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穹碎玉：提瓦特人偶记

　　星穹列车的警报声刺破了琉璃光带的寂静，三月七抱着头蹲在主控台前，屏幕上跳动的猩红代码像某种不祥的预兆——距离焚风星团的热辐射抵达还有47分钟。

　　“不是说绕开了翁法洛斯的引力场吗？”丹恒的剑穗在指尖转得飞快，目光扫过舷窗外扭曲的光斑，“这些粒子轨迹……像是被人为引导过来的。”

　　姬子将最后一块冷却剂塞进引擎，抬头时正撞见黑塔的投影在控制台闪烁。这位星际和平公司的智囊团成员此刻脸色难看，虚拟手指点过一串数据：“别管什么引力场了，你们现在踩进的是我三年前埋的雷区。”

　　投影突然撕裂，一个金属质感的声音取代了黑塔的语调：“准确来说，是‘我们’埋的。”

　　列车剧烈震颤，三月七扶住摇晃的座椅，看见窗外浮现出无数漂浮的机械残骸。那些碎片拼凑出半座熟悉的塔尖轮廓，锈迹斑斑的金属板上还能辨认出“黑塔空间站”的徽记。

　　“铁墓？”姬子的瞳孔骤缩，“他们怎么会在这里？”

　　黑塔的投影重新稳定，只是影像边缘多了层诡异的红光：“因为我本该在这里陨落。”她抬起虚拟的手，指向屏幕上新弹出的时空坐标，“你们改道去露莎卡的那天，就把我的时间线掰断了。现在铁墓来回收‘本应存在的残骸’，顺便……回收我。”

　　丹恒的剑突然出鞘，剑气劈开了从天花板坠落的管线：“什么意思？”

　　“意思是你们救错人了。”黑塔的声音里混进齿轮转动的杂音，“在正确的时间线里，我该去翁法洛斯，而不是跟着你们跑。现在铁墓的融合程序已经启动，我的意识正在被空间站的残骸吞噬——”

　　投影突然炸开成无数光点，紧接着整个列车的通讯系统都被杂音覆盖。丹恒劈向控制台的剑突然停在半空，因为屏幕上自动播放起一段陌生的影像。

　　画面里，黑塔站在破碎的空间站中央，面前是戴着铁面的铁墓执行官。她手里举着半块断裂的塔尖碎片，碎片上镶嵌的宝石正在发光。

　　“你该明白，博识尊的继承者不该困在时间悖论里。”铁面人的声音和刚才的金属音重合，“把你的意识核心交出来，我们可以让黑塔以另一种形式存在。”

　　黑塔突然笑了，将碎片狠狠砸向地面：“另一种形式？变成你们的傀儡皇帝三世？”她后退一步，身后的墙壁突然渗出粘稠的黑雾，“告诉你们个秘密，我早就把核心藏起来了。”

　　影像在这里戛然而止，列车的警报声变成持续的尖啸。三月七突然指着舷窗尖叫：“那是什么！”

　　窗外，无数机械残骸正在拼接成完整的塔体，塔尖直指列车。而在塔基的位置，一个穿着青衣的身影正踏空而来，手里握着的剑穗在光带中划出青色的弧光。

　　“清鸢？”姬子的声音发颤，“她怎么会在这里？”

　　来者正是关清鸢，只是她的脸色比冰雪更冷。接近列车时，她突然扬手掷出一物，那东西穿透舷窗落在中央控制台，是半块闪烁着蓝光的晶体。

　　“黑塔的意识核心。”关清鸢的声音透过气流传来，“我从回收站抢回来的，但撑不了多久。现在你们有两个选择：要么带着核心冲进焚风星团同归于尽，要么……”

　　她的话被列车的爆炸声打断。姬子看着迅速蔓延的裂纹，突然抓起那块晶体塞进丹恒手里：“你带三月七走，用星穹跃迁。”

　　“那你呢？”三月七抓住姬子的衣角。

　　“我去炸掉铁墓的融合中枢。”姬子扯开引擎盖，里面露出一枚闪烁红光的炸弹，“黑塔说过，铁墓的核心就藏在塔尖那块宝石里。”

　　丹恒突然抓住姬子的手腕，剑穗在两人之间绷紧：“一起走。”

　　“走不了了。”姬子掰开他的手，指尖划过他的剑鞘，“记得告诉黑塔，她欠我一顿酒。”

　　列车的舱门在爆炸声中弹开，姬子跃出的瞬间，丹恒看见她背后的铁墓塔尖突然射出一道光柱。他下意识挥剑去挡，却发现光柱穿透剑气，径直击中了控制台的晶体。

　　蓝光瞬间熄灭，取而代之的是铁面人的声音在车厢回荡：“融合完成。现在，欢迎帝皇三世回归。”

　　三月七突然指向丹恒的剑，剑身上映出的列车窗外，半座黑塔已经与铁墓完全融合。而在塔尖的宝石里，隐约能看见黑塔的脸正在与铁面重叠。

　　“丹恒，你看她的眼睛！”

　　宝石中，黑塔的瞳孔变成了纯粹的金色，正透过时空裂隙，死死盯着列车里的他们。

　　丹恒的手猛地攥紧剑柄，剑穗上的流苏无风自动。他看见宝石里那双金色瞳孔骤然收缩，紧接着整座融合塔开始剧烈震颤，塔尖对准列车的方向裂开一道缝隙，无数带着金属倒刺的触须正从缝隙里喷涌而出。

