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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雨欲来
太子楚昭宸身披银甲率领他的部下走在凯旋的路上,前方的山峦晨曦初现。
“殿下,前面就是龙门关了,过了关,再行三日便能抵京。”副将骑马上前,声音里带着难掩的雀跃,“宫里来的信使说,公主殿下日日盼着呢。”
楚昭宸的指尖揉了揉疲惫不堪的眉心,难得脸上浮现了笑意。“嗯,”他应了一声,声音有些沙哑,“让队伍加快些脚程。”
月璃国已经灭国,虽然月璃国临死反扑掩护月璃国皇帝逃走,迫使自己折损了一部分兵力,但是也难成气候,世界三足鼎立之势已被打破。
月璃国已亡,只要再打败楼兰,一统天下,父王便再没有理由困住昭华。
到那时,他要亲自为妹妹解了那噬心蛊,让她去江南看三月的桃花,去塞外看八月的飞雪,再也不必困在长乐宫的方寸天地里。
至于鹿黎……楚昭宸的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他想起她红衣猎猎的模样,心里忽然有些发紧。
他原是急着回来见昭华,此刻却忍不住想,她此刻是在东宫整理军务,还是又去了长乐宫陪妹妹练剑?
风从耳畔掠过,带着春风的暖意。楚昭宸抖了抖缰绳,银甲在风里摩擦,稀碎的响声与心跳声相互交织,相融在马蹄扬起的尘埃里。
同一时刻,西域的楼兰王宫内,风起云涌。
楼兰皇帝邓屠梓斜倚在铺着白狐裘的宝座上,左手把玩着一颗鸽卵大的东珠,右手却漫不经心地抚摸着身侧妃子的肩头。
那妃子穿着月璃国样式的纱裙,肌肤赛雪,眉眼间还带着惊魂未定的怯意,可当邓屠梓的指尖划过她颈间时,她只能强忍着战栗,挤出妩媚的笑。
大殿中央,月璃老皇帝跪在冰冷的金砖上,半白的头发散乱地贴在汗湿的额角,脖颈被一柄锋利的弯刀架着,青筋因屈辱和恐惧突突直跳。
他带来的几个近侍早已被捆在廊下,有胆小的已经哭出了声,却被侍卫一脚踹在膝弯,硬生生憋了回去。
两国交战,楼兰国又怎么可能不关注局势呢?不过坐山观虎斗,准备渔翁得利罢了。
这不,月璃国老皇帝逃到一半,正好被蹲守在他们逃亡必经之路上的楼兰国军队们连人带财逮了个正着。
弯刀离喉更近一寸,这时月璃国皇帝终于沉不住气了,卑微的询问:“邓……邓陛下,”老皇帝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孤……我愿献上月璃国的国库和美人,愿意投靠楼兰,只求陛下留我一条性命……”
邓屠梓嗤笑一声,将东珠抛到空中,又稳稳接住,发出清脆的响。
“投靠孤?”他挑眉看向阶下的人,眼神像在看一只垂死的蝼蚁,“月璃都亡了,你拿什么投靠孤?你觉得你有很大的价值吗?”
老皇帝的脸瞬间惨白如纸,他猛地叩首,额头撞在地上发出闷响:“陛下!孤还有用!孤知道青鸾国的软肋!楚昭宸刚打完仗,兵力折损过半,此刻正是攻打青鸾的最好时机!孤愿为陛下做内应,助您一举拿下青鸾!”
他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狠厉,那是被逼到绝境时,连血亲都能出卖的疯狂:“青鸾那个公主,楚昭华,根本不是青鸾老皇帝的种!是孤当年留在沈昭宁腹中的孽种!”
“还有那个鹿黎,原是月璃的公主,如今投靠了楚昭宸,可她母亲的坟还在月璃,她若敢不听话,孤有的是法子治她!陛下若信得过孤,孤能让这两个女人做眼线,助您……”
“聒噪。”
邓屠梓的声音陡然变冷,像淬了冰。他甚至没听完老皇帝的话,只抬了抬下巴。
寒光闪过,血珠四溅,人头落地,利落干脆。老皇帝到死都瞪着眼,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就这么死了。
“还不如女子有骨气,晦气。”
邓屠梓嫌恶地踢开滚到脚边的头颅,对左右侍卫道:“拖下去,喂狗。”
又指了指廊下的俘虏和那些瑟瑟发抖的女眷,“剩下的,财物分了,女人赏给有功的将士。”
侍卫们领命上前,大殿里顿时响起一片哭嚎与求饶,却很快被拖拽的声响淹没。
邓屠梓站起身,走到殿外,望着东方的天际。那里,是青鸾国的方向。他的指尖在栏杆上敲出沉稳的节奏,嘴角勾起一抹自负的笑。
月璃已灭,青鸾疲敝,这天下,该换个主人了。
楚昭宸?不过是个靠着父辈余荫的毛头小子。沈昭宁的孽种?还有那个鹿黎?不过是些可以随意摆弄的女子。
他楼兰的铁骑踏平过比青鸾更坚固的城池,还怕拿不下一个元气大伤的对手?
