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账本里的杀机
姜檀拿到中馈之权的消息,一夜之间传遍了国公府。
起初,没人相信。
一个被姑爷厌弃、被老夫人无视的夫人,要掌管整个府邸的家计?
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但账房的刘管事亲自带着两个小厮,把一箱箱陈年账本恭恭敬敬的送进汀兰院时,所有人都傻眼了。
消息是真的。
整个国公府,瞬间炸开了锅。
首先慌了神的,是那些平日在账目上动手脚,中饱私囊的管事。
采买处的李管事听到消息时,手里的茶杯“当啷”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他负责府里大宗物品的采买,油水很丰厚。昨天姜檀在账房点出的那几笔烂账,十笔里有八笔都与他有关。
他本以为,有柳小姐在上面周旋,那位夫人闹一闹也就过去了。
可他没想到,姜檀竟然真的从姑爷手里拿到了掌家权。
这意味着,姜檀可以名正言顺的查他所有的账。
李管事越想越怕,背后冷汗直流。他再也坐不住,立刻换了身不起眼的衣服,从后门溜出去,直奔王管事家。
这时候,王管事也在屋里焦躁不安的来回踱步。
府库的钥匙在他手里,采买处报多少,他就收多少,至于收进来的东西是真是假,是多是少,他向来不管。这其中的差额,就是他和李管事二一添作五,分了。
如今要查账,李管事跑不掉,他也脱不了干系。
“老李,你可来了,这可如何是好?”王管事一看见李管事,就哭丧着脸迎了上去。
李管事脸色阴沉,一把推开他,自己走到桌边倒了杯冷茶喝光。
“慌什么,天还没塌下来。”他抹了把嘴,冷声说道。
“怎么能不慌?那位主子昨天在账房的样子,你又不是没听说。她把刘老三那个老油条,治的跟孙子似的。那可不是个善茬。”王管事急得直跺脚。
“善茬?”李管事冷笑一声,“她要是善茬,能干出跟姑爷立军令状的事?我看她就是个疯子。”
“那……那我们怎么办?要不,把之前贪的都补上?”王管事试探的问。
“补?说得轻巧。”李管事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这几年的窟窿有多大,你我心里没数吗?把我们俩卖了都补不上。”
王管事顿时蔫了,是啊,这些年他们捞的好处,早就是个天文数字了。
屋子里陷入了沉默。
良久,李管事的眼中闪过一抹狠色。
“事到如今,只有一个办法了。”
“什么办法?”王管事连忙问。
“等死是死路一条,不如我们主动出击。”李管事压低声音,眼神阴冷,“姑爷只给了她一个月。我们只要想办法,让这一个月里府里大乱,让她焦头烂额的交不出一份像样的账目来。到时候,不等我们动手,姑爷第一个就不会放过她。”
王管事精神一振:“你的意思是……给她个下马威?”
“下马威?”李管事阴冷的笑了,“太小看我了,我要她的命。”
他凑到王管事耳边,低声交代起来。
王管事听的连连点头,脸上的恐惧褪去,转而变得贪婪。
“好,就这么办。一个黄毛丫头,还想跟我们斗?嫩了点。”
“不光是我们,厨房的张胖子,花园的赵婆子,还有车马房的老孙头……哪个手上没点猫腻?把他们都叫上。法不责众,我就不信,整个府的下人都跟她作对,她还能翻天不成。”
两个内鬼一拍即合,一场阴谋就此展开。
……
与外面的风声不同,汀兰院内却很安静。
姜檀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已经整整一天一夜了。
桌上的账本堆积如山。
她不知疲倦的翻着账本,核对,用炭笔在纸上飞快的记录着什么。
绿竹几次端着饭菜进去,又原封不动的端了出来。
“小姐,您好歹吃一口吧,这么熬下去,身子会垮的。”绿竹看着自家小姐布满血丝的眼睛和苍白的脸,心疼的直掉眼泪。
姜檀像是没听见,目光紧紧的盯着账本。
她必须抓紧时间,不能停下来。
国公府的账目,比她想象的还要烂。
假账做的漏洞百出,真账记的颠三倒四。采买、库房、厨房、各院月例……几乎每笔开销都乱七八糟的缠在一起。
她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把这些账目理清楚。
因为她知道,那些人,绝不会坐以待毙。
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绿竹,”她忽然开口,声音因为长时间没说话而有些沙哑。
“奴婢在。”
“去,帮我办几件事。”姜檀从一堆纸张里,抽出几张写满字的纸,递给她。
“第一,去打听清楚,府里采买的所有供应商,他们的姓名、住址、以及平日里都是和谁接洽。”
“第二,去查一下,各房主子和有脸面的下人,他们每个月的月例,以及平日里的喜好和开销习惯。”
“第三,”她顿了顿,抬起头,熬红的双眼显得锐利,“去盯着柳月茹的院子。我需要知道,最近都有谁,去见过她。”
绿竹接过那几张纸,看着上面清晰的条目,心中一惊。
她虽然不懂,但能感觉到,小姐这是要有大动作了。
“是,奴婢这就去。”绿竹用力的点头,转身便要走。
“等等。”姜檀叫住她,从旁边的首饰盒里,拿出一个小小的金锞子,塞到她手里。
“嘴巴甜一点,手脚麻利一点。该打点的,不要省。”
绿竹捏着那沉甸甸的金锞子,眼眶微热,用力的点头,快步走了出去。
屋子里又恢复了安静。
姜檀揉了揉太阳穴,端起早已冰凉的茶水,一饮而尽。
她知道,从她接下账本的那一刻起,这场仗就已经打响了。
而一场风波,还在后头等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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