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声

　　校门前一簇一簇的手捧花。
　　很漂亮。
　　我挑挑拣拣从里面选了一束最大最好看的给你，是香槟玫瑰。
　　学长，高考顺利，金榜提名。

　　-“香槟玫瑰”

　　二月底，高三举办了百日冲刺仪式。
　　抽签抽了几个高二的班级。

　　乐溪所在的24班被抽到了。

　　下午的乌云层层叠叠，初春的风依旧卷着凉气。
　　太阳躲藏在云层中，清浅灼热的日光偶尔可见。

　　乐溪团着手，坐在椅子上。

　　校长的吹牛皮发言听得她昏昏欲睡。

　　昨天晚上，乐溪熬夜把第一课的单词背完。
　　她现在只想午休，好好睡觉。

　　陈瑶跟她一样，双眼发昏。
　　眼神也迷糊。

　　“同学们，还有最后一百天了，这最后的一百天足以让我们创造辉煌。”
　　“这最后一百天，只要我们不放弃，一直坚持下去，总会迎来属于我们自己的曙光！”
　　校长的脸因为激动而颤抖，手掌在空气中来回挥舞。

　　乐溪眼每每眼睛阖上，那巨大的对着话筒磅礴而出的声音就把她的睡意驱散了大半。
　　可当女孩稍微清明时，校长又开始讲一些往年的升学数据。

　　很无聊。

　　校长发言之后，就是高三年级主任发言，主任发言过后，是学生家长代表发言。

　　乐溪正准备再次闭上双眼时，蒋礼的名字从主持人口中念出来。

　　“下面有请高三（11）班蒋礼同学为我们做高考动员！”
　　乐溪知道上一次高三一模蒋礼考了第二。

　　第一，是上次去高三领奖遇到的那个明媚娇艳的学姐。

　　此时，太阳拨开层层褶皱的云层，丝丝缕缕的光芒泄下，有一束光晕打在男生侧脸。
　　蒋礼唇角抿着笑，轻轻弯腰向主席台的校长及一众领导问好。

　　干净清润的嗓音顺着话筒在操场上慢慢散开，带着似有若无的轻松调调。
　　“大家好，我是高三（11）班蒋礼。”

　　舞台下方，有激烈的讨论声响起。
　　但很快被压下，因为各个班级的班主任都在队伍中巡视。

　　乐溪的目光自从他出现以后便紧紧跟随，再也拆解不开。
　　这个时刻，她的大胆很合群，不需要小心翼翼。

　　此刻，太多的目光汇聚在舞台的右侧。

　　他的发言无疑是照着学校发的稿子字字句句复制粘贴，没什么变动。

　　独特的嗓音带着认真语气，葱白修长的指尖捏住稿纸边缘，丝毫不怯场。

　　乐溪想起第一次见他时。
　　好像也是相同的场景，只不过空间是教室，他也是放松的，嘴角还噙着淡淡笑意。

　　那时正逢八省联考，高一的学长学姐为了给高二的学长学姐挪位置作为考场，来到初中部上课。
　　余乐溪吃完晚饭后，快步往着教室的方向走。

　　黄昏时刻，太阳势头颓废。
　　红黄交织的天边，光影朦胧。

　　校园笼罩在迷蒙的暖黄下，自然引得不少同学驻足。

　　乐溪垂着眼，低头走到教室后门时。
　　余光瞥到教室前门与她们截然不同的校服上。

　　微光下，一个面色白净，挺阔干净的男生和她的班主任有说有笑。
　　光线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柔和的淡黄色光影包裹住男生的半个身躯，他像是溺在光里。
　　微风轻起，有淡洌的薄荷气味散进她的鼻腔。

　　余乐溪撩了撩眼皮，没什么表情地回教室背书。她当时的成绩并没有多优秀，甚至经常被老师批评。
　　爸爸妈妈出去打工，把她一个人留在爷爷奶奶家。

　　所以当时的她，看什么都是灰白色的。
　　也是雾蒙蒙的，消极而极度暗淡的。

　　乐溪回到教室，心中却奇妙地回忆起前门见到的男生。她心中有种不安的猜想，总觉得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她把心中的疑虑压下，沉静地去看自己记的化学笔记本。