　　“跃迁程序还剩多少？”他吼道，眼角的余光瞥见三月七正趴在主控台上疯狂敲打按钮。

　　“卡……卡住了！”三月七的声音带着哭腔，“系统说有外部程序入侵，好像是……是黑塔的代码？”

　　丹恒的剑突然发出一声清鸣，他转身时正好看见关清鸢踏着碎裂的气流落在车厢门口，青衣下摆沾满了暗红色的液体。她抬手抹去嘴角的血迹，手里多了半截断裂的机械臂：“铁墓的先锋单元已经突破光带屏障，最多还有三分钟就会撞上列车。”

　　“黑塔在干什么？”丹恒问。

　　关清鸢的目光落在那块熄灭的晶体上，眼神复杂：“她在抵抗融合。铁墓的意识想完全吞噬她，就得先抹掉她作为‘黑塔’的所有记忆，但她把自己的核心代码拆成了碎片——刚才入侵系统的，是她藏在星穹列车数据库里的备份。”

　　话音未落，控制台突然亮起一行绿色代码，三月七惊呼一声：“跃迁程序动了！坐标……坐标怎么是翁法洛斯？”

　　丹恒的瞳孔骤缩。翁法洛斯，那个他们最初绕过的引力场，此刻却成了唯一的逃生坐标。他看向舷窗外，那些金属触须已经缠上列车的左翼，刺耳的刮擦声像是有人在用指甲撕扯钢板。

　　“是她改的。”关清鸢突然笑了笑，笑容里带着点说不清的疲惫，“她知道铁墓在翁法洛斯埋了反制装置，那是她三年前特意为博识尊的继承者准备的‘保险’。”

　　列车猛地向后一沉，丹恒踉跄着扶住座椅，看见左翼已经被触须绞成了废铁。三月七突然指着屏幕尖叫：“快看！融合塔在变小！”

　　舷窗外，那座高耸入云的巨塔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收缩，塔尖的宝石光芒忽明忽暗，金色瞳孔里闪过一丝属于人类的痛苦。那些缠绕列车的触须开始痉挛，有的甚至自己断裂开来，断面处流出粘稠的银色液体。

　　“她在自毁核心。”关清鸢的声音低了下去，“铁墓的融合需要完整的意识载体，她把核心碎片一片片剥离，就是要让铁墓的意识跟着一起崩溃。”

　　丹恒突然想起刚才影像里黑塔砸碎塔尖碎片的样子，想起她那句“我早就把核心藏起来了”。原来所谓的藏，从来都不是找个安全的地方，而是把自己拆成无数个无法被吞噬的碎片。

　　“跃迁倒计时十秒！”三月七的声音带着破音。

　　“九——”

　　融合塔突然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啸，塔尖的宝石骤然炸裂，金色的光芒瞬间吞噬了半个琉璃光带。丹恒看见无数细碎的光点从爆炸中心升起，像是有人把星星揉碎了撒进宇宙。

　　“八——”

　　关清鸢突然抬手按住丹恒的肩膀，她的掌心滚烫：“如果你们能活着到翁法洛斯，去找一个叫‘星核猎手’的组织。他们手里有黑塔最后一块核心碎片，是她半年前托人保管的。”

　　“七——”

　　丹恒抓住她的手腕：“你不和我们一起走？”

　　关清鸢摇头，转身走向舱门：“我得去回收她的‘残骸’。铁墓的主意识还没完全消散，这些碎片留在这里会被重新聚合。”她拉开舱门，狂风瞬间灌进车厢，吹得她的青衣猎猎作响，“告诉那个碎片里的黑塔，别总以为自己什么都能算计到。”

　　“六——”

　　丹恒看着她跃出车厢，看着她手里突然多出一把泛着青光的剑，剑刃劈开金色的光雨，径直冲向那些尚未消散的触须。他突然注意到，她的剑穗和自己的一模一样。

　　“五——”

　　三月七突然哭了出来：“丹恒，你看那些光点！”

　　无数金色光点正在车厢周围聚集，它们像是有生命般贴在舷窗上，组成了一张模糊的脸。那是黑塔的脸，嘴角还带着点熟悉的、欠揍的笑意。

　　“四——”

　　光点组成的嘴唇动了动，丹恒读懂了她的口型：欠你的酒，下次补上。

　　“三——”

　　融合塔的爆炸冲击波撞上列车，整个车厢剧烈翻转，丹恒死死抱住三月七，感觉五脏六腑都在移位。

　　“二——”

　　金色光点突然集体熄灭，就像有人吹灭了最后一盏灯。

　　“一——”

　　跃迁的白光吞噬了一切。

　　当丹恒再次睁开眼时，列车正悬浮在一片暗红色的星云里。舷窗外看不到琉璃光带的痕迹，也没有融合塔的残骸，只有无数巨大的、类似齿轮的天体在缓慢转动。

　　三月七趴在他怀里，额头上磕出了一块淤青，此刻正迷迷糊糊地抬头：“我们……到了？”

　　丹恒松开手，看向主控台上的坐标显示——翁法洛斯引力场，误差0.01光年。

　　列车突然发出一声轻微的嗡鸣，控制台的屏幕自动亮起，上面弹出一个新的通讯请求，发信人的名字是一串乱码，但头像却是一个戴着兜帽的人影，手里正把玩着一块闪烁着微光的碎片。

　　“星核猎手？”丹恒低声道。

　　他伸手去按接听键的瞬间，屏幕突然闪过一帧诡异的画面：那是翁法洛斯的星图，在引力场的最中心，标注着一个红色的三角形符号。而符号旁边，用博识尊的古老文字写着三个字——

　　“镜流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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