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寺庙偶遇
大雪封山,狂风卷着暴雪袭来,万里长天雾茫茫一片。虚莲寺位于高山之巅,越往上走便越冷,山路也越崎岖,加之路面结冰便越难行走
此一行只有唐熙宁与霁云影从三人,唐熙宁始终疑心李怀霄,故而此次求药便未让他随行同往。霁云本应在王府照顾王妃,可王妃怕唐熙宁身边无心腹,当夜便让霁云回她身边了
狂风肆虐好似刀割,唐熙宁不由拢了拢大氅。她穿着身月白暗花并蒂莲长裙,披着狐裘大氅,穿得已经够厚了,只是鼻尖依旧冻得发红
天冷大寒,吐出口的呼吸刹那弥漫成雾。他们行了两个多时辰,影从常年习武倒是面不改色,只是霁云已然累得气喘吁吁
唐熙宁便停下让她歇息,霁云却摆摆手,上气不接下气道
“不必在意霁云,还是快走吧,冬日寒冷天又黑得早,虚莲寺位于高山之顶,此去不知要费多少个时辰,万一天黑前未能赶到,岂不让公主受冻”
唐熙宁见她满脸通红喘不上气,便拍着她肩膀顺气“好啦,你歇息片刻吧。还有……到虚莲寺后要改口唤我小姐,我们是去求医问药的,切莫暴露权贵身份引人多思”
霁云顺着她的话乖乖改口“明白啦小姐”
三人短暂歇息后继续前行,只是山路崎岖难行,进程颇为缓慢。又走了两个多时辰,才看到隐于风雪中的佛寺,佛寺钟声响彻山间,回声惊起寺前绿松栖息的寒鸦,鸦起时惊落些松针
松针落下混在皑皑白雪中更为难扫,寺前两位扫地小和尚面露难色地叹了口气
唐熙宁恐叨扰他们,便上前轻声询问“敢问小师父,水镜慈水姑娘可在寺中?”
小和尚见生人也不恼,反而喜笑颜开,他将扫把递给另外一位小和尚,引着唐熙宁进寺庙“三位施主请随我来”
身后那位小和尚嘟囔了一句“清空,你又如此偷懒”
名叫清空的小和尚回头做了个鬼脸,他瞧着热络洒脱,看年龄不过十几岁,引他们到主寺后请了方丈,便先行离去
方丈满头银霜额间皱纹密布,年过古稀却依旧精神矍铄,他格外慈眉善目,言语尽显亲切“大雪难行,不知三位施主所来为何?”
唐熙宁行礼后,诚恳地开门见山“方丈,小女子前来寻水镜慈水姑娘。家母病重,听闻她医术高超,特来求医问药,不知方丈可否引见?”
方丈惋惜地长叹一声“出家人本该慈悲为怀,只是水姑娘生性冷淡,不喜世俗不见外人。终日于庙中清修,怕是要让施主失望了”
唐熙宁越听眉头皱的越深,母亲病入膏肓,此番是定要请她下山的。可怕态度强硬惹人讨厌,她一时语塞,只能再想对策
她瞧着漫天大雪,心上一计“如今风雪交加恐难下山,不知可否于寺中小住,待雪停了再离开?”
方丈见他们满身风雪便知此行不易,他柔和道“请随老衲来”
“烦请方丈引路”
方丈走在前方带路,介绍庙中建筑时也不忘宽慰“不顾大雪求医,可见爱母心切,只是老衲无能为力,施主这几日不妨在殿中求佛祈福”
唐熙宁向来不信鬼神佛菩,可当着方丈的面不好多说什么,只能道“如此也好,愿佛祖庇佑”
方丈瞧她心思深沉,知她听不进劝慰,只得聊些有的没的“说来奇怪,近日大雪连天,访客却络绎不绝。早间有位俊俏公子也来寻水姑娘,我已让他在寺中住下,公子龙章凤姿,瞧着倒像世家子弟”
唐熙宁眉心微跳,但未当回事,只是随口应着。方丈引她们到寮房后嘱咐几句便离去了,她推开木门进入小院,入眼便见凉亭
凉亭石桌前端坐着位身穿月白锦袍的公子,衣角处以银线莲纹装饰,墨发以银冠束起,颇有芝兰玉树之姿
虽只一道背影,但唐熙宁依然认出面前这人,她心下无奈暗自腹诽:李怀霄怎么阴魂不散,跟到虚莲寺又在打什么主意?