　　马上就要默写了，她要好好背。
　　不能再给别人留下一种“理科差生”的感觉了。

　　乐溪的手边放着一本草稿本，女孩边记边背，这样就会记得很牢。

　　“吱呀-”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原先吵闹的班级陷入一种诡异的安静之中。

　　乐溪依旧抱着自己的化学笔记本看，她以为是老师进来默写。

　　余乐溪右手从桌肚里抽出化学默写本，视线恋恋不舍地锁着自己的笔记本。
　　按了一下笔，她等待着默写。

　　可是想象中那般威严的声音并没有传来。
　　而是一个格外清冽好听的男声。

　　“学弟学妹们好啊。”

　　乐溪猛地抬头，就看见了站在不远处，笑得灿然的学长。
　　是那个站在前门的学长。

　　男生站在讲台前，嘴角噙着笑，向在座的学弟学妹们摆了摆手。

　　一旁站定的陈老师笑得满是皱纹，嘴角轻轻扯着。“同学们，这个小帅哥是我带过的学生。也是考上了咱们自家的高中部。”

　　余乐溪觉得她笑起来很奇怪。
　　因为她从来没有看见过她笑，平时都是板着一张脸。

　　“现在呢，就请这位学长还有接下来你们其它的学长学姐给你们分享一下中考经验。”
　　陈老师拍拍男生的肩，男生也朝她的方向点了点头。

　　“大家好，我叫蒋礼，现在是高中部的学生。”男生转头用白色粉笔写下他的名字。

　　“蒋—礼—”

　　握住粉笔的那只手指指节很长，骨节分明，在微光下白得晃眼。

　　他的字体利落干净，透露着一股凌厉的锋芒。

　　余乐溪也在这时打量起那张过于俊气的脸。

　　男生面色白净，戴着一副金丝边框眼睛，垂落而下的碎发隐隐遮盖住光洁饱满的额头，嘴唇很薄，下颌线清晰可见。
　　他很高，比陈老师高出整整一个头，身上的那件蓝白校服平整干净。

　　“很高兴陈老师依旧记得我，我也很开心可以和学弟学妹们见面。”
　　“其实我有点胆怯，因为我没有什么方法可以传授给大家。我成绩好，纯属就是脑子聪明了点，外加老师天天催。”蒋礼语气轻松正常。

　　下面的学生顿时哄堂大笑，陈老师平常那么严肃的人也在捂着嘴偷笑。

　　他清了清嗓子，故作正经。“当然啦，在座的所有学弟学妹们都很聪明，我也相信在我们伟大的陈老师带领下，你们一定会和我一样，顺利进入高中部。”
　　余乐溪看着眼前自信大方，举动自然的男孩，心底不自觉生出了那种怯懦的自卑感。

　　大概就是，在那样优秀的人的光彩下，她只有一点点微光也会被消耗殆尽。

　　“而且初中这段时期的回忆真的很珍贵，到了高中，会面临更加紧张的学业压力和上不完的课程。所以当我回头看的时候，也会常常怀恋。”

　　“当然啦，说的这些话可能会有些矫情。但是请你们一定要相信陈老师，在她的督促和监督下，你们一定会考进理想的高中。”

　　他的眉梢轻扬起，脸上溢出的光彩不减。
　　本就好看的脸，因为笼罩在灯光下，像是天使降落人间。

　　乐溪大概就是那种容易伤春悲秋的人罢。
　　总是多愁善感，总是不自信，站在台上畏畏缩缩，连说一句完整的话都能结巴。

　　所以，她被这样高能量的人自然而然地吸引，牵引着她，她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

　　蒋礼说完朝着他们的方向鞠了一个躬，然后转头看向陈老师的方向。

　　“蒋礼同学呢，中考成绩是非常优异的，他在去年的中考中考到了全市第二，数学满分！”

　　陈老师又回到讲台上，语气似乎是在介绍自己家的祖传宝贝。

　　这种态度，乐溪觉得异常陌生。

　　在说到满分的一刹那，整个班级整齐地哇了一声。乐溪甚至听见旁边的班长在和自己的同桌小声地讨论。

　　“哇，人长得那么帅，成绩还那么好，现在这世界真难见到这样的人。”
　　“是啊是啊，不过听说学长那一届的奥赛班里有好多帅哥呢。而且刚刚在外边我还见到了很多帅哥呢。”

