着价值不菲手镯与手表，少年纤细的手拉扯他的袖子。
他巴掌脸，被手掌遮住后堪堪露出嘴唇与下巴，嘴上唇珠像花朵上的露珠一样可人，嘟起来时充满纯情的魅力。
“我已经等了一分钟，等不及了。”
肖锦卯孩子似的鼓腮，坐在他旁边的白月光好脾气地安抚他。
作为局外人的云青不愿看小情侣的降智互动，烦躁地看向外面，正在看见捧着一束如火般的玫瑰走过来。
保镖与他打了声招呼，将花束递给顾青文。
其实肖锦卯在保镖走入咖啡馆的时候，他就嗅到花香了。不过这是他交往七年之久的恋人时隔多年送给他的礼物，怎么也要表现出喜欢的样子。
一睁开眼便看见一大片热烈的红玫瑰，肖锦卯走马观花略过，忽然瞥见正中央的玫瑰花质感不对劲，随着角度变花闪烁着瑰丽的光芒。
“那是宝石花吗？”这一次是发自内心的笑容，他看着那朵宝石花不知所措，不敢择出来，生怕会弄碎这脆弱的存在。
“如果单纯只送九百九十九朵玫瑰，那就太土了。”顾青文嘴角噙着笑，狐狸眼弯弯，眼里的柔情要溢出来了，“用红宝石做成第九百九十朵玫瑰铭记爱情，而且它七月的生辰石。”
肖锦卯被感动得快要哭出来，咬着下唇颤抖着，看自己的白月光把红宝石花放在他手心。
鲜艳的红宝石花躺在手心，光芒夺目，既美丽又脆弱。
“你愿意今晚和我一起去艾菲尔餐厅吃饭吗？”
艾菲尔是本市著名情侣餐厅，无数情侣在那里度过美妙的夜晚。
“我……”
肖锦卯晕晕乎乎差点答应，此时云青斐煞风景插嘴，“你不是说过要去探亲，探亲到一半，然后跑去约会了？”
他没有起伏的语调像冷水一样泼向他，顿时冻死肖锦卯那该死的恋爱脑，形状优美的杏眼微微睁大，流露出一丝尴尬与纠结。
他不可能维持一整天人形，但这是好不容易才迎来一次约会。
看出他眼中的纠结，顾青文善解人意道：“既然你有事，那么我们就下次约会在那里吃饭。只要你约我，无论我多忙都会出现。”
被他这番话弄得格外自责，恋爱脑少年为了圆谎，不得不离开，走得时候一步三回头。
“我很快就有时间和你一起吃饭，马上。”
顾青文脸上的微笑一直持续到他离开。
等到确认他走了之后，此男不装了，后仰倒在椅背上，裂开嘲讽的笑容。
“看不惯哥哥过上好日子啊？”
“你又不喜欢他。”云青斐淡淡地说。
只有肖锦卯不知道的隐藏兄弟，云青斐与顾青文，这对在娱乐圈已经算不上秘密的同父异母亲兄弟。
“肖锦卯那么傻，你在感情上骗他，他知道以后会恨死你的。”
“我们高中就在一起了，这么多年就算爱不上他，也早就把他当作半个弟弟看待。”顾青文面上稍露嘲讽，“多亏你们高中玩真心话大冒险，我才跟肖肖表白在一起。”
“说起来，你还算的上是我们两个人的牵线月老。”他皮笑肉不笑，语气极尽嘲讽，“难不成你后悔了？”
云青斐那副常年稳若泰山，八风不动的淡漠神情崩坏了。
顾青文见状，自知扳回一城，大笑着离开。
＊
咖啡店外。
肖锦卯全副武装坐在花坛上，摇晃着腿要看最后一眼自己的白月光。
没有等到白月光出来，先等到了小仓鼠。
“好久不见。”他把鼠宝捧在手心，热情地和他打招呼，“怎么只有你一个人。”
仓鼠大幅度点头，吐出一块带口水的桃木令牌，指着令牌上蹿下跳。
肖锦卯偏头认真听，嘴里念念有词“这样啊”“那样啊”，在外人眼里像脑子有病的男生，居然跟仓鼠玩得那么开心。
“我们摇到号了，后天就是妖市大开的日子。”鼠宝对他说，“那天会非常热闹，妖市和鬼市开在同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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