唐熙宁叹了口气径直走去,她屈手不耐地敲击石桌,李怀霄闻声后漫不经心转过头,只是原本冰冷的眼眸却在看到她的刹那焕发光彩,他立马起身
“微臣见过公主,公主万福”
唐熙宁面带愠色沉声问“不是不让你跟来吗?”
李怀霄眯眼笑了笑,他做了个请的手势,让唐熙宁坐下。凉亭铺着绒毯,放着烧火炉子和茶水,冰天雪地中虽称不上多暖和,却别有一番雅致
“公主这话着实令人伤心,公主为王妃寻医,身为驸马自当前来。再者这冰天雪地,无人同公主作伴,公主岂不无趣?无人保护公主,公主岂不危险?”
唐熙宁冷哼一声,她不知李怀霄意图,只能小心周旋“有霁云陪同,影从保护,哪里还需要李大人?再者你官居四品,如今大雪封山,少说要住上几日,不当差吗?”
李怀霄唇角噙着若有似无的笑意,他轻轻扬眉温声细语道“微臣平日殚精竭虑,从未告过假。如今请了足足半月,陪公主求药”
“你倒肯为本公主花心思,不过与其把心思花在本公主这,倒不如花在朝政那,只做小小侍郎岂不可惜?”
李怀霄一时未开口,四周安静到能听到雪花扑簌落下的响声,以及烧火炉子的火花跳动声
他拿起炉上烤好的橘子剥了起来,他手指修长有力,手掌生的又大,个头十足的橘子放在手心都显得小了些。他将剥好的橘瓣递给唐熙宁,又倒了杯茶放在炉上烤
良久才微微前倾凑近唐熙宁,他一字一顿郑重道“如若公主需要,那微臣便去争一争。如若侍郎身份帮不上公主,那微臣便往高处爬一爬”
李怀霄眼神澄澈透亮,仿然全是真心话。可唐熙宁在敌国长大,见惯了勾心斗角是是非非,让她完全相信一个人何其难也
“为何愿意帮我?”
“因为公主的搭救之恩,这点从前便提过,只是公主从未信过微臣”
李怀霄也不多解释,只是拿起茶盏递给唐熙宁“天冷,公主喝些热茶暖暖身”
茶盏方才一直放在炉上烤,盏壁想必早已烤热,李怀霄却好似不怕烫地一直拿着
唐熙宁上下打量他,思考他话中几分真假。李怀霄见她不接,便恍然大悟地从袖口中取出手帕,他小声嘟囔着“微臣忘了,这茶盏如此烫,烫坏公主可如何是好”
李怀霄用手帕包着茶盏,小心翼翼地递给唐熙宁,仿若全然无知她方才的打量。唐熙宁见他如此只得作罢,只是接过茶盏时与他滚烫的手指一触即分,才留意到他露出的半截手指都烫红了
唐熙宁向来见不惯旁人在她面前受伤,她放下茶盏,拉过李怀霄手吹了吹“你我皆是血肉之身,你担心烫到我的手,就不担心烫到自己的手吗?”
闻言,李怀霄却呆愣了。其实他是故意拿发烫的茶盏,又故意露出烫红的手指,只是想引诱唐熙宁。他向来知晓唐熙宁迟钝,原也不作他想,只是未想到她真的发现了
而且此刻还拉着他的手为他吹气,言语间尽显真心又满是撩拨之意,可她却仿若未知
李怀霄原想引诱她,却发觉从始至终他才是被引诱的那个人。被拉着的手好似越发烫了,他不自觉地抽着手指,唐熙宁也意识到此刻过于亲密便松开了
凉亭内还有霁云、影从,以及李怀霄身边的飞羽在,隐约还能听到几人的压抑低笑,唐熙宁顿感脸颊发热
“本公主只是想说,你关心旁人时也别忘关心自己”
李怀霄欺身向前,迎着她的目光“可公主并非旁人,还有……公主此刻是在关心微臣吗?”
这么问倒让唐熙宁无言以对,她避开李怀霄灼热的眼神“你觉得是,那便是”
“那公主日后还会这样关心微臣吗?”
李怀霄言语急切,似有真情流露,可唐熙宁一贯应对不来感情之事,她总觉不自在,便撩起一绺发丝放在手中缠绕
李怀霄见她不答,想着这种事急不来只能徐徐图之便道“微臣唐突了”
唐熙宁无意识转动茶盏,忍不住想:他似乎并无非念,或许真是为报搭救之恩。与其让他成为陌生人或者敌对者,不如主动拉拢,或许会增添助力
一入京城便如入豺狼之窝,到底有多少人想要对付她,她并不清楚。事缓则圆,与其思考李怀霄是否别有所图,还不如放眼于自己,船到桥头自然直,或许日后便会理解,想明白这点,唐熙宁才放空心态
蓦地小院木门被人推开,树梢寒鸦被惊起,空中萦绕着嘲哳鸦啼
来人正是方丈,他冒雪前来冲李怀霄道“老衲年岁已高又多健忘,竟忘了施主早间来时说是为娘子探路的,还说娘子午后必到”
娘子?