　　她刚刚在门外也见到了，但都是模糊的侧影，从轮廓来看确实比她们班男生正常。

　　“那现在同学们有没有什么话想问问学长？”陈老师的语气比她平常温柔太多。

　　“学长学长，你觉得我们班物理老师怎么样？”提问的是一个大大咧咧的男生，也是她们班里的尖子生，只不过这个男生的风评不太行。

　　乐溪捏捏自己手上的软肉，目光落在男生的侧脸上。
　　蒋礼的眼神不小心落到了她的身上，或许是余乐溪眼中的雾色调实在明显。
　　乐溪的心脏骤然快速跳动，像是要从胸腔里跳出来，脸上也烧起来，她迅速地移开眼，低头看向自己无处安放的双手。

　　蒋礼沉默了一瞬，偏头看向那位男生，静静开口。
　　“你们的物理老师姓葛吗？”

　　后面忙有男生接话。“我们物理老师姓李，不姓葛！”

　　“那就不是我以前的老师。”蒋礼的回答不慌不淡的，好像这样有点刁难的话题也能被他巧妙化解。

　　其实她们这个班所有的老师都是上一届从一部的奥赛班留下来的，没有什么变动，都是顶配。所以蒋礼只是特意避开了这个话题。

　　但是后面的那些男生明显不知所以然，彼此面面相觑。

　　“那大家还有什么问题？”他声音特别好听，很舒服，就像夏天里清澈的小溪轻轻流过耳膜那般清澈透亮。

　　蒋礼的眼神淡淡的，金丝眼镜下那双狭长的桃花眼眉目下好似有暗流涌动。

　　“学长，我想问一下是早上早起写作业好，还是晚上熬夜写作业更好一点啊？”
　　是她们班最漂亮的女生，也是学习很认真的一个女孩子，林木夏。

　　“两者都不是太好，但是非要选择一个的话，那早起写作业吧。”蒋礼说得很慢，更多的是在思考，声音温柔舒缓。

　　后来的乐溪找到一个词可以用来形容他，那就是月光。
　　温柔沉缓的月光。

　　看似冷淡不可接近，实则温和治愈。

　　“我觉得大家能把作业在学校写完地话就尽量在学校写完，多写一点就可以，不要熬夜，熬夜对身体不好。”

　　“但是作业很多啊，学长。”还是那个刚刚问物理老师怎么样的显眼包。

　　“其实大家上课时间认真听讲，写作业的效率就会提高了。如果上课的时候总是开小差或者是偶尔睡个觉的话，老师讲的重点可能就会听不到了。”

　　“如果听不到的话，写作业碰到的知识点是不是还要翻书去找，再去理解？”他说得认真诚恳，很有感染力。

　　不像学校请过来那些所谓的教育专家，只会空讲大道理，听了两个小时只知道“加油努力，备战中考。”

　　“这样的话，是不是做作业的时间就会延长了？其实呢，大家在学习中会碰到很多隐形陷阱。这种情况只是其中一种，所以大家在学习中要重视课堂听课的效率。”

　　“学长真厉害！”
　　“学长不愧是老班最爱的学生。”

　　全班都在轻轻小声地议论，余乐溪假装很忙地去看自己的化学笔记。

　　余乐溪坐在第二排最左侧的边上，只能看见他的半张侧脸。

　　蒋礼笑了笑，陈老师招呼着他过来。
　　只见陈老师附在他耳旁轻轻说了几句，蒋礼沉默点头，转身关上门。

　　整个班级陷入了诡异的沉静中，大家明显还没从刚刚的那种氛围里缓过神来。

　　然后就见学长从门后探出半颗脑袋，可可爱爱的。
　　“大家再见！”

　　余乐溪的整颗心脏因为他的到来疯狂跳动，此时正是八省联考的第二天，也就是说，还有最后一天，他们就要离开了。
　　心中好像有些不舍，但是她觉得自己这样很没有理由。

　　“大家怎么看起来很惋惜啊？”是陈老师的声音。“待会儿还有其他的学长学姐呢。”

