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后爱上宿敌

作者:淇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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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渡海


      数日前,清异司到达江源,看见的便是这样一副景象。
      风嚎角远远地驻守着江源地方军,人人面上都蒙着厚棉纱,见孟诉前来,便急匆匆地汇报情况,将这烂摊子甩给了清异司。

      风嚎角的悬崖上遍布着大大小小风蚀的孔洞,野人在夜色中飘来,藏在那洞里,十天半月里,总能找到一个登录的时机。
      正值换班之际,看管不严,让一批野人登录,并且逃到了风嚎角的一个小渔村里。

      瞭望塔上的小兵过于疏忽,远远看着几个小点跌跌撞撞地狂奔出了射程之外,便只通知了巡逻的人,却不想这耽搁的一会儿功夫酿成了大错。

      姗姗来迟的巡逻兵打着哈欠闯进渔村,将野人驱逐出来,就近在风嚎角砍了,将尸体踹进了海里。
      风嚎角对待这些人的方法一向如此,蛮岛的野人在晏海人看来,和牲畜没什么区别,他们说的话也没人能听懂,索性省去了沟通的流程。
      只是这些野人病歪歪的,看上去从出生就没洗过澡,皮肤上覆盖着一层奇怪的皴,摸上去简直和鱼鳞一样,恶心得很。

      这本是再寻常不过的一件小事,但是次日,巡逻兵的手上长出了和那野人一样的鳞片。
      三日内,那鳞片便火速蔓延至全身,巡逻兵陷入昏迷,高烧不退。
      随后便是七窍渗血,不停地打喷嚏,浑身的鳞片下都喷出细碎的血沫来,大口呕吐出混合着脓液的鲜血,无论怎样都止不住。
      直到腹部呕吐到凹陷下去,等人死后去看,整个人像是融化了一样,只剩下一副骨架支撑着一张人皮。
      但凡有不小心将那人皮鳞下的血沾到口鼻、伤口上的,统统都感染了这种怪病。
      更让人恶心的是,死去的人从口腔到身体内部统统长满了这种鳞片。

      渔村里和野人接触过的所有村民们统统感染上了这种怪病。

      当急讯一级一级地汇报上去后,那个渔村已经快死得差不多了,不慎感染的人也越来越多。
      昭王孟诉正在江源相隔的松川查案,便就近赶来查看。

      江源地方官府对此病症束手无策,不仅没有控制住,还折进去一支押送犯人的士兵。

      孟诉赶来后,所有接触过病人的人全部隔离在风嚎角,几个地方郎中迷茫地穿梭在人群中,空中满是病人喷出的血雾。

      得了这种病,从出现症状到死亡不过几日功夫,而且传染性极强,史书上从未记载过如此怪异的瘟疫。
      夜晚,孟诉带人进难民营查看情况,在崖边往下眺望时,发现了汪洋上的一个木筏,上面蜷缩着几个人。

      将人抓上来审问,那些人已浑身鳞片,意识模糊。
      只知道他们是江源本地人,不知怎么到了蛮岛,被一艘大船运往稼阳,他们几人趁机逃了出来。
      “不、不去……西格德,”一垂死的人喃喃低语,“我不去……我、要回家……”
      话音未落,那人便猛然喷出细细的血沫,直溅出三丈远。

      血点溅上了孟诉那锈了金线的黑袍,当即沁了进去,消失得无隐无踪。
      孟诉将外袍扔进了焚烧尸体的火堆中,尸体的人油在烈火焚烤下滴落,火苗嘶嘶叫着蹿上云端,像一条以人血为食的邪恶火蛇。
      海风推搡着火花,险些燎到孟诉的衣角。
      他站在火边,跃动的火花爬上了他那波澜不惊的黑眸。

      情况紧急,孟诉连夜秘密赶回江源。
      仅凭几个濒死平民的指控无法为证,孟诉便根据在西格德查到的线索,偷偷上了苟家的商船,看看他们到底从西格德运了什么到江源。

      按照计划,此时在船上的人本该是梁归。
      清异司的人出任务时全部佩戴面罩,除了防晏卡志士一些见不得人的毒粉以外,还有脱下面罩便能隐入人群一个作用。
      当然,这一点唯独对孟诉不起作用。

      只是恰好司融中毒,他跟踪那人的线索,对孟诉很重要。
      靖卫亲眼看着那人潜入了西格德,行迹十分可疑,而且武艺高超,总是能轻易将跟踪的人甩开,不排除是晏卡志士的可能。
      如果西格德和晏卡志士暗中有关系的话……
      其中牵扯到太多人,孟诉实在不想看到这种事情发生。

      当司融醒来将他偷听到的汇报给孟诉,果然,那男人要上的,和靖卫在西格德查出偷运木桶的船,是同一艘。

      此次上船,孟诉除了司融,谁都没带。
      明知公务在身,这淫棍仗着难得的二人世界,将孟诉调戏了个够。
      孟诉清心寡欲地任由他胡闹,只当这是付给他的帮忙易容的酬劳。他知道只要自己不给反应,司融过一会就腻了。

      这艘商船无比气派,足有十层甲板,每一层都堆积着如山一般的货物,尽管这是苟家商队中较小的货船,也足以承载五六千担的货物。
      最顶上的一层甲板上面是三层船首楼,禁止任何人进入。

      孟诉司融二人将所有货舱都巡查了一番,有惊无险躲过了所有巡视的船役,但却并没发现那些木桶。
      货舱的木桶平平无奇,揭开要么是阿斯卡的美酒,要么就是腌肉一类的寻常物品。