唐熙宁闻言诧异地望向李怀霄,李怀霄与她对视一眼便移开视线,装得倒是格外镇静
方丈瞧他们并非寻常关系,便来回打量,唐熙宁被瞧得格外羞窘,心中气恼李怀霄暴露夫妻身份,便屈肘怼他
方丈见他们如此熟稔,霎时朗声大笑“这位女施主便是你妻吧,二位住的寮房已让寺中小僧收拾妥当,在东侧尽头朝南的一间”
唐熙宁大惊失色不由脱口而出“啊?我与他住一间?”
方丈闻言不免疑惑“怎么?你二人同穿月白衣裳,其上又同绣莲花纹饰,不是夫妻吗?”
唐熙宁如今顾不得羞窘,想着即刻回绝,省得日后要同李怀霄住一间房。不巧的是,她与李怀霄同时开口,回答却截然相反
“不……”
“是”
在方丈一头雾水的扫视下,李怀霄抢先夺下话头“方丈眼神极好,我们正是夫妻”
李怀霄说着还凑到唐熙宁身旁,大手虚虚揽着她的腰肢,他低头轻声道“公主,微臣的话已然说出口,如若你说不是我妻,那我待会可无法变出一个上山寻我的妻子啊。公主也舍不得看我出丑对不对,帮帮我好不好?”
李怀霄语气恳切,可言语间却带着不容拒绝之感,再说他动作如此亲密,就算想说不是夫妻,外人也是不信的,唐熙宁只能剜他一眼泄愤,不满地屈肘砸向他胸膛
他们虽然暗流涌动,只是动作落在旁人眼里倒显得极为亲密。霁云在身后忍不住偷笑,方丈也及时打断他们
“琴瑟和鸣乃好事,可在寺中却需克制”
李怀霄低头示意,在唐熙宁幽怨的注视下忍不住笑出声“方丈所言极是,我夫妇二人自当谨记”
方丈又简单交代几句才离去,等他离开寮房,唐熙宁便立即从李怀霄怀中退出去,她不满道
“李大人真是玩的一手先斩后奏,本公主不让你同来虚莲寺,你却悄悄来了,还趁我不在对方丈说我是你妻?”
李怀霄及时纠正她“微臣分明说的是,我妻午后便到,可没直接说你是我妻啊”
竟然咬文嚼字,唐熙宁忍不住同他分辨“对啊,我妻午后便到,本公主这不是来了嘛,所以本公主是你妻啊”
得到想要的答案,李怀霄眼神微眯似在调笑,他学着唐熙宁的语气道“是啊,所以公主是我妻啊”
唐熙宁这才回过味来,恍然发觉被他骗了,原来他是想引她说出这句话,她反应过后只觉自己真是被气昏头了,竟然就这么入了套
她顿感羞窘,狐狸眼微微睁大,眸间眼波流转又带着羞愤,却不失可爱
“不愧是文臣,嘴上功夫了得”
李怀霄心里偷笑嘴上却不语,目光在唐熙宁朱唇上逡巡:是啊,日后公主便更知微臣嘴上功夫了得,各种意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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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李怀霄“鬼鬼祟祟”靠近床榻,悄咪咪指着房中唯一一张床,明示十足地暗示道“公主公主,微臣今晚睡哪里呀”
下一秒,被褥便被甩到头上“睡地上!”
“公主也不怕冻坏微臣,说好的关心呢”
唐熙宁眯起狐狸眼,狡黠地笑了笑“李大人向来体热,怎会冻坏你呢”
李怀霄闻言也不反驳,只是坏笑地眨眨眼睛,满脸揶揄“哦~公主怎知微臣体热?莫非何时偷跑进微臣怀里过”
唐熙宁蓦然想到大婚次日滚进他怀里的情形,顿感羞窘,立马吹灭蜡烛把自己蒙进被褥,瓮声瓮气道
“睡觉!”
李怀霄看着被子里鼓鼓囊囊的一团,忍不住偷笑:公主向来害羞,我还是好好守着那个秘密,省得她知晓大婚之日其实是我将她拉进怀中,生我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