　　后来，的确是三个学长两个学姐走进来，每个都很帅很美。

　　人也都很有意思，很会搞气氛。尤其是中间那个头发有点黄，说自己中考数学149但是还没有正取的那个学长。

　　陈老师好像也特别喜欢他，余乐溪对这种数学好的人有一种天然的滤镜。
　　因为他们好像永远是理性且理智的，只有她感性，敏感，总容易被细小的情绪控制。

　　这段突如其来的见面很快就结束了。
　　而他们接下来就要连上三节晚自习，他们好像也是走得静悄悄的。

　　不知为什么，接下来的几节晚自习她几乎是懵懵懂懂过去的，心头很冷，空落落的。

　　最后一节晚自习，她也是浑浑噩噩收拾东西，然后排队，最后回宿舍洗漱，写作业。

　　乐溪那个时候住校，因为家里距离学校比较远，父母也不在身边，在学校住的话方便一点。
　　但是一中的住宿水平实在是不咋样，连宿舍的地面都是水泥路。

　　躺在床上的那一刻，余乐溪注视着上方的床板，想起了那张清俊的脸。
　　好像越来越睡不着了。

　　乐溪索性从书包里拿出自己背单词的小本子。
　　是一个蓝色印着白色小狗的单词本。

　　她偷偷打开台灯，窝在自己的被窝里。

　　灯光照亮了她半张微微红的脸，另一半脸则隐匿在黑暗之中。

　　背了没一会，瞌睡虫就席卷而来。
　　余乐溪稍微收拾了一下，便裹着被子睡着了。

　　第二天起床之后，余乐溪从食堂买了个包子便往教室赶。
　　今天她值日，所以要来得早一点。

　　她朝着教室的方向赶，教室和宿舍的距离很长，她就算快速地走也要快十分钟。

　　到了教室以后，乐溪像往常一样打开灯，把书包放到自己的位置上。
　　还没走到黑板前，就看见了黑板上俊秀有力的字体。

　　“你们的灯忘记关了，我们下了晚自习路过这里的时候看见了。下次不要忘记了。”

　　瞬间，她的心脏不受控制地跳动起来。
　　“扑通—扑通—扑通”

　　她在那一瞬间就已经知道了字的主人是谁。

　　昨天，所有的学长和学姐都在黑板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男生和女生的字有很大的区别，而蒋礼的字又和其他的学长有很大的区别。

　　余乐溪的记忆力还算不错，所以，她敢确信，这就是他的字。

　　所以，昨天晚上的值日生忘记关灯，是他们路过这里的时候看见了，顺便关了的。

　　他们学校高中部的晚自习时间很长，整整有五节晚自习，到晚上10:30才放学。
　　今天是他们在初中部的最后一天了。

　　余乐溪的眸子里划过一丝憾然，这种只是短暂的停留比长久的留下更为遗憾和不舍。

　　她的心脏好像被人挖走了一块，帐然若失的朦胧感与清醒的理智交织。

　　最终，她没有擦掉黑板上的字，而是完整地保留了下来。
　　她按着自己坐下来，背书。

　　后面同学们陆陆续续地来了，大家都默契地没有提起昨晚的事。去黑板上布置早读任务的林木夏没有擦掉黑板上他们留下的提醒。
　　而是找了其它空白的地方，把早读任务一条一条罗列上去。

　　好像大家都在珍惜昨晚相遇的短暂时光，而黑板上的那句话是他们短暂在他们生命停留过的证明。

　　余乐溪抬起头，默默注视着黑板上的两行字。
　　又转头看向窗户，窗户的另一边，是他可能会经过的地方。

　　她们教室的后面，是一个小型的停车棚。
　　现在她还不能骑电动车，但是高中生应该是可以的。

　　直到陈老师来，对着黑板大声问了一句，昨晚是谁值日的，忘记关灯。

　　余乐溪才回过神来，看着值日生把黑板上的字擦了，然后整个班继续读书。

　　黑板上的那两行字擦掉以后，她看着自己的英语书，看着那些歪歪扭扭的单词。
　　几乎是没有了读书的心思。

　　那一天所有的时间，余乐溪无论是吃饭还是去卫生间，总是在四处张望。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只是一直找一直找。