“传朕的令,”邓屠梓转身,龙袍在风中猎猎作响,“命左贤王率五万铁骑,三日之后,兵发龙门关。”
青鸾国,东宫偏殿内。
鹿黎正低头擦拭着那柄“碎影”短剑,乌木剑鞘上的云纹被她擦得发亮。忽然,识海深处传来一阵细微的嗡鸣,淡蓝色的系统面板在她眼前一闪而过——
【任务一:改变原书鹿黎结局,让原主获得自由。】
【状态:进行中】
【进度:50%(月璃国灭,月璃老皇帝死亡,威胁因素-1)】
【提示:剩余威胁因素:青鸾皇室束缚、楼兰国潜在敌意】
鹿黎的指尖顿在剑鞘上,眸光微动。月璃国亡了,那个亲手将原主推入深渊的父亲,死了?
她本以为自己会觉得轻松,或是……有一丝快意。可真听到这个消息,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闷闷的。
【原主前世记忆恢复进度30%、40%……60%】
原主的记忆恢复了一部分,无数记忆碎片在脑海里翻涌——父亲沉迷美色,大肆挥霍,掳回各地美女,包括青鸾太子妃沈昭宁和自己的母妃。
幼时母亲便在父亲的摧残下早逝了。国事衰微,她不得不披上铠甲,保家卫国。最后,却是这个男人,为了苟活,要将她的人头送给楼兰……
她对父亲无爱亦无恨,所有情感终究都随着那道系统提示,化作了尘埃。
鹿黎深吸一口气,将短剑归入鞘中。进度到了一半,意味着离“自由”又近了一步。
她现在只想知道,这进度条能不能走快点,50%看着跟没及格似的,闹心。
“系统?琉钰?睡了没?”
“……没睡。”
“我脑子里突然多了些原主的事儿,你搞的?”
“副本进度推进,记忆自动解锁,常规操作。”
“哦,合着我这脑子是个逐步解密的U盘啊。”
她更关心的是另一茬,戳了戳面板上【任务二:完成楚昭华的心愿(进度0%)】
这零蛋看着太扎眼了,跟她教小笨鸟练剑的成果似的,让人着急。
这些日子,她还是偷偷教昭华练剑,陪她在桃花树下弹琴,看着那个被噬心蛊折磨的姑娘,眼里渐渐有了光。
可每当昭华提起“七年前”,提起那根红绳银铃,鹿黎的记忆就像被浓雾笼罩的沼泽,什么都抓不住。
七年前与昭华的相遇,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需要答案,而答案,或许就藏在昭华的记忆里。
而要获取记忆,就必须推进任务进度。
“得找个机会,问问她。”鹿黎喃喃自语,将碎影剑系回腰间,转身往长乐宫的方向走去。
她想看看那个不让人省心的小笨鸟,顺便……探探那些被尘封的过往。
半月后。
楼兰国的军帐里,烛火映着邓屠梓脸上的戾气。他把玩着月璃老皇帝的玉印,指腹碾过冰凉的刻纹,忽然对着副将冷笑:“青鸾国那点家底,经得住几轮耗?”
副将躬身:“陛下英明,青鸾刚灭月璃,兵力折损过半,打下青鸾国不过是时间问题。只是……楚昭宸那小子带着的红衣女将,倒是棘手。”
他想起前线传回的战报,那抹红衣在乱军里如入无人之境,剑峰所及之处,楼兰铁骑竟节节败退,“两人配合得天衣无缝,一个沉稳善谋,一个锐不可当,硬拼怕是讨不到好。”
邓屠梓将玉印扔在案上,发出沉闷的响:“硬拼?本王从不做亏本买卖。”
他忽然低笑一声,指尖点向地图上“青鸾国”三个字,“你说妙不妙?楚旭竟把国号给了那丫头做封号——‘青鸾公主’,听着多金贵。可若这‘青鸾’的血脉,压根不是楚家的种呢?”
副将眼神一亮:“陛下是说……”
“没错。”邓屠梓眼底闪过阴狠,“派死士混进青鸾,就说楚昭华是月璃老狗的种。当年沈昭宁在月璃国怀上的,楚旭为了颜面硬说成自己的,还荒唐到用国号做封号——这简直是把刀柄递到咱们手里!”
他起身踱了两步,声音里带着猫捉老鼠的戏谑:“楚旭弑父夺权本就心虚,偏又把这‘青鸾公主’捧得太高,朝臣们早看着不顺眼了。如今咱们把‘血脉不纯’的话撒出去,你猜会怎样?”
“朝臣定会借题发挥!”副将接话道,“国号岂能容异族血脉玷污?他们会逼着楚旭废黜公主,甚至以此攻讦陛下识人不明、动摇国本!”
“不止。”邓屠梓笑得越发狰狞,“楚旭自己心里清楚真假又如何?只要流言够凶,到时候不用我们动手,他们自个儿就先乱了阵脚。臣子们就有的是理由逼他废掉甚至杀掉公主,楚昭宸又护妹如命,不妨让他们上演一幕父子相残的戏码,想想就精彩!”
三日后,青鸾国的边境流民中,开始流传起绘声绘色的流言。
有人说亲眼看见月璃老皇帝临死前托人带信,说楚昭华是他的血肉。
有人说当年沈昭宁从月璃回国时,肚子里的孩子根本不是青鸾皇帝的。
更有人添油加醋,说太子楚昭宸明知妹妹血统有疑,还让那红衣女将贴身保护,怕是早就想借着“月璃余孽”的名头,勾结外人谋夺皇位。
流言像瘟疫般蔓延,从边境传到城郊,再顺着茶坊酒肆的喧嚣,钻进皇城的缝隙里。
山雨欲来风满楼。无论是朝堂之上的暗流,还是边关之外的狼烟,都已在不远处的天际,凝聚成了压城的黑云。
这座看似稳固的青鸾宫,只待一场风暴,便会摇摇欲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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