      粗略巡视一圈后,司融趴在船舷上,发愁道:“平之兄,就你我二人这样找,得找到什么时候去?靖卫就没在那木桶上留下什么痕迹吗?”
      “西格德乃人造浮岛,周围并无掩体,我们的人要想埋伏在周围都十分困难,遑论留下印记。”孟诉坦然道,“不过倒是听说,能隐隐嗅到那木桶中装的东西有一股异香。”
      司融抽了抽鼻子,感觉自己鼻子里被各种味道堵满了,唯独没闻到什么香味。

      其中还有原因,清异司只适合用来对付晏卡志士这种极端分子,只需大刀阔斧地追杀火拼,这种躲躲藏藏的手段,是晏卡志士才擅长的。

      孟诉站在司融身边,忍不住想:如果是利安德,他会把偷运的东西藏在哪呢?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孟诉每当遇到暂时解决不了的问题时,总会这么想。
      或许是因为,利安德是他此生接触过最琢磨不透的人。

      与这棘手的敌人纠缠多年,利安德这个人诡谲多变的行事方式总是让孟诉耳目一新。
      他总是能用各种刁钻的手法将清异司戏耍于股掌之中,孟诉与他交手多次,也能在迷雾中摸到一点利安德的手法,然而,每次都只差一点。
      只差一点就能抓住他,只差一点就能揭开他的真面目,自己也只差一点就能完成自己的使命。

      胸口熟悉的闷痛扩散开来,孟诉垂眸吐息,压下舌根泛起的异样甜味。
      这拜敌方所赐的旧伤时不时便冒出来,提醒一下孟诉它的存在,就像利安德此人一样,时刻让孟诉牵挂着,恨得牙痒痒,却奈何不了。

      他垂眸时,眼前便浮现了那张靖卫自一片狼藉的敌营带回来的字条,那字迹龙飞凤舞,无比张扬,挑衅地用着花哨的阿斯卡文。
      “致我亲爱的清异司司主:见司主操劳数日不得清闲,鄙人心生愧疚。给你一点小‘甜头’用以赔罪,以后每次尝到甜味都不要忘了想起我。你的老朋友利安德。”

      或许天下不会再有像利安德这样与他势均力敌的人,甚至说在诡计方面,自己还略逊一筹。

      这般长他人志气的话,孟诉自然不会说出口,哪怕身边只有司融也是一样。
      虽然司融此人背地里也没少抱怨清异司行事不够灵活,但孟诉也装作没听见。
      清异司的问题,不会有人比他更清楚。

      忽然,司融用胳膊肘捣了一下孟诉:“平之兄,快看。”

      只见那船首楼最高层,一个青衣女子背靠着围栏,与人调笑着,她的衣衫在风中鼓动,长而飘逸的腰带宛如流云。
      她勾了勾手指,一个男人立即扑过来搂住她的腰,狠狠地啄了一下她的脸。
      男人搂着女子和身后的人说话,他扶着栏杆往下望,司融与孟诉同时开口。
      司融:“小熹。”
      孟诉:“杨文宾。”
      女人正是那面纱女子小熹,而他身边的男子,司融从未见过。

      司融问:“杨文宾是谁?”
      孟诉言简意赅道:“卖鱼获的。”
      他将司融的头按回来,不再继续看,盯着漆黑的海面。

      那形容猥琐的男人正是乘小舟从西格德上商船的其中之一,是夏邑内海飞鱼海上的霸主。
      杨文宾与苟正自小便是同窗,关系很好,后来杨文宾入赘到了夏邑大商户罗家,五年内就吃了绝户。
      苟正做了航海生意,杨文宾很快就利用旧时关系和苟正牵上了线。
      两人臭味相投,杨文宾通过帮苟正干一些事儿从中获得了好处,很快就和京中不少官员打好了关系,给自己混成了夏邑一个小县的知县。

      新官上任三把火,杨文宾仗着天高皇帝远,制定了一些上不得台面的规矩,想着法地吸那些渔民的血。

      只是这杨知县头脑简单,只适合给人当手下指哪打哪,蓦地自己当上官了,太过洋洋得意,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没风光多久就让人把事情捅了出去。
      险些小命都没了,屁滚尿流地上缴了全身家当,被赶到南疆流放了。
      他怎么会在这?

      杨文宾大摇大摆地在公众场合露面,不仅怀抱美人,衣着光鲜,整个人腰杆挺得倍儿直。
      再看那名叫小熹的女子,摘了那神秘的面纱,面上画着浓妆,风情万种地与那杨文宾嬉戏打闹,全然不见初见时的素雅矜持。

      既然小熹上了船,那名叫雪薇的姑娘必然也在船上。
      和这几千担的货比起来,一个人可好找多了,于是司融决定,由他去找雪薇。
      这两人话中谈到过西格德,那么她们很有可能和西格德有关系,说不定雪薇正严加看管着那木桶呢。

      就在司融和孟诉分开之际,甲板上忽然传来一声惨叫,熙熙攘攘的人群忽地沸腾起来。
      有人尖叫道:“死人了!”

      二人拨开人群,只见甲板上躺着一个男人,一柄利箭穿胸而过,红得发黑的血在甲板上缓缓流淌着。
      箭柄微颤,在那尾端,红色的剑羽红得宛如鲜血。
      孟诉面色一凝:又是晏卡志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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