　　中午去吃饭的时候，他们没有放学。她从食堂回来的时候，他们也没有下课。
　　时间就好像被岔开了，只有晚饭的那段时间，他们是可以重合的。

　　可是那天的晚饭，余乐溪没有再看见蒋礼。

　　那个在落日余晖下笑得肆意的男孩，只在她的世界出现一次便销声匿迹了。

　　之后一段很长时间，她都没有再听过有关于他的消息。

　　从那以后，原本属于她一个人的草稿本，变成了两个人的草稿本。
　　她总在早早做完卷子之后，在草稿本上描模他的字体，一笔一划。

　　写他的名字，每个空隙，密密麻麻。

　　余乐溪原来并不奢望自己可以免费进入一中的高中部，连陈老师也觉得像她这样的“理科差生”，即使能够顺利进入高中部，高一的日子也会非常不好过。
　　除非等到分科以后。

　　余乐溪最后的那段时间就跟打了鸡血一般，物理成绩终于跟上前十的大部队。

　　为什么呢，只是因为，想拼一把证明自己其实并不差吗？
　　她说不上来。
　　还是因为那段时间太过悲观，所以他的短暂降临暂时治愈了她前段时间并不明朗的心情？
　　她不敢说。

　　再次听见他的消息，是在一个夜风潮热的晚上。

　　夜风卷着凉气，天空低低垂着几颗星子。
　　周四的最后一节晚自习，大家明显有些躁动。

　　化学王老师正在讲解上午练习的最后一道题目，不知怎么的，话题扯到了她目前最喜欢的电视剧男主身上。

　　“大家现在还是不要谈恋爱，谈恋爱会影响成绩的。”

　　“诶，上个星期蒋礼他们是不是来了？”

　　乐溪心脏咯噔一下，她静静等待着下文。

　　全班整齐地嗯了一声，她点点头。“蒋礼这个小孩长得很周正，还特别懂礼貌，每次做作业质量都很高，我当时就特别喜欢这个孩子。”

　　乐溪曾是化学课代表，他曾是化学老师最喜欢的学生，两人之间好像被连接起来了。

　　“上次跟他聊天的时候，他跟我说自己现在有了一个喜欢的女孩子，跟我说特别特别喜欢，想谈恋爱。”老师的语气很正常，和她平常讲课没有什么区别。

　　此刻世界静默，黑夜凉透。
　　心尖原本的期待碎成了一片片碎片，心脏忍不住地抽痛。

　　“我当时跟他说，你先学好习再去谈，不能耽误学习……”

　　老师的声音就像照片锐化一样，越来越模糊。
　　声音越来越往后撤，只余下淡淡的风声。

　　整个世界纯白一片，她站在虚空里。
　　时钟倒转，回忆逆流。

　　———

　　“特别特别喜欢她。”
　　“想要谈恋爱”

　　“学弟学妹们好啊，我叫蒋礼。”
　　“你们的灯忘记关了，我们下了晚自习路过这里的时候看见了。下次不要忘记了。”

　　两人的话在她的世界里交叠，重建，拼成模糊的记忆碎片。
　　金丝边框眼镜，碎掉的白色粉笔……

　　“听他说，喜欢的女孩子特别优秀，他……”

　　-
　　终于，太阳拨开层层迷雾。
　　阳光落到了操场中央。

　　余乐溪的耳畔传来他最后的声音。

　　“希望最后的时间，你我皆能拼尽全力，再为母校争光。”
　　“最后的这句话，与各位同学共勉。”

　　蒋礼的手指握住话筒，左手手腕上的银色十字架手链在阳光下泛着细碎的光。

　　乐溪屏息凝神，手指微微蜷着。

　　“我们要与晦暗的昨天告别，在相交的夜里奋发，拥抱下一天的太阳。”
　　“谢谢大家。”

　　操场上响起经久不衰的掌声。
　　乐溪直到手掌拍红才停了下来。

　　她的视线跟随着蒋礼回到他的班级，看着他在后排坐了下来。

　　后来，其他学长学姐的头挡住了她的视线。
　　乐溪才恋恋不舍地收回头，回到自己的单词